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海岸，邂逅之愁》倩芯

5、沉默的都市

　　我决定忘了小崔，也忘记安东。回国之后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就想到去北京上海广州闯荡一番，却不想再受罪，于是又回到了原公司上班。而原公司是不欢迎在非洲干得不好的员工的，而这是一家正规的国企，没有人太去追究我。我就在这里继续干了起来，这里的住房条件比北上广深要好很多，我一个人可以住一个三室一厅的大公寓。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晚上下班之后就在郑州的街头骑自行车到处看，看二七塔的夜色，看市中心的漂亮的翠绿梧桐，看老城区的红色灯笼和充满民俗风情的烩面馆。也骑车到新区去看新天地和精美的高楼，沿着那条河看会展中心的建筑。我一个人在郑州市那么孤独，于是我又和小崔联系上了，小崔知道了我和安东的事情后非常心痛，他认为安东是个流氓，我在几内亚被他欺负了。我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这件事情，而他认为我如果爱他就不会离开非洲投入别人的怀抱，我认为他如果爱我就会回来找我。他在塞内加尔干得很好，而我很害怕公司的人知道我在塞内加尔和他的事情，于是到了公司我变得沉默和不安，不像往日活泼的模样，连人力资源部的部长都告诉我说，不说话不行。没有人能受得了我的出尔反尔，也没有人能受得了我一再地说分手，小崔也一样。安东他们在几内亚待得很好，项目快结束了，他们都赚了很多钱，不像我一样，是个逃兵。而过不了多久，西非就爆发了埃博拉病情，塞内加尔和几内亚是重灾区，他们都很羡慕我早早地回到了国内，要不然埃博拉病情爆发，每个人都有生命危险。
　　国企的福利很好，虽然工资不是那么高，但是其他的一切都很完美，就是气氛有点压抑，在办公室里大家都不说话，各干各的活儿，而且在非洲挣够了钱的人都不想再抛家弃子地去非洲了。于是我每次走进公司巍峨豪华的办公楼里面，都感觉到一阵抑郁。打开电脑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小崔联系，只有他陪着我聊聊天，我才能不感觉到无助和害怕。最快乐的时间就是午餐时间，国企的福利好，午餐也非常得美味和丰盛。我一个人赚的钱自己赚自己花，想着存钱也存不出来名堂来，于是我决定用所有的工资去探索这个城市的秘密。寂寞的我经常用自己的左手去拉右手，每次到了夜晚和星期天，我都渴望着在大都市里有着一个美好的邂逅，从此以后就不再孤独。
　　和小崔每天都聊天，当我晚上寂寞的时候，我就去商业区吃东西，逛街，然后给小崔发照片。一个人的晚餐是多么寂寞，我一个人把公司附近的好吃的都吃遍了。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去吃一碗热乎乎的烩面，想要看风景的时候就去商业区吃印尼炒饭，喝奶茶，一边坐在路边漂亮的露天咖啡厅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多的卡路里就这样被吃进去了，工作生活压力大的时候我就去逛超市，买好多的好吃的，可是没有车，往往在公交车上我就忍不住把所有的好吃的都吃光了。找不到一个有房子的男人，我自己又不想这么年轻就把金钱押在买房子上，我还有我的去这个庞大的世界看看的梦想。东京，巴黎，首尔，纽约，有梦想在那里都会了不起。
　　然而郑州的夏天热得好像是全城煎饼，我骑着自行车终于买回来一台料理机，迫不及待地把甜瓜榨汁，喝上了凉凉的果汁，打开空调看着电视的时候，我才觉得我自己过的是生活，而不是流浪。而这时候在法国里昂的少女甄珍正在上着文学的硕士，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少女，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就经常是班里的第一名，来到外语学院之后她的成绩也是非常好，在人才济济的外语学院也能考前十名。甄珍是一个凭借一根网线，一个笔记本电脑就能生活的女孩，和她接触就感觉到如浴春光。但是甄珍性格里有一点卑劣，并不是一个完全善良的女生，她把宿舍这个小圈子经营得很好，把别人都排斥在外面。对于同宿舍的女生美宁，她十分得排斥，在她的影响下，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就都不喜欢美宁了。还有小望也是特别排斥美宁的一个人，小望的父母都是师范学院的老师，家庭条件非常好，父母对她的期望就是留学。小望这时候也在法国南部读书，并且和国内的男朋友分手另找了一个富二代小男友。甄珍是家里有煤矿的，美宁的父母是油田上的工作人员，都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女儿。美宁在本科的时候被宿舍的人排斥，去了法国北方的一个安静漂亮的小城市之后，却得到了同学们的喜欢。而性格有些卑劣的甄珍和小望则过得更好。
　　甄珍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她长得好像是日本人，是典型的亚洲人的长相。她的个子很低，很娇小，但是很丰满，皮肤很好很白嫩。她长了一双颇具风情的凤眼，圆圆的鼻头，嘟嘟嘴，清晰而秀气的眉毛。她遇见摩根大概是命中注定，她是大家都羡慕的那一种女孩，嫁到了法国，还在巴黎附近拥有自己的一间小公寓。遇见摩根是在里昂的大学的文学硕士的课堂上，摩根对中国的文化很感兴趣，而甄珍从小就阅读宋词和《红楼梦》，在本科的时候就很得法国教授的喜欢。
　　本科的时候老师说过，在国外过得好的，要么是家里有钱，要么是学习好的。如果说小望是家里有钱的，那么甄珍和美宁就属于学霸的类型，尤其是甄珍，通过学习法国文学，她彻底地了解了法国人的思维和习惯，而这时很痛苦的一个过程，甄珍通过坚毅的性格都克服了。
　　会喜欢外国人的在自己的文化中都属于有一点弱势的地位，喜欢思考本国哲学与外国哲学的区别，就这样甄珍成功地吸引了摩根，并且用自己独特的闪光的性格迷住了摩根。我特别羡慕的是甄珍的口福，从此就可以吃摩根做的披萨饼和提拉米苏了。所有成功嫁给外国人的女孩都有着特别坚韧的内心和一种特别闪亮的性情。而现在作为外国人能留在法国的，都是性格有一点卑劣的，因为要留在法国，仅仅靠着傻白甜的善良和单纯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法国的移民政策一团乱糟糟。
　　而摩根并不是法国的富二代，他牵着甄珍的手在巴黎的小巷散步的时候，吃完了大盘鸡，甄珍正满足的时候，他把甄珍带到了著名的银塔餐厅那里，这是总统选举胜利之后庆功的地方，他对甄珍说：“将来我有钱之后也要带你到这里吃饭。”
　　巴黎夏天没有空调，因为是海洋性气候所以冬暖夏凉，在停电之后，摩根就给热得不行的外国女生甄珍找冰，按摩，并且用冰水给她洗脚。到了假期的时候，他们一起去荷兰看郁金香和风信子，热爱美好生活的甄珍是特别喜欢花卉的。到了周末没事的时候，他们就去超市买来土和植物，用整整一个下午来种植花卉挂在他们公寓的窗台上。摩根和甄珍毕业之后，他们就从里昂搬到了巴黎，在巴黎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甄珍在一家对外的大饭店找到了工作，经常去美国，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等地方出差，而摩根则成了一个典型的巴黎白领，上班，下班。巧的是，在小小的用脚步就能丈量的巴黎，他们俩在下班的地铁上经常能遇到，然后就手牵手一起去必胜客解决温饱问题。现到如今，在巴黎的地铁上，到处都可以看到非洲人。
　　而在小城市里摩日，美宁则过得很舒适，除了一点就是想家，吃不习惯，而且没有男朋友。在我为了和小崔的爱情苦苦挣扎的时候，美宁正在全欧洲地旅行，并且除了学习和旅行还有做菜之外，她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里摩日离巴黎很近，到了周末和假期，美宁就坐上去巴黎的火车，去瑞士看山和雪，去德国看天鹅堡。第一年的美宁有中国提供的奖学金，于是过得很嗨皮，她没事就在自己的玲珑的厨房里面烤蛋糕，做饭。这点和我一样，虽然公司提供的宿舍没有油烟机，但是我很喜欢自己一个人做饭。
　　有一个女翻译从几内亚回来了，她和我住一个宿舍。她在合作公司工作，所以特别巴结我，这就是职场天条，而涉世不深的我竟然不懂。她约我一起吃日本料理，一起吃韩国饭菜，也算是在郑州的这段日子有人陪伴。经常是刮着大风，下着大雪，我从外面的超市里买来肉丝和白菜，做一个白菜炒肉丝，我又买了一个电饭煲，配着米饭，感觉吃饭把一天的辛劳和漂泊都吃进去了。我买的蒜发出了绿绿的新芽，于是我做了蒜苗炒鸡蛋。夏天的时候特别热，豆角又便宜又优质，我去菜市场买了螃蟹，把螃蟹一蒸，又做了豆角焖饭。感觉日子过得很隽永，很安稳，这算是漂泊生活里的一点安慰。
　　周六周末我没事的时候，呆在家里感觉到寂寞。就去看一个人的电影，或者一个人去旅行，或者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满城去寻找好吃的。在夜色里，我吃过绍兴风味的红烧肉盖饭，吃过一个人的下午茶，品尝过一个人的红丝绒蛋糕。
　　我不知道在都市里我可以获得什么，而我在这个沉默的都市里面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未来，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和汽车，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地位，只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在大城市里面，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白领来说，工作就是一切，然而我在我的工作中，获得不了乐趣，下班以后也没有一个让我快乐的人。中国的特大城市一再地发展，却令我感觉到恐惧
　　一个人去旅行的时候，我去了安徽婺源，在徽派建筑和青山绿水小桥白墙斗笠蓝色衣裳中，看着廊桥，躺在廊桥上，听着河流的“哗啦哗啦”的声音，我暂时没有那么得想小崔了，我得到了一种属于故乡的宁静。
　　我又去了青岛和日照看大海，在青岛，品尝了蛤蜊疙瘩汤，在日照，我吃了好几个大饼卷大葱，山东的大葱真是鲜甜，抹上酱真是好吃。晚上的时候看见一群少年少女在日照的海滩上唱歌，我去海边的饭店里面吃了一个海参捞饭，日照也有像达喀尔一样的从墙上吊下来的紫红色的攀墙花朵，这一切让我更加地想念小崔了。我有一点怀疑我是爱上了自己还是爱上了爱情，我一定没有那么得爱小崔，因为我们只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我还记得在塞内加尔的黄色沙漠里面，我忍不住大声唱歌。我有点怀念在寂静的沙漠小城里的长长的公路，毕竟那时候，我和小崔是在一起的。看着落日下的猴面包树上停满了秃鹫，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凉。
　　而这时候，公司新招了四五个法语翻译，要派到塞内加尔和几内亚去。而这些小姑娘都长得像一朵清新美丽的花一样。记得在塞内加尔和几内亚的时候，同龄人很少。我把我的竞争对手小佳和岩都看作了我的好朋友，而她们都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工程师小黄在追小佳，于是当他看到我和小佳换了位置之后，就对我百般刁难。看到这些小青菜一样纯洁可爱的女孩，我的心里真的很高兴。与此同时，我还是那么得担忧，这些女孩派到了非洲去，小崔会不会在其中找一个。而我对于这一切采取的是祝他幸福的态度，因为我的心始终向往着远方，我认为我在远方会收获很多。
　　这时候，坚持留在科纳克里的岩得了伤寒病，也要回国了。她把她的男朋友介绍到了几内亚赚钱，她回到国内就结婚了。
　　在出世与入世之间，我选择了出国这条道路，然而还是没逃开现实。现实是家乡的落后和狭小盛不下灵魂，大城市的繁华和房价容不下肉身。
　　我始终很关注着这几个女孩在塞内加尔的分配，如果有一个小姑娘分配到达喀尔，那么她与小崔一定就成功了，我知道其中一个叫做慕言的女孩还没有男朋友，而她那优秀的个性，纯真的面孔正是小崔所喜欢的。后来得知这个女孩分配到了一座城市的供水项目，我的心里才踏实了。
　　我以为小崔从此就不会联系慕言，可是我低估了男人。他们不会在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上耽误太久的，他在和我在□□上亲热地聊天的时候，于此同时也在追求着慕言，即使他在达喀尔，慕言在项目上，他们见不了面。我在郑州是那么得寂寞，一个叫做等待爱情的男孩子在□□上加我，而我正在为着小崔泪流不止，他提出来我家看我，我就答应了。
　　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孩子，个子高大，人很老实，为了报复小崔对我的心的伤害，我和这个男孩子逛了晚上郑州的炎热的街头，他很纯洁很英俊，好像是一朵绿色的莲花。我们一起去KTV唱歌，又一起去郑州的公园里亲亲了一整个下午。回到我的宿舍的时候，他给我买了两朵玫瑰花，等他走后，我就把这两朵玫瑰花插在电线杆上，自己回家了。俗话说，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我现在就是大波浪的长发。
　　第二天我就告诉了小崔这件事，小崔说：“我被打败了，我要去郑州把你带走。”我托人送给小崔一管润肤露，小崔的舅舅特意到公司来送东西，说是小崔捎给慕言的化妆品。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而小崔回来的时候是带着慕言一起回来的，小崔看我的眼神里充满着悲哀，我彻底崩溃了，同时也得到了解脱，再也不用进行这段悲伤的异国恋情了。
　　于是，一切结束，我开始准备出国的事情。这一年，那个绿莲花男孩每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八点准时，我都没有接但是任凭手机铃声响着，毕竟有过肌肤之亲的感觉是难以忘怀的。在我去法国留学的时候，我终于把绿莲花男孩拉入了黑名单，也把小崔拉入了黑名单，一切，从法国开始。我开始联系美宁，小望和甄珍。而这个时候，岩要结婚了，她也要来巴黎拍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