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晚星》沈未清

12、春日晚星12

　　第十二章

　　杨晚晚的情绪有些波动，她是带着气入睡的。所以很不踏实，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
　　有段时间跟赵将冷战，杨晚晚经常找不到他的人。不论她说什么，赵将都不会回复她。杨晚晚联系不上他的时候，刚开始会很生气，后来也不气了。
　　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哭。

　　关于她的喜怒哀乐。
　　对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曾经最爱她的那个人，她最爱的人，隔着屏幕，看着她崩溃，也无动于衷。
　　杨晚晚知道这段感情出了问题，但她就是舍不得松开手。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松开了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舍不得。

　　即便她自己反复内耗，感觉遍体鳞伤。
　　却始终站在原地，紧紧拉住他。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都愿意坚持。
　　那是一段多么昏暗、晦涩让人不断反复奔溃，压抑，焦虑痛苦的日子啊，她在奔溃中自愈，如此反复。
　　直到最后，她自己觉得累了。
　　……

　　杨晚晚睡到半夜，突然发现自己眼底湿润。
　　她好像梦见了过去痛苦不堪的自己，虽然现在偶尔还会想起过去的美好，但杨晚晚已经很明确地知道，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他们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可能。
　　即便他是她的初恋，是她曾经最爱的男人。

　　那段脚底浮空，摇摆不定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刚开始的剥离很难受，但自我自愈的过程，让杨晚晚变得更加强大。

　　只是眼下，她竟然又因为对方不回她的消息，而觉得生气。
　　她抹了一把眼泪，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她原本是想看一下几点的，却在下一秒——

　　她看到了对方的回复。

　　虽然只有一个简短的好字，但不知道为什么，杨晚晚紧绷着的情绪，突然松开了。

　　她其实很好哄的嘛。

　　杨晚晚也觉得自己不争气，但她好像要的很简单。

　　就是希望自己的主动有回应，而不是被忽略和忽视。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对待感情单一认真，有始有终。
　　她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不是让自己故作云淡风轻地不在意。

　　这也是她在失恋后的心态转变，之前她总跟赵将抱怨，觉得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但细细想，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要求别人事事回应，要求被爱，本就是贪念。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爱情不能满足她自己的贪念，她可以不要。

　　按灭手机，杨晚晚沉沉入睡。

　　-

　　很快，十一月底来了。
　　这次苏氏集团的外出活动，其实是他们公司管理层的团建。但对外不能明说，大抵是跟苏氏集团背后复杂的家族关系有关。
　　虽然苏言已经坐上了总裁的位置，但毕竟年轻气盛，而且身份不明，苏氏集团那么庞大的企业，底下拉帮结派，沾亲带故的关系也是不少。

　　他是可以坐上这个位置。
　　但想要坐稳，坐踏实，前路还很长。

　　这些都是林川跟余可欣分析给杨晚晚听的，她是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但同作为富二代的林川跟余可欣，他们大致说与她听。

　　“总之呢，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不用多打听，因为豪门的家族关系也是很复杂的。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什么好处。”

　　两人给她的建议都差不多，杨晚晚也是谨记于心。
　　所以在苏言的助理联系她说，去她家接她去机场时，她赶忙回电：“不用，我约了车，我可以自己去机场的。”

　　不管助理怎么说，杨晚晚都说不用。

　　挂了电话后，助理对一旁的沉着脸的男人说：“苏总，杨小姐说，真的不用我们去接，也让我们不用去管她。她是去工作的，不是去享受的。”

　　“……”

　　男人没说话。

　　好一个不是去享受的。

　　几秒钟后抬手，冷言道：“随便她吧。”

　　“好的，苏总。”

　　几分钟后，车子变道，去往机场。
　　车内的气压很低，男人看着自己的手机页面，上面的简讯停留那个好字。
　　谁也不知道，在这之前，某个人删删减减打了很多字。
　　但最终都删除了。

　　还好。
　　也还好吧。

　　反正不是他去问的。
　　就算被拒绝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心里有点不爽。

　　嗯。

　　男人按灭手机，闭上了眼。

　　-

　　莫城机场很大。
　　杨晚晚没去过几次，她住在市中心，机场在郊区。隔着十万八千里，光打车就花了她近二百块钱！

　　心疼死了。

　　这算出差可以报销的路费吧？
　　杨晚晚嘴里碎碎念，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可以在意的就只有她的钱。

　　她不敢去跟苏言提这事，到了机场后，她旁敲侧击地去问了他的助理。

　　苏言的助理叫齐明，同杨晚晚年纪相仿。
　　杨晚晚喊他，齐助理或者是明哥。最近这阵子，杨晚晚同他联系的比较多。

　　那天他到广电中心给杨晚晚送联系方式，他也给了杨晚晚自己的名片，同时也留了杨晚晚的联系方式，以备不时之需。
　　几天后他同杨晚晚联系，说是要提前定好去s市的机票。
　　需要她的身份证号码，方便买票。

　　一来二去，两人也熟络了些。
　　对比苏言的沉默少言，齐明的体贴温柔，说话客气婉转，让杨晚晚觉得没那么压抑和紧绷。

　　苏言的气场她镇不住。

　　当然除了那晚，她喝多了。
　　把他当成了赵将，她肆无忌惮了些。其他时候，杨晚晚是不敢靠近他的。

　　尤其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后。
　　杨晚晚能跑多远就多远。

　　杨晚晚想要报销这事，齐明故意面露难色：“这事吧，我也不好做决定，估计还是要问问咱们苏总的。”

　　“……”听说要去问那个冷面男人，杨晚晚叹口气，“那还是算了吧，没事。”

　　哎。
　　她自己就贴一点吧。

　　距离上次在广电中心见面后，两人也隔了好一阵没碰面了。
　　今天的杨晚晚没有穿职业装，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头发简单的顺在身后，嘴唇抹了些提气色的口红，眉眼温和，声音细腻。

　　比电波里传出来的声音好听多了，苏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在心里腹诽道。

　　齐明提前弄好了值机，他要了杨晚晚的身份证，负责去取票。
　　他走后气氛莫名变得尴尬，杨晚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机场的人很多，来来往往，杨晚晚一直低着头。

　　她不知道应该要跟他说些什么。
　　虽然她知道他是金主爸爸，她应该要讨好他的。可是她一想到那晚……

　　她心里就过意不去。
　　反正就是很尴尬！

　　那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那么主动的勾引，那晚的主动，现在想想，真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自己。

　　她是略显尴尬，但在几步之外的男人却镇定自若。

　　他越是淡定，就显得杨晚晚越心虚。

　　她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
　　有人从旁边推着行李箱就要撞向她了，都没注意，好在那几步之外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护在怀里，他特别生气质问旁人：“你是怎么走路的？！”

　　险些要撞到她的那人，立马道歉：“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注意。”

　　身旁的男人依旧带着怒气，感觉下一秒要去苛责什么，但杨晚晚拍了拍他的腰间：“我没事。”她转头看向推着行李箱的人，“没关系，你走吧。”

　　路人走后，杨晚晚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间，而她还在他的怀里，她立马抽回自己的手，也后退了半步，跟他保持了半步的距离：“刚才，谢谢你啊。”

　　苏言面色柔和了些，但依旧不满：“你的脑子在想什么啊？”

　　嗯？

　　在想什么？

　　杨晚晚没敢吭声。

　　她肯定不会把自己在想什么的事情跟他讲的啊！

　　两人的气氛又陷入了尴尬，好在这时齐明回来了。他把机票和身份证都递给了杨晚晚，其中包括苏言的。
　　杨晚晚不明所以。

　　齐明笑着说：“这趟外出，就要辛苦杨小姐了。”

　　啊？

　　什么意思。

　　杨晚晚用眼神问他：“所以，你不去？？？”

　　齐明笑而不语。

　　杨晚晚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身旁的人已经转身，“走了。”他说。

　　齐明微微颔首：“祝苏总和杨小姐，平安落地。”

　　杨晚晚这才明白，这场所谓外出活动，她还真的是去当他的私人助理的！！！

　　-

　　杨晚晚推着两个行李箱，跟在苏言身后，她猛丢卫生眼，什么嘛！她一个人为什么要推两个行李，她很想喊住他，让他自己拿。

　　但无奈。
　　现在的她，可不敢贸然做这事。

　　过了安检后，杨晚晚一屁股坐在普通等待区等候，那个男人直直地盯着她看。她没理会他，两个行李箱拖的她累死了，他喜欢站在他站着，反正她要坐着的！

　　“齐明没和你说，我们的票是头等舱吗？”见杨晚晚没反应，他冷言开口。

　　头等舱？

　　她还没注意。
　　杨晚晚看了一眼手中的票，还真是。

　　她没有怎么坐过飞机，这几年也没有去外面玩过。
　　这些年她的眼界和格局，都圈在了赵将身上。其实是有些没见过世面的。

　　“所以呢？”杨晚晚也不想过多苛责自己，经历断崖式分手，她还能重新站起来，找到自己和好好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她并不认为，没见过世面，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她要过多去为难自己。
　　苏言叹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我们要去vip等待区。”

　　“那里有沙发，也比较安静。”

　　“你难道不觉得这里——”

　　“很吵吗？”

　　“而且，这里的凳子坐着很冷。”

　　杨晚晚：“……”
　　难得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好的，老板。”说完，她立马起身，毕恭毕敬做出请的手势，“请您带路。”

　　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