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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二十七章 血凝 ...
白青的房间如同大多数新房一般,挂满了红绸。正对着屋门的木桌上还摆了各式各样的干果糕点。
木桌正中的喜烛已燃尽,其下散落着点点凝固的烛油。
烛,燃时炙热,烬时孤寒。
它于夜中,绘出温热的暗影。又于破晓,深凝冷澈的残黑。
新婚当夜,新郎却莫名失踪。是以,这看似喜庆的满屋鲜红,便添上了一丝诡异。
进屋后,段暄将段呤护到身后,他双脚轻轻一旋,稍稍离开地面。
须臾,缕缕白雾便萦满了整个房间。
那心雾也不知是何时藏在它们当中溜出来的,此时正亲昵地贴在段呤脸颊上,像在同他撒娇一般。
段呤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它。它便顺势缠到段呤手指上去了。
“这...这是....何物?”
那新娘望着这满屋的白雾很是惊讶,她看了看白老爷。
白老爷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事。
半晌,那屋内临近窗旁的一缕白雾竟染上了淡淡的红,现于满处纯白里很是明晰。
段暄轻轻落地。移时,除了那缕红雾,其余雾气皆回到他手中。
连段呤手上那缕心雾,也蹦蹦跳跳地跟段呤道了别,闪回了段暄的手心里。
那缕红雾,就这么悬在那里。
宛若那新嫁娘的头纱,又似那染上了些许落照余晖的舒卷残霜。
段暄将手轻轻一旋,那雾气便轻柔地萦了过来。
“红色的雾,哇!真漂亮。”桐风中肯地道
“是...引魂幽。”段呤小声地道。
“是毒?”段暄问道。
“算是,其以云实花蕊及莨菪子所制【注】,让人产生幻视幻听。”
“莨菪子?”桐风抓了抓头发,他好像听说过此物。
“哦!我想起来了!以前府里有老人说起过此物,好像说是药,但他又说这药不能多食。有传言一户人家的男主人吃多了这个把全家都杀了呢!”
他说得激动,还朝段呤举起双手做了个野兽吃人的样子。
段呤愣了愣地盯着他,不知道该以何反应回应桐风。
段暄缓缓道
“不错,它是药也是毒,书中言其多食令人“见鬼”,即所谓迷了心智,乱其视听。”
“可阿青他还同我说话了。”新娘焦急道,“他并不像被迷了心智啊。”
“量少...”段呤小声道,他看了看那新娘,随即又低下了头。
他实在怕生,下意识地朝段暄身旁靠了靠,才继续道
“引魂幽是通过炼制得到的幻毒,与其药物单独使用不同。它可以控制人的心性,引着中毒者去往下毒者想让他去的地方。”
“哇!好厉害!”桐风睁大了双眼,随即朝段呤竖起了大拇指道,“小孩儿你懂得真多!”
而段暄则看着段呤,眼神里夹杂了一丝心疼。
段呤见他如此,便主动触了触段暄的手指
轻声道:“我...没有中过此毒...这是长老同我们讲的...”
段暄看着他,心软地一塌糊涂。他轻轻握住段呤的手,转身朝白老爷道
“白老爷,我等近日都住在苏府。若是令公子回来了,劳烦您请人告知我们一声,我们定会前来。”
“好好好!谢谢您!”白老爷激动地走上前,握住段暄的另一只手
“段族长你在就好了!你一定能救我儿子!一定能!你说他要是真中了那蛊,他要是真活不成了....我们家可怎么办呐!!”说着他便哭了起来
那一旁的新娘,以及屋子外的丫鬟家仆也都开始小声抽泣。
“我会尽力而为。”段暄扶住白老爷,柔声道
回去的路上,桐风和那苏家药侍走在前面。桐风偷偷瞧了一眼那年轻的药侍,搓了搓手。
须臾,他便一把将手搭在那药侍的肩上,开心地道
“小哥哥,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特色的吃食啊,唉...我跟你说啊,就你们家公子上次带我去忘忧楼,才喝了半壶酒就倒下了,害得我没玩儿到也没吃到,气死我了。这样吧,今日你不如带我四处去逛逛?”
“这...桐风公子...我们家的药侍是不能随意出来玩儿的....”
那药侍有些为难。
医药家族平日都管得严,若非外出采办药材或如今日这般急事药侍皆不能随意外出。
“我知道啊,我们家的药侍也是。但是你们族长不是外出了吗,我跟你说我有经验,需要族长和长老亲自去看的药材,没个四五天不会回来的,放心吧。”
“那....好吧。”
那药侍低下头想了想,须臾冲桐风点了点头。
“哈哈哈太好了!小哥哥就冲你这么好,今日我们一起玩儿,我请客嘿嘿!”
桐风开心地搓了搓手,转身朝身后的段暄道
“族长,我跟这个小哥哥去玩会儿,若真有什么好吃的食物,我便给你和小孩儿带些回来。”
段暄从来拿桐风没有办法
“好。”
“嘿嘿!走喽!你看看我们家族长多好,我从前在家时,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小哥哥若是下次苏木再来我们段家小住,你便同他一起来好了,我带你去吃我们那儿最好吃的东西!”
桐风挽着那药侍的胳膊快乐地朝前走去。
“桐风公子,你喜欢喝酒吗?”
“喜欢喜欢!”
“那我带您去喝我们这儿最有名的荀酒吧。”
“荀酒?”
“这是京墨地界上最有名的酒,我也只喝过一次。荀取自荀草【注】,其乃传说中的一种仙草。书中言其:服之美人色。”
“此酒色清,纯净淡雅。酒香醇厚,令人闻之而醉。且入口轻盈,饮之恍若新生!”
那药侍激动道,许也是很久没出来玩儿了,越说越兴奋。
“噢!那我们就去喝这个!离这儿远吗”
“有点儿,走路的话得半天了。我们不如先回府中骑马去?”
“不用这么麻烦,你一会儿给我指路就行,我有一个办法定比骑马还快。”桐风神秘地冲他道。
“什么办法?”
桐风一笑,随即抓住那药侍的衣襟。纵身向上一跃
“妈呀!”那药侍见自己腾空而起,脸蓦地便吓青了。
“桐.....桐风公子....这...这...会摔下去的吧。”
“不会,我轻功好着呢放心吧!你别动!看着点儿前面,给我指路就行。”
段呤盯着那四脚乱蹬药侍似乎有些同情他。
忽地有一丝轻柔的风拂过他的额前,他一愣。眼前便浮现了一个场景
他看见有一小儿端着一小盘点心坐在莲池边。那小儿胖乎乎的,好像正用小脚去触那池边的莲叶。
莲叶轻轻斜去,那小儿也歪歪头随着那莲叶移动的方向去看那莲叶上的小莲花。
蓦地,有一身影闪下,将那小儿吓得一头栽到青石板上去。
段呤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呤儿。”段暄忙搂住他。
段呤轻轻皱了皱眉头,他抬眸看着段暄。耳旁又忽地闪过一个声音
——“今日府中事务已经处理好了,暄哥哥带你出去玩一玩,可好?”
这声音很温柔,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呤儿。”段暄看着他,很是担心。正欲催动白雾,段呤却捏住了他的手指。小声道
“我没事...暄哥哥”
段暄松了口气,伸手轻轻触了触段呤的耳垂。
此时已至巳时,早先隐于云雾间的日光也尽数泄下。
段呤抬眸细细地瞧着段暄,脸颊微红。半晌他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理了理段暄额前被吹得有些乱的细发。
......
......
“久等了,朋友。”
一男子的声音自白青耳边响起。他微微侧头,感觉有一人影现在了自己眼前。
可他眼上被人蒙了一层黑纱布,令他看不真切。
“你是谁?”
“我?嗯...你不需要知道。”那男子的声音很是轻快。
那男子在白青面前停留了片刻,便走上前坐到了一木椅上。他将手举到自己眼前左右看了看,又道
“唉...你说说你非要赶着成亲,就这么不怕死啊?”
“啧。”他忽地揪了揪头发,似乎有些不悦。
“真是讨厌。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本来是要抓一个乖娃娃玩玩儿的,现在都被你耽误了。”
“你...想...怎么样?”
那男子冷笑了一声
“当然是给你下蛊了。我还能干什么?”
“木...木偶新郎....”
“哎呀,什么木偶新郎。难听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草包传的这个名字。给我查出来,非弄死他不可。”
他换了个坐姿,狠狠地扯了扯自己的发尾。
“你听好了,它叫——血凝。”
“血....血凝。”
“害怕啊?你不是不相信吗?不是说自己行得端坐得直不会中蛊吗?一会儿就让你见识一下。如何?”
“不...不...不...你放了我,我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白青拼命地挣扎着,奈何手脚都被绑住了,半点移动不了。
“就凭你,哼”他轻笑了一声,“我要的,你给不起。”
“你...你说,说不定,我真能给呢。”白青声音很是颤抖,他害怕极了。
“真是有趣。那好,我反正也是闲着,就跟你聊聊好了。”
那男子从木椅上站起,自屋子里走了一圈后,立在离白青一步远的前方,缓缓道。
“我要的——只有我哥哥。”
“你哥哥?是谁?他...他失踪了吗?我可以帮你去找。真的!天涯海角我也帮你去找。你放了我!你放了我好不好?”
白青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地握紧双手,拼命嚷道。
“好啊。”那男子轻笑了一声。
“还真不需要这么麻烦,你不用去天涯海角,他就在一个地方,我知道的。我告诉你。”
“好,你告诉我,我...我帮你把他带回来。”
那男子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有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他...在我家后院的墓地里。”
“什...什么...”
“他...已经死了...一命之终,再无所寻。”
“你....”
“你应该感到荣幸。”那男子的语调忽地变了,变得低沉,甚至有些沙哑。
“这蛊是我为他做的。三年,我用了三年的心血滋养那花,直至现在我胸口处都存留着伤痕。我小时候很爱看话本,话本有言,情蛊留情郎,寓意永世不离,永世不忘。”
“我偷偷炼蛊,原本是为了让他永远陪在我身边......”
“可他却要听从爹的安排和一女子成亲,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女子。”
“他成亲那夜,我把他睡了。”
那男子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蒙着他的眼睛,他知道是我,他没有反抗。他总是这样...什么都迁就我...”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那夜,我好像感觉到他有主动亲我,我也好像听到他有说他爱我。但....或许是我的幻觉吧。”
那男子低下头,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他缓缓道
“施情蛊有两法,一由发丝浸入。”说着他便靠近了白青,将手覆在他头上。
白青吓坏了:“你.....你要干什么!”
“哝,就像这样。”
他话音还未落,缕缕红色的水雾便自他的指尖散出,缓缓地浸入白青的头发里。
“二由两人情爱之时所施......像我对...”他顿了顿
“对...苏叶那样...”
“施完蛊我就走了.....我把他一个人留在床上....他医术这么厉害一定知道自己中蛊了...我独自一人回家...我在等他回来...我等他来求我...求我给解毒。我虽然没有解药,但我可以控制蛊灵...蛊灵不醒我便可以让他一直活下去....我没在他的蛊里加忘忧草...所以只要他来求我...只要他说他不成亲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哭了,他颤抖地道
“可他没有....他回来之后依然对我那么温柔....那么迁就...对那个江篱也很好....就像他只是外出了一下而已....我那几天在家里发尽了脾气....我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我就想他多注意我...我就想他来找我....可他没有...”
“那便算了吧...第五天我便催动了双生花...蛊灵苏醒...他便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他不是要成亲吗?那就让他死之前一直看着他的新娘好了。那个江篱胆子小,被吓坏了。说什么也要回娘家,可她一走,蛊灵便异常活跃。苏叶就会哭....”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哭吗?”那男子顿了顿,他随手抹了一把眼泪,凑近白青的耳旁轻声道
“因为他疼...很疼....所以才会流血泪...别着急,你过几天就会知晓...那是一种怎样的疼...”
“我爹心疼他,便求江篱留下来守在他身边。”
“我也在的,我每日都在他房间的窗户下蹲着。我在等他叫我...可他至始至终都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直到...一月后的一天,我终于听到了....很清楚...我听到他唤我...我听到他说...木儿...”
“我发了疯一般跑到他床前...可你猜怎么着...”
那男子低头瞧了一眼白青,却发现白青眼神已有些空洞。
“哦....对不起...我忘了我在你这蛊里添有忘忧草了,你可能要昏睡一会儿。”
他随手将白青一推,白青便倒在了地上。
他转身走到窗户旁,抚了抚那纯白的双生花,缓缓道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什么没有...”
那株双生花,斜斜地靠在老旧的窗木上。果真是一方娇艳,一方枯残。
娇艳的一方迎着浅阳细细地生长,而枯残的一方却随着柔风轻轻跌落。
落时触到窗檐,它好似又有些不舍走了,它停在窗木上,想要再看一眼那纯白的娇花。可那娇花却怎么也不肯低头让它瞧一眼。
那男子就这么盯着那残花,既不伸手去捡,也不伸手去推。
他只呆愣愣地望着它,忽地,他觉得自己耳边好像拂过一句他从前没有听全的话语。
“木儿,哥哥走了。”
......
......
【注】
莨菪子:见鬼,多食令人狂走——《神农本草经》
《本草纲目》有记载过一过度服用莨菪子的病人,疯狂后将家人看作鬼,最终杀了其全家的故事。
荀:《山海经》中次三经,青要山——有草焉,其状如葌,而方茎、黄华、赤实,其本如藁,名曰荀草,服之美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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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二十七章 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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