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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幽影巫巢」.绝境生存 ...

  •   车程漫长,一路单调的叮当响,温同有些犯困,本来奔波到这来消耗了不少体力,躺下来直接睡着了。

      他梦到无名没有听他的哭求哀嚎,拎着他一把从通天塔上扔了下去。

      通天塔很高,很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同使劲一蹬腿,抽搐着从梦中醒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吓尿。他呼呼地喘气,很快发现不对劲,他被捆着吊起来了。

      “卧槽?”他挣扎了两下,捆得贼结实,低头一看,好家伙,“廉和你在干嘛?”

      廉和蹲在地上,吊起温同的绳子一头在他手里,正往一个大型配重件上捆。他抬头说:“你醒得还挺快。”

      “我说,你这是干嘛呢?无名带人打进来了?”温同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其他人呢?”

      “出大问题,兄弟,我也不想这样的。”廉和一屁股坐在配重件上,抽了根烟,“海岸线全封锁了,我定的船出不出去。”

      温同吊着晃啊晃:“所以你想拿我来威胁我?我觉得你有些想多了,他未必那么在乎我的性命,你拿我威胁不了他。”

      “不赌一把怎么知道呢?”廉和吐出烟雾,“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你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不也挺好?放心,我不会真拿你的命怎么样,而且以你做筹码,对你我都有益处。你想啊,你跟着我们跑出来,在他心里肯定是记了一笔的,如果我拿你来威胁他性质就不一样了,你可以说你是被胁迫逃跑的,到时候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可以继续在他身边待下去。”

      “有两种情况,一种他愿意答应我的条件,开放海岸线港口换你的性命,其他人得以自由。一种他咬定了口不愿意,最坏的情况就是我们几十号人被一窝端,即便不死也要在监狱里待着了,而你没事。”

      “只要你没事,你一直待在他身边,以后有机会求情的话,我们或许还可能被放出去。”

      温同叹气:“你完全在赌。”

      “不赌能怎么办?我们太弱势了,他太强大了,不赌一把试试什么都没有。”廉和抽完一根烟,站起来,“人不吃不喝能活三天,他真的在乎你性命的话,三天足够他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现在是你需要配合我表演的时候了,骂得凶点,ok?”

      廉和开始联系无名,温同看着他手里的一方荧光,心跳如鼓,如果他拒绝交换……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是皇帝嘛,还是掀起过大战的皇帝,杀伐果断、不拘于儿女情长不是一个合格皇帝的基本素质吗?无关站队,温同觉得廉和这波必输。

      廉和说:“我是廉和,给我转无名。”

      接通了,无名的声音传过来:“我知道是你。”

      “哦,真是荣幸,没想到陛下还记得我。”廉和不无讽刺地说,“我来谈条件的。”

      “我想提醒你一点,你以为的自由可能并不是你想的自由。”无名的声音四平八稳,“按照和平协议,协议生逃跑,联合政府有义务配合帝国方面搜查。即便你们逃到对面,没有合法的身份你们很快会被发现。”

      “那就不是您需要操心的事了。”廉和冷笑。

      无名的语气更加温和:“为何非要采取如此激进的手段?如果你们想回访故乡,想见父母,你完全可以向我申请,毋须大费周章。”

      “狗主人也会牵着狗到外面遛弯,但我们不是狗。”

      “我没有故意贬低你们人格尊严的意思,从来没有。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何必呢?况且……”他顿了顿,“这个世界迟早会是我的。”

      “也许你说得没错,但是老子乐意。”廉和懒得再废话,将镜头对准温同,“不如你来猜猜地下长城百年来怎么无人运作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拿温同的性命来威胁我不是好主意。”

      “威胁?我哪敢啊?您是皇帝陛下。”廉和语气满满的挖苦,“交换罢了,如果你在乎他的性命,开放海岸线港口,恢复正常交通往来,就这样。”

      无名沉默。

      温同想着死了算了,要是那次无名把他扔下去哪还有这么多破事。本来他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混得还贼窝囊废,死了倒是解脱了,下辈子投个好胎。

      “我感觉这里在动?”

      他被吊在半空中,许久没挣扎过,静止的绳索传导微弱的振动,能感觉似乎在平行移动,但是看室内的参照物还是在原位,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间金属空间本身在缓慢地平移。

      “这里是垃圾运输车。在导轨上运动经过地下长城每一处垃圾收纳点,将垃圾集中存储运输,经过破碎分拣,终点是核子火炉。”

      温同干笑:“用核子火炉烧我是不是太奢侈了。”

      “你漏了一点,垃圾焚烧前要经过破碎分拣的程序。人的尸体严格来讲属于湿垃圾,不会送到核子火炉,而是送到堆肥室里”

      “垃圾站的刀片现在还快么?”温同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廉和认真回答:“我不知道,肯定没新装上时那么快了。但是你放心,就算锈完了,它的重量还摆在那里,旋转产生的力足够破碎一个人。”

      “赶紧拿枪毙了我谢谢,搞快点,我不想死的那么难看。”温同彻底没脾气了,毁灭吧,赶紧的吧。

      “你说真的?我没带枪,但是有现成的绳子。”

      “……你用枕头憋死我吧。”

      “你要求真多,我手上又没枕头。”廉和扔下通讯器不管,解开绑在配重件的绳子,一松手温同咣地一下砸了个结结实实:“我靠!”

      膝盖手肘都磕到了,痛得他泪花直冒,廉和拽起他,拉来绳子往他脖子上绕了两圈,挽成一个松松的活扣:“还有什么想说的?”

      “到了那边,叫我爸妈再生个孩子,养老送终。”膝盖好痛,他说了地址,再无牵挂,“没了。”

      “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哪怕不做人都行。”廉和猛地收紧绳子,膝盖顶着他后背,温同闷哼一声:“疼。”立刻喘不过气来了。

      “我答应你。”通讯器猛然炸响,无名语速极快,“开放交通线,任何船只出海后均不再检查,你想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

      “哦,看来他在你心里还是蛮有分量的嘛。”廉和拍拍温同的脸蛋:“高不高兴?”

      温同喘着气:“高兴你个锤子。”

      “目的达到了,没什么好说的。”廉和用力推开温同,骨碌碌转了几圈,“撒哟哪啦~”

      平缓的移动停下了,垃圾车高处开了一道小门,是进垃圾的窗口,廉和踩着维修楼梯爬上去,“垃圾车走地下长城一圈要60小时,加油啊,陛下。”

      60小时,两天半。

      温同先是试着去爬那道通往垃圾口的维修楼梯,凑近了发现最底层的阶梯高到不正常,需要他跳起来并且伸长手臂才能够到。再仔细一看,嚯,更低一些本该还有一节梯子的地方,现在只剩半截断口,绝逼是廉和干的好事,砸断钢铁铸造的梯子真是难为他了,过河拆桥,廉和,你是真的狗。

      温同费力地重新滚到配重件边,坐起来靠着配重件的棱角磨绳子,磨一会歇一会,无名唤他:“温同。”

      “在呢,还活着。”磨绳子真是件单调又枯燥的活,还累手腕。

      “你在磨绳子?”

      “是啊,总得自救吧?”温同这会没了去死的念头,“我怂,我下不了决心自杀,如果是别人要杀我感觉还好受些。”

      “绳子是军用特制的绳子,你靠粗糙的金属面磨要磨一百年才能磨断。”

      “……陛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温同一边磨,一边讲,是则很老的鸡汤文。

      探险队在沙漠中迷了路,驼运物资的骆驼在沙尘暴中走丢,全队人饥渴难耐,白发苍苍的教授拿出了一个水壶,沉甸甸的,宣称是这是最后一壶水,必须要等到众人走出沙漠才可以喝,这一壶水给了全队人希望,等终于走出沙漠迎来救援,打开宝贝水壶倒出来的却是满满一壶沙子。

      鸡汤文还有其他版本,例如把一壶沙子换成青苹果,一队人换成一个探险家,本质换汤不换药,核心思想都是“希望”或是“善意的谎言”,做阅读理解脱不开这两样,也很好懂。虽然编的故事细究起来破绽百出,但是寓意总归是好的。

      “可有些事情,不行就是不行。”

      “唉,陛下啊,道理谁不懂呢?世上哪有心想事成的美事?但是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是什么样,万一呢?万一试试就成功了呢?万一跑出去了,隐姓埋名一直没被发现呢?甚至——陛下我是打个比方——万一人类反攻成功,再也没有协议生存在了呢?哪怕前方看起来再毫无希望,只要觉得有那么一丝可能,就有去试一试的价值。万一万一,万中有一嘛。”

      “陛下,你看史书。那些名将打仗,有几万人对上几十万的,还有对阵百万大军的,看上去只有被别人碾死的结果,但他能硬生生打出胜仗,在重重包围圈中逃出生天。心存万分之一的希望,就没有绝对的绝境。”温同磨累了,歇会,“陛下,不如我来数数,看要磨到多少下,你才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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