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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回归线以南 ...

  •   安室透带着哈罗来我家时,我以为只是在这里寄养几天而已。

      结果他每次来看哈罗,都会从家里带一点东西回来。第一次是哈罗的狗粮,第二次是它的专属食盆,第三次是安室亲手做的塑胶骨头玩具,第四次是哈罗最喜欢的一块毛毯。

      两天来看哈罗一次,每次都在波洛咖啡厅打工结束之后。安室是个很严谨的人,因此在他来拜访的时候我从不会放松公寓卫生问题。

      尽管我们似乎已经交往有一段时间了。

      昨天本来是安室来探望哈罗的日子,但是他却没有来。哈罗从昨天傍晚就趴在玄关等,一直到睡觉时都因为安室没有出现而闷闷不乐。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懒散啊。”

      我揉揉乱糟糟的头发,看看墙上的时钟,又看看坐在客厅里喝茶的安室透。窝在安室身边的哈罗兴奋的跑过来绕着我的脚边打转。

      “抱歉,昨天晚上工作的时间长了一点,差点超过截稿日。”我坐到他旁边,把这件事一语带过,“我记得你是咖啡派的,今天怎么想起来喝茶?”

      “我没有找到咖啡豆,你这里也没有咖啡机。”安室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嫌弃,“我知道你怕麻烦”。

      “速溶咖啡方便。”我喝掉了安室沏给他自己的茶,“嗯……我昨晚喝掉的好像是最后一袋。”

      安室又给自己续了一杯,他从我手中借过杯子时避开了目光交错,“快去换衣服,你的沐浴露也用完了吧,今天刚好有时间陪你去买。”

      我收拾的很快,没有化妆,简单的涂了口红。和安室一起出门,即使不化妆也没有关系。

      七月的风很热,但是车里的空调一定很凉快。

      这是连我都能想清楚的问题,安室却坚持走过去,“你总是这样,太缺少运动了。”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但我知道他只是想和我一起散步。

      不得不说安室透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常年社交习得的热情与日本男人骨子里的内敛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他坦然的在床上说我爱你,却又不愿意提出想在平凡的早晨一起散步。

      我知道如果我牵住他的手,他会更开心一点,所以我握住了他的手心。安室低头看我,眼神果然变得更加柔和了一点。

      但是我还是插了一句对调节气氛没用的话,我总是想对他说一些没用的废话,“阿姆罗,你的RX-78-2高达送去检修了吗?”

      “是马自达 RX-7 FD3S。它刚刚保养完,需要休息。”

      “嗯……我有一次去波洛,想看看你工作时的样子,结果你刚好不在。”

      “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安室无情的揭穿了我隐藏在字里行间的不知所谓的少女情怀。

      得了,这下少女不起来了。

      “我也想喝你的咖啡。”我坦然的说,“我也想像女子高中生一样,坐在靠吧台的位置上,近距离欣赏看板郎安室先生的美色。”

      “可以。”他回答的也直截了当。

      短暂的沉默之后,安室问,“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安室?”

      “反正是假名,我觉得安室的发音更好听一点。”

      “因为安室念起来像阿姆罗?”

      “真名假名不重要,安室的发音像阿姆罗也不重要。”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很有钱,不需要你同时打好几份工,等你什么时候把波洛辞了做回本职工作了,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他当然没有告诉我任何关于自己身份和工作的事。但是他几乎每次都会带着新的伤回来,那辆马自达似乎带着他穿越了枪林弹雨,防弹玻璃时常换成新的,车身上总是会出现弹痕。

      安室曾亮着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告诉我,他在正确的立场做正确的事。我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无疑地,他深爱着这个国家,超过爱我。

      因此他的职业不难猜。

      不过名字是假的这件事,是安室亲口告诉我的。

      我低头看着十指相扣的手,心中的某种预感越发强烈。

      他似乎要去面对一场大战了,为了以防万一,他在把重要的东西托付给我。

      说是重要的东西,其实除了工作以外,他的重要之物大概只有哈罗……也许还有我。

      安室选了两盒速溶咖啡,交到我手上,“我不推荐你喝速溶咖啡,不过在我能每天早晨给你泡咖啡之前,先暂且忍耐一下吧。”

      我看了一眼咖啡的牌子。不是之前和的那个,上次是我买的,喝起来又苦又涩,但很提神。

      “你要去和你命中注定的夏亚战斗了吗?”我抬起头问他。

      他摸摸我的头,勾起嘴角,“不全是,不过算你答对了一半。”

      回家的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大多数时间我在仰起头看他的侧脸,而他一直看着前方,被我盯得害羞了,会低头看我一眼,或者把头扭过去。

      二十九岁的安室透总有着十七岁的少年感。清澈又神秘,热情又内敛,守序又混沌。这些矛盾的词语在这个男人身上完美的揉和在一起,成为以他命名的特有魅力。

      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被他的独特所吸引。

      “我要走了……可能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别担心,哈罗会照顾好你。”说着他便摸了摸哈罗的头,他的语气轻快,“对不对,哈罗?”

      哈罗叼着牵引绳,尾巴摇的飞快,回应安室时的叫声很兴奋,牵引绳自然而然的掉在地上。

      他也揉了揉我的头,分别时还抱了我一下。说起来下流,我很馋安室的身子,只看当下,他的怀抱温暖又让人安心。

      也没有那么让人安心,我开始害怕他像阿姆罗那样失踪,但是我又不敢乱说话,怕把期许说出来就成了他再也回不来的flag。

      我把他送到公寓楼下,牵着哈罗看他离开的背影,他一次也没回头。哈罗对安室没回头看它一眼表示伤心,尾巴和耳朵耷拉下来,发出小小的呜呜声。

      我当然不像哈罗那样难过。我知道安室是真男人,即使身后爆炸也不会回头。

      哈罗一定觉得自己被安室丢下了。

      我看着安室的背影消失在路的拐角。无论什么作品或故事,我都不希望看到女主人公在家等待挑起重任的丈夫,因此我在自己的漫画里,女主人公总是陪着男主人公一起战斗的。

      现在看起来,我似乎变成了我所讨厌的角色。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对于他的工作,我既不能调查也不能插手。

      除了给予他百分百的信任,我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公寓前有棵很高的树,树上有蝉在鸣叫,给本来就高温的夏日又增添了一份燥热。

      反正还早,干脆带着哈罗散步好了。我向前走,希望能再次看到安室的背影。

      和安室的第一次相遇充满戏剧性。

      有一阵为了寻找恐怖漫画的素材失了智,躲过所有人租了一处传闻闹鬼的别墅。

      别墅的位置不错,离市区不远又能看到海,五百多平米还带泳池,室内装潢是典型的北约风,家主迷信,就廉价租给了我。

      “如果你想买下来,价钱都好商量。”家主不只是说说客套话,他确实给出了一个十分令人心动的数字。

      但我只是个画漫画的非典型社畜,为了这个数字还要在奋斗n多年才行。总之,我租了半个月的时间。

      夏夜,听起来和暴雨很般配。逃亡,听起来也和暴雨很般配。

      风夹杂着卷来的树枝拍在窗户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响声,穿过门缝时还带着呼呼的呜咽。

      我很有先见之明,带了和这间屋子价格匹配的红酒,但却忘了准备吃的东西,就倒了两杯。

      扣门的声音打破了暴雨的交响乐。

      我推开门,发现门边坐着一个金发美男。我当时是有点退缩的,虽然他长得帅,但毕竟浑身是血。作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善良好青年,我问他,“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他挣扎着起身,用那双紫灰色的眼睛与我对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进去歇一下脚?”

      他用的是敬语,说这话时的语气却不容置喙,我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可别试图对我下手,我打人很痛的。”我试图恐吓他,话说到一半就露了怯,“这房子不是我的,你杀了我也无利可图。”

      他说,“我不是杀人犯,也不会对你动手。”

      我架着他走到客厅,把他放在沙发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急救包。

      “枪伤。”我看着他腰上的伤口断言道,“我真的不可以报警吗?”

      “我不是坏人,是被人追杀不得已才躲到这里来的。我处理一下就会走。”他借过我手里的急救包,表示可以自己来,“谢谢。”

      我沉默了,连不用谢也没有说。

      暴雨夜,凶宅,负伤逃亡者,似乎是不错的素材。不知道是因为职业病还是单纯的脑子有病,我甚至有点兴奋起来。

      “……除了你,这里还有谁在?”美男打破了我对素材的幻想,他看了看我没有任何配饰的手指,“是和男友来度假的?”

      “不是,我自己来的。”我摇头,补充到,“我没有男朋友。”

      “桌上的红酒有两杯。”他指出可疑之处,目光里从未缺少猜测的神情。

      于是我也开始打量他,发色和长相都不同于日本人,被雨打湿的衣服紧贴着身体,明显的勾勒出肌肉的轮廓,被那对人类无价之胸吸引的我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想摸。

      “另一杯酒是给鬼小姐的准备的,这里据说是间凶宅……女主人公被人剁碎了藏在沙发底下,血和脑浆涂满了整面墙。”我补充到,“就是你坐的那个沙发。”

      现在轮到他沉默了。

      “怎么称呼?”我问他。

      “透。”

      “只有名字吗?”

      “是假名,姓什么还没想好。”他一直在观察这间屋子。

      “……”

      我又接不上话了,主要是这个话题过于刁钻,而我又没有和负伤逃亡人员交流的经验。

      在他处理好伤口之前,我又说到,“不如等到雨停了再走吧,这个房子我租了半个月,多余的房间住不过来。”

      “实在是太感谢了。”叫透的男人笑道,“作为回礼,也许我能够帮到你一些小忙。”

      我愣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被帮忙的地方,“什么?”

      “杀害女主人的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不过这家主人的嫌疑挺大的。”

      “凶手是她的丈夫。”透说这话的语气轻快又自信,他仰着头亮着眼睛看我,满脸少年神采。

      我还在发愣,“你就看了看案发现场就知道了?为什么?”

      他眨眨眼,说,“等明天警察来了解释给你听。”

      然后在暴雨停下来之前,透展现了自己健谈的一面,这个晚上过的轻松又愉快。

      第二天,他拉着我和警察陈述了他的推理,警察听了豁然开朗,然后火速逮捕了房东,并且告诉我这间别墅我不能再住下去了。

      被迫无家可归的我当场打出一个问号。

      透料想到别墅不能住了,在推理前光速洗了个澡,“我住在米花镇,离这里很近。你要是没地方住了,可以先到我家来。”

      从他说这句话时我就明白了,不止是我馋他的身子,他大概也垂涎我的美色。

      二十一世纪单身新青年排解欲望的好方式是什么?是一夜情。

      有故事长的又帅还是个瞎子,怎会有这等好事?

      我当即表示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孩。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当晚我就摸到了透先生完美的胸部。

      一来二去,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其实,我俩谁也没有主动提出交往,直到现在我也对他的身份只是抱有一个模糊的猜测。

      但我无比清楚他的为人。我见过他的面具,也见过他的柔软。

      安室说,你大概是最了解我的人了,除了工作。

      我当然很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那样,同样的我对你无条件信任,就像你之于我。

      要照顾小狗不是件简单的事,哈罗希望能在早晨散步,我不得不开始早起。

      但大多数情况下不是我溜哈罗,而是哈罗溜着我跑。

      夏天的时候,哈罗开始掉毛,增加了打扫卫生的难度。

      秋天的时候,哈罗在公园和另一只小狗打架,被咬伤了腿。伤好的很快,在入冬时又不小心得了感冒。

      安室,照顾小狗真的很难。

      日本的冬天来的很快,雪飘下来的时候我在想安室是不是像阿姆罗那样一去不复返了。

      我偶尔会去安室的公寓门口溜达一圈儿。

      真的好久都没人来过了,门把手上都落了灰。

      我有安室公寓的钥匙,但是我不想进去。要么打开门发现安室在里面皆大欢喜,要么就是帮他收拾遗物。

      也许他的同事已经帮他收拾过了。

      外面太冷了,又在下雪,在哈罗的感冒好起来之前我都只能一个人散步。

      刚入十二月,整个东京都沉浸在圣诞节的气氛里,明明离圣诞节还早。

      公寓附近的商场也开始圣诞节营销,降价商品里就有安室走前帮我选的速溶咖啡。

      那盒咖啡我还留了一条一直没喝,我想等到安室回来之后对他说,这个咖啡好苦,你什么天天给我泡咖啡喝。

      等待真的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速溶咖啡的货架前,我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漂亮女孩,回忆良久之后才发现那是毛利侦探的女儿小兰。

      很久没见过她了,自从安室离开后我就尽力避开了波洛咖啡厅附近,美其名曰不让哈罗触景生情。

      其实我只是害怕梓小姐或是什么人突然拦住我,然后悲伤的告诉我安室的死讯。我不喜欢这样的故事情节。

      小兰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小男孩……但现在小男孩好像一瞬间长大了,长成了比小兰还高一点的少年。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两人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

      我突然觉得,大概安室也要回来了。

      回家途中,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饭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短信最后的署名是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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