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非得已》钱芊

28、决裂

　　孟啸坤看着，觉到了一点血雨腥风的味道，他驰骋商场多年，这一点气度和圆滑还是有的。
　　他没有正面和儿子冲突，而是扭头看向谢兰芝：“看吧，还是你好，有儿子为你撑腰了！”
　　谢兰芝也是聪慧之人，嗔道：“儿子也是你的，谁不让他给你撑腰了？”
　　孟啸坤呵呵两声冷笑：“我这个儿子，不在我腰上多踹两脚，我就烧高香了。”
　　明显是话里有话。
　　孟亦城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等您实在后继无人的时候，我还是会回来给您捧个人场的。”
　　“你这臭小子！”谢兰芝作势朝他身上敲了两下，又看看孟啸坤，见他并无愠色，才放下心来。
　　看来，今天晚上，老孟同志很沉的住气。
　　孟亦城耐心被磨光，有一丝丝焦躁，说道：“不是说回来吃饭吗？什么时候放饭？”
　　谢兰芝拍了拍他肩，示意他先坐：“萧萧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们等等她！”，
　　“家庭聚餐，她来干什么？”
　　设想好的情节，却被告知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你说搁谁，谁会爽。
　　“怎么我家一有事，她就会过来凑热闹。”
　　“臭小子，萧萧是爸爸请来的客人，怎么能说凑热闹。”
　　还搬了救兵？看来一会儿，老孟会豪不客气。
　　孟亦城意兴阑珊，起身，说：“先回房了，饭好了叫我。”
　　可正欲离开，远远就就听见屋外一声娇嗔：“孟亦城，在院儿里就听见你说我坏话了。”
　　孟亦城回过头来，眉毛一挑，一脸坏笑：“那不是实话吗？怎么就变坏话啦！”
　　“懒得理你！”萧蔷微笑着撇撇嘴，走进来，委屈看撒娇道：“叔叔阿姨，你们可得替我做主。”
　　这娇柔甜美的样子，孟父孟母自是格外垂怜。
　　两人异口同声：“好好好！”
　　谢兰芝像对待亲生女儿似的，抓住她的手抚了抚：“开了这么久的车，饿了吧？快，吃饭去。”
　　“好。”
　　萧蔷应着，步子却慢了下来，和孟亦城落到了一起。
　　她看看他，还是以往那种柔情似水的模样：“你真就那么讨厌我？”
　　“不讨厌！”孟亦城眼睛微眯着。
　　萧蔷这才满意的，伸出手，想要攀上他的胳膊。被孟亦城巧妙避开了。
　　“你从小就跟长在我家似的，想讨厌也得看看老孟老谢脸色不是。”
　　萧蔷像是习惯了他的腔调，也不恼，只是伸出手来，本是想挽住他胳膊的，此时轻轻一扬，落在了他身上，嗔道：“叫你总欺负我。”
　　孟亦城躲：“你这叫做贼的喊抓贼，恶人先告状。”
　　“亦城不准欺负萧萧啊！”孟母嚷道。
　　萧蔷眉眼颇为得意的扬了起来。
　　孟亦城则小声抱怨。
　　“哪天，我定要问问萧伯伯，两家孩子是不是抱错啦！”

　　谢兰芝走在前面，听到后面两个孩子的嬉闹，既欣慰又忧虑。
　　欣慰的是两家是世交，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感情自是深厚。
　　忧虑的是亦城成天的瞎胡闹，萧萧也不见生气。感觉就是朋友之外，可恋人未满。
　　两人势必家族联姻的，先不谈萧萧，光看儿子，这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他怎会遂了两家的心愿。到时候难免又会和家里闹的鸡飞狗跳。
　　现在，她只寄希望于萧萧，要么收服亦城，要么和亦城一条战线，奋力抗争。
　　她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这么多年和孟啸坤相敬如宾，有时候要靠儿子才能唯系一下的感情令她厌倦。
　　所以从内心来讲，她不愿儿子走自己的老路，但从理智上来说，庞大的孟家家业，又岂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人能辅佐的。
　　萧萧是她看着长大的，生性纯良，与亦城处得也还不错。所以她俩能成，也不失一桩好事。
　　她也是两难，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旋即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萧蔷爱吃的菜，递了过去。说：“亦城，我这离得远，你坐在萧萧旁边，帮忙给她夹菜呀！”
　　“现在提倡安全距离安全用餐，夹菜实为不妥。”孟亦城笑眯眯的看她，伸出筷子，夹了菜放进了自己碗里。
　　萧蔷也不生气，递过来一双干净的筷子，眼睛也学他，眯眯一笑：“不妨事，有公筷。”
　　孟亦城瞪了她一眼，用筷子夹了一筷子，凑近她，很小声的说：“别给我瞎捣乱。”
　　然后又面无其事的将菜放到她碗里：“来，妹妹，哥哥照顾你。”
　　萧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孟啸坤的眼睛。他心中甚为高兴，儿子的桀骜不驯，萧萧的沉默隐忍，就是家族联姻的良配，凭男人的直觉，萧萧深爱孟亦城。
　　这对他们孟家来说，无一是一桩幸事，因为萧萧为了心爱的男人，势必倒向孟家多一点，而不是娘家。
　　他虽然觉得也有些不地道，但是有钱人家的婚姻，哪一个不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只要大家最后都能共赢，就不失为良策。
　　看来，是时候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孟亦城清咳一声，掷地有声的说道：“萧萧有心爱的人了吗？”
　　萧蔷听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是哪位仁兄这么倒霉。”孟亦城揶揄道。
　　“你——，讨厌！”萧蔷转头迎向孟父孟母：“叔叔阿姨你看他。”
　　“别理他，我看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孟啸坤掷地有声。
　　孟亦城听后，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差点儿被噎死。
　　萧蔷立马笑起来：“看，现世报了吧！”
　　“最毒妇人心。”
　　孟父孟母也抿嘴一乐。
　　谢兰芝心知肚明孟啸坤的意图，问道：“哎呀，真是遗憾呢，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我们家亦城了！”
　　“阿姨......！”萧蔷百口莫辩。
　　“也怪我们家亦城不争气，高攀不上。”谢兰芝故意的。
　　“阿姨，亦城，他很好！”
　　“哦，难道萧萧的心上人正是我们家亦城？”谢兰芝穷问不舍。
　　萧蔷涨红了脸，禁不住点了点头。
　　“好哇！”孟啸坤开心的大喝：“明天我就去找老萧聊聊儿女的婚姻大事。”
　　孟亦城咻的站起来，喝止道：“爸！”
　　然后一把提起萧蔷：“你，跟我来，我们聊聊 。”
　　萧蔷还是一如既往的的温顺，轻轻拿下孟亦城的手，甜甜笑着：“亦城，有什么话就当着叔叔阿姨的面一起说吧，他们也是为我们好！”
　　孟亦城忽然明白，她这么多年的隐忍，都是为了今日一举拿下。他怎么就没看岀来了。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个。”孟亦城眼神冷冽。
　　“什么螳螂，什么黄雀，亦城，我从小就喜欢你呀！”萧蔷一脸无辜。
　　“臭小子，你别说话，没你说话的份，成天胡来，难得人萧萧还喜欢你。”孟啸坤大声呵斥。
　　呵呵。孟亦城冷笑两声，恢复了他人前桀骜的样子：“好啊，反正我孟亦城的女人，也不多你一个，你喜欢，排个队好啦！”
　　在场的三人均愣住。
　　孟啸坤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甩了过来，却被孟亦城用力接住，他试着动了动，却被自己的儿子钳得动弹不得。
　　他不禁有些颓败，孟亦城正值壮年，年轻健硕，有勇有谋，而他已垂垂老去，体力不支。早已不能像当年，任他予取予求了。
　　他鹤然垂下手，气极败坏的说道：“个不肖子，我今天把话放这里，要么娶萧萧从此以后，休身养性，继承孟氏家业，要么......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当我从没生过你。”

　　“那您还是当从没生过我吧！”孟亦城搁下碗筷，云淡风轻的说道：“我现在就滚。”
　　他起身替孟啸坤理了理衣领：“您妾室那么多，就没个不戴/套的时候？若真的是无以为继，您现在还年轻，再努把力，弄个小少爷好好辅佐辅佐，一样能成大器。”
　　“不孝子，我打死你！”孟啸坤再次扬起了手。却听啪的一声，响亮的一耳光。
　　谢兰芝身体抖的厉害，打到儿子脸上，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孟亦城有些动容，轻轻的拭着她的眼泪：“妈妈，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的，但是我绝不让我心爱的女人像你一样。”
　　“亦城，你听话，妈妈只有你！”谢兰芝摸着刚刚打到的地方，泪水连连的低语。
　　孟亦城将她的手放下，转身，背对着他们说：“从此以后，我与孟家再无瓜葛！”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
　　身后，是谢兰芝嘶心裂肺的哭声，和孟啸坤雷霆大怒的咆哮声。
　　一抹冰冷刺骨的微笑浮上他的脸。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网上的新闻可以停了。”
　　“现在？”对方说。
　　“是”。孟亦城斩钉截铁。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