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非得已》钱芊

37、傻瓜

　　小邝威坐在工位上，只感觉一阵风似的，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就从眼前消失了。
　　而就是这失神的一瞬，他被对方偷袭了，待他回过神来，手机屏幕上，已经血花四溅，惨不忍睹。
　　他长长叹了口气，想起几个月前，他也曾这样“死”过一次，还是被一个女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小邝威望着小姐姐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

　　蒋煜的案子，最终水落石出，不过，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此案既不是凶杀也不是仇杀。而是因为蒋煜喝多了，从酒吧出来后不多久，见到一对年轻小情侣亲亲我我，便抓住小姑娘的手，神叨叨的叫嚣着：“你不能跟他走，他骗你的，我才不会怕了，他们不会找我报仇的.......”，把人家小姑娘吓得半死，小男友情急之下，拿砖头重重拍了他脑袋。
　　见他汩汩冒血，浑身抽搐，小情侣吓得赶紧溜了，事后又怕逃逸罪责更重，在看到警方的悬赏通告之后，主动投案自首了。
　　孟亦城觉得可能是当晚自己那几句随口一说的话吓到了他，导致他精神过分紧张，错把小情侣当成了他和苏晴。
　　这样说来，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当然蒋煜也没死，只是伤得比较重而已。
　　不过，据说，正是因为他神叨叨的乱说，令警方生疑，又翻出了之前他辩护的几桩旧案，作为一名职业律师，他涉嫌贿赂、明知是冤假错案，还知法犯法等，证据确凿，数罪并罚，也是够他受的了。
　　只是令孟亦城没想到的是，在保外就医，进监狱之前，蒋煜居然让警方通知他，想要见上一面。
　　孟亦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瞧个究竟，便准时赴约了。

　　在他入住的病房，孟煜城见到了清醒的蒋煜，虽然还未全愈，但气色已渐大好，斯文白净，文质彬彬，与他那晚见过的酒疯子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有值守的警察在，他也没给什么好脸色：“说吧，找我什么事？”
　　蒋煜温和的笑了笑：“孟总不用这么生恶痛觉的样子，如了你的愿了，我得消失好长时间呢！”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孟亦城揶揄道。
　　蒋煜也未被激怒，只嘿嘿干笑了两声。
　　病房内的空气忽然凝滞起来。
　　还是蒋煜率先打破了僵局。
　　“孟总，我长话短说吧！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当年的真相。”
　　“什么真相？”孟亦城眉目一凛。
　　“其实之前我骗了你，因为嫉妒和不甘心，我说了很多与事实不符的话。”蒋煜平静的说。
　　“那为什么现在要说。”孟疑城将信将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当我进去之前，良心发现吧。”蒋煜难掩愧色。
　　话已至此，孟亦城便不再多言，坐下来，静静聆听。
　　“那一晚，我们喝多了，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苏晴烂醉如泥，吐了自己一身，我找了女服务员替她换了衣服，因为担心她，我留下来没有走，她醒来后，看见我湿漉漉的冲了澡出来，就误会我把她怎么样了，不容分说，给了我一巴掌，还差一点——跳了楼。”
　　“我当时也是疯了，除了将她死死抱住，不让她干傻事之外，居然一点也不想辩解，我想这应该让她这个傻女人彻底对你死心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她从此以后，再不提及你，当然对我也从不搭理，可是我脸皮厚啊，死缠烂打的，还对她说，如果她想要告我，我绝不否认，她还真差一点去告了，我当然知道，即使她真告，也是子虚乌有的事。可无独有偶，我儿子来电话，被她接了，她见我是单亲爸爸，没狠下心来。”
　　“这一点，倒让我挺意外的，如果说之前多多少少，有些调侃的意思，但听到她对我儿子轻声说：‘不哭哈，爸爸马上回家了！’那一刻，我是动了真心了，我要娶她，我要她真真正正的做我的女人，我儿子的妈妈。”
　　“后来我拼命的赚钱，尽我所能的对她好，我想，她就是块冰，我也给她捂化了，可是，捂化她的是我儿子，却不是我，她答应做我儿子的妈妈，却不愿做我的妻子，我们名义上是男女朋友，她却从不与我亲近半分，有一次，情之所至，我差一点硬来，她拿刀尖抵着自己，问我除了醉汉，是不是死尸也要。”
　　“我一怒之下，和罗莎暧昧上了，我就想让她吃吃醋，可是一个女人，若心不在你身上，你睡在哪儿，和谁睡，是丝毫不关心的。直到罗莎瞒着我去找了她。她才歇斯底里，死活一定要离开我，儿子哭闹也打动不了她了。”
　　“说实话，虽然分手了，但我一直很愧疚，很纠结，我以为我的出轨伤害了她。若不是罗莎怀孕了，我还是会坚持等到和她重修旧好的.......我从没放弃打听她的一切，若不是知道她一个人开店困难，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悄悄关注她。可我没想到她还能再遇见你，这让我抓狂又感到绝望......”
　　“蒋煜，别忘了，你早已是有妇之夫。”孟亦城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他嗖的起身，厉声问道：“这件事，苏晴一直蒙在鼓里？”
　　“呵.....”蒋煜忽然一声冷笑：“我一直也这样认为，所以我内疚、后悔，也有窃喜，可直到前几天，罗莎告诉我，早在她去找她摊牌时，她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原来我一次酒后，吐了真言给罗莎。”
　　“原来她离开我不是因为受不了我出轨，而是知晓了她的清白之身，所以迫不及待的离开我。我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孟亦城颇为震惊，怪不得那一天，他觉得不太对劲，他问了，因为她的否认，还有他之前所了解到的她的过往，所以他没有多想，事后他又匆匆回了上海，都不曾等她起床......

　　她为什么要刻意装成风情万种，历经世事的样子......莫非！他恍然大悟，她是不想他和她一样，因为一层膜，勉强和她在一起，她要一份纯粹的爱情。
　　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一切！”孟亦城站起来，转身欲离去，走到门口，不禁又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好好改造，别忘了，你是丈夫和两个孩子的爸。”
　　“谢谢！替我跟苏晴说声对不起，当年，是我欺骗了她。”临了，蒋煜说道。
　　孟亦城长叹一声，他到底是释然了，心中不由的对这个男人的憎恶也少了一些。

　　晚上收班的时候，店长小艺朝苏晴呶了呶嘴巴：“苏总，你看！”
　　苏晴顺着她的方向望去，只见孟亦城的车正大模大样的停在小馆的大门口。而他正双腿交握，风度翩翩的侧靠在发动机的引擎盖上，笑咪咪的看着她。
　　店里已没有客人，只有当值的几位服务员。大家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倒是齐刷刷的看着外边。
　　苏晴清咳两声，说道：“小艺，去请门口的那位先生把车挪一下。妨碍我们做生意了。”
　　小艺小声反驳：“苏总，我们已经打佯了。”
　　苏晴瞪了她一眼，小艺马上小跑着出去，大概是向他转告了苏晴的原话，孟亦城歪着脑袋朝里看了一眼，正对上她严厉的眸子。
　　他撇开目光，看向小艺 ，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小艺面露难色，一步一回头的进餐厅来。
　　看到苏晴疑惑的眼神，小艺怯怯的说：“苏总，孟先生说他马上离开。”
　　这还差不多。苏晴心想，收回视线，一声号令：“好了好了，大家赶紧动起来，收拾完早点回家。”
　　见大家都散去，苏晴这才偷偷回头，又向外瞄了一眼，孟亦城还是先前的那个姿势，哪里像是要“马上离开”的样子。
　　苏晴皱着眉头，小艺一见，心中忐忑，赶紧过来，小声说道：“孟先生说他是来接女朋友下班的，接到了人，自然......马上就离开。”
　　“什么女朋友？”苏晴有些心虚的左右顾盼。
　　小艺用手弱弱的指向苏晴。
　　她微愠，小艺忙缩回手，小声嘟囔：“这是孟先生说的。”
　　苏晴怒视着外边，孟亦城狡黠的眨了眨眼，一副挑衅的模样。
　　“疯子！”苏晴低吼，一把扔掉手中的抹布，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见她出来，孟亦城得逞似的，对他露出一个迷人微笑：“达令，忙完了吗？我来接你下班！”
　　苏晴黑着脸，看也不想看他似的，厉声喝道：“滚！”
　　孟亦城两只眉毛拧到了一块，起身走到她面前，假装不高兴的撇撇嘴：“怎么跟赶条狗似的。”
　　苏晴哭笑不得，这货还真是，对自己也没句好话。
　　苏晴的严肃垮掉了一半，只是依然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
　　孟亦城又变得没个正形起来，没脸没皮的说道：“苏总，有没有很开心？从P友荣升为女朋友。今晚一定要庆祝一下。”
　　简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