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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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
小和尚五岁了。法号佛剑分说。
每天清晨，兰若寺的钟声在空谷里回荡时，小和尚就跟着师父坐在佛堂里做早课。
小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张望着窗外，透过灰蒙蒙的薄雾山色空濛清奇。
小和尚想起早上跟师兄去后山取水时路过的山涧，青翠翠的水草间游荡着小红鱼，他趁着师兄打水时偷偷捉了一尾藏在怀里，心里想着可以把小红鱼养在厨房里那只白瓷瓮里，可走回庙里时小红鱼已经死了。
他把小红鱼埋在后院的大槐树下，念了一个早晨的往生咒。
老和尚做完了早课，背着手站在佛堂前，看山中的风景，小和尚坐在门槛上穿鞋。
前几日才下过雨，小和尚从后山回来鞋上沾了很多泥，耽搁了一个早课泥巴已经干了，在石头上蹭几下就都掉了。
老和尚微笑着看他，道：“现在已经干净了么？”
小和尚不解，睁大眼睛看他。
“生死缘法，黄土一抔何须记挂心上？清规戒律不是让你自困，而是让你知可为不可为……”老和尚渐行渐远了，小和尚仍在原地，若有所思。
——大和尚——
大和尚是小和尚的师兄，已经十八岁了。
大和尚也念经，念的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小和尚也跟着念，念完了就问大和尚什么是色？
这时候正有位女施主在佛堂上香，大和尚就指了那女施主说：“那就是色。”
小和尚又问什么是空？
大和尚背转了身，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空即是色。”
小和尚笑道：“既是空，师兄又为何不敢看呢？”
大和尚道：“你年幼，知什么？”
小和尚才五岁，自然不知何为色，何为情，何为欲。
——老和尚——
有一天，老和尚忽然对小和尚说，明日有旧友来访，让他跟着大和尚到三里外的龙泉取水，煮茶待客。
小和尚问是什么人？
“道门来的远客。”，老和尚背着手走回方丈，嘟囔道：“儒门豪奢，待得久了一个寒酸道士也讲究起来了……”
大和尚偷笑：“师父犯了嗔戒了。”又对小和尚道：“世上森罗万众，也只有两人能令师父如此，明日来访的便是其中之一。”
小和尚问他另一位是谁？
大和尚想了想，合十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小和尚不解，仍是追问，大和尚便说江湖中传说那人容颜绝世，可令老佛生情。
那老佛是不是老和尚，大和尚不敢说，小和尚自然也不敢问。
——道士——
老和尚的好友是老道士。鹤发童颜，白衣飘飘，宛然如仙人一般。
老道士来时带了个小道童，也是白衣白发，秀致可爱，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儿煞是神气。
老和尚跟老道士在方丈里喝茶，茶叶是老和尚压箱底的一品好茶，水是天下闻名的龙泉水，老道士抿了一口，笑道：“不赖。”
老和尚笑了笑，手里拈着念珠，许久不语。
“这茶是他送来的吧？”老道士忽道，眼色狡黠。
老和尚脸上淡淡的，念着佛珠，道：“阿弥陀佛。”
是或不是，在老僧眼里，只是小和尚鞋上的一把泥巴。
——剑子——
老道士的徒弟叫剑子仙迹，也才五六岁。
小和尚第一次结识同龄人，满心欢喜地领着剑子跑遍整个兰若寺，给他看后山的瀑布，溪水里的红色小鲤鱼，又带他到后院喂大宝二宝，大宝二宝是小和尚养的兔子，肥头大耳，最喜欢躺在太阳底下晒肚皮。
剑子也很喜欢兔子，每天跑去后院喂大宝二宝，跑得比佛剑更勤快。
到了第五天，大和尚忽然对小和尚说：“小心看着大宝二宝。”
小和尚不解。
“我看到小道士一直看着大宝二宝，一边看一边流口水。”大和尚摇头叹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当天晚上，小和尚的哭声震动了整个兰若寺。
二宝没了，只剩下大宝呆呆地蹲在窝里，窝边一地兔毛。
小道士也没了。
小和尚抱着大宝大哭不止，大和尚摸摸他光溜溜的小脑袋，说：“幸好大宝没有二宝肥啊……”
——朋友——
小和尚跟小道士做了好朋友是二宝死后很久的事。
第二次见面时剑子笑嘻嘻说相逢一笑泯恩仇。
小和尚撅了撅嘴巴，道：“以后不可再杀生。”
“哉了~”剑子笑眯眯拉着他往后山跑。
那天，小和尚破了戒，吃了小红鱼，因为剑子说鱼不是荤菜，硬塞进他嘴巴里。
小和尚回去眼泪汪汪对老和尚说了这事，老和尚笑着给他擦泪，道：“鱼肉穿肠过，身中不留，心亦不留，何须介怀？”
那之后，剑子经常跑去兰若寺，一来二去，佛剑便莫名其妙地跟他成了好朋友。
——龙宿——
有一天，小和尚正跟着老和尚念经，忽听到窗外鸟鸣，喳喳不休。张望时，却是剑子伏在树上冲他招手。小和尚终是年幼，觑着老和尚闭目瞑坐，便偷偷溜了出去。
剑子带他去了学海，说是去找一个叫龙宿的好友。
两人去的时候，龙宿正在上课，同窗的儒生皆是一般的衣着华丽，小和尚看着便觉得琳琅满目，繁华旖旎。
龙宿那时也才五岁，入学的第一年，玩心不改，听见外头鸟叫便知是剑子，跟同桌的小儒生交代一声，嗖地一下就翻窗出去，正砸在剑子背上，两人摔作一堆，哎哟叫疼。
学堂的先生听到声响，眉角微动，不动声色地提起朱笔，在花名册里龙宿的名字后面又画了一个圈。
小和尚头一次见龙宿，看着那张漂亮脸蛋很久没眨眼，忽然就想起师兄那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想起那句‘老佛生情’……
龙宿看他目不转睛瞅着自己，便笑道：“汝便是佛剑么？”
小和尚脸上一红，低头垂目，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色戒——
不知不觉，小和尚十二岁了，略知人事。
某一天，剑子寄信给他说有事找他，让他到儒门天下一趟。
佛剑第一次到儒门，儒门天下的繁华昳丽相比于当年在学海又胜出多少，一重重亭台楼阁进去，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龙宿居处。
第一眼看到龙宿，佛剑想到仍是当年初见时的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芙蓉帐暖，牙床玉枕，龙宿只披了件素白单衣，和衣靠在软垫上，衣襟散开着，少年白皙的身体若隐若现，玲珑剔透。床畔有美貌少女环侍，红袖添香，素手拨弦，弦音靡靡，意荡神驰。
“汝稍坐，剑子午睡未醒。”龙宿对他笑了笑，随手拂了拂身边绣榻。
佛剑脸上微红，站在远处没动。
龙宿笑道：“汝何须与吾客气？”
佛剑凝然许久，道：“我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说罢，转身便走，如避蛇蝎。
——既是空，又为何不敢看？——
佛剑想起那时对师兄说过的话，不由苦笑。
——闭关——
小和尚闭关了。
———其实是作者写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