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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三分糖 ...

  •   手术后,为了更好的调养身体以及按时去医院复查,贺知书被父母强行留在了北京。

      蒋文旭曾经那些破事除了张景文或许还有一位陈先生,再也没别的人知晓。

      阴差阳错间,贺知书爸妈本着一颗爱孩子的心,放心的将人托付给了这个为了自家孩子命都不要的便宜‘儿婿’——蒋先生。

      如今这位蒋先生正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贺知书睡梦中的脸,本就瘦小的脸颊在手术后也没养回来太多,两边还些微凹陷,下颌也尖了不少,嘴唇也没太多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苍白,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的身形也很瘦。

      蒋文旭倒宁愿贺知书身上所有的病痛都落在自己身上,也不愿看着对方这样憔悴,他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刚从睡梦中挣扎醒来的贺知书睁眼就看着旁边蹲了个大男人。

      高大的男人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家居服外还穿戴着一件灰白色的条纹围裙,男人正盯着自己走神,眉眼深邃,风度翩然,气质卓越,就是这模样看着有些憨傻。

      贺知书明显也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他缓缓起身从迷蒙到清醒用了不少时间,刚挺过排异期的身体还很容易累,需要大量的时间用于睡眠,贺知书本能的喊了声:“蒋哥.....”

      “我在呢,在呢。”见贺知书醒来叫自己名字,蒋文旭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了半天后才传出一句清晰地话。

      无意识的依赖最让人动情,这一句迷迷糊糊的低喃惹得蒋文旭大喜,伸出手就捧着贺知书的脸吧唧一口。

      突如其来的亲吻,贺知书一点准备都没有,直接愣在当场,他们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时候,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蒋文旭见此,没忍住又凑过来亲了另一边脸颊,最后被反应过来的贺知书一巴掌推开后也不觉得委屈,面色微红的替贺知书穿好厚实的睡袍后才转身去厨房拿了早饭进屋。

      贺知书靠坐在床头定定的看着蒋文旭忙里忙外,问道:“你吃过了?”

      闻言,蒋文旭受宠若惊般的使劲点了点头笑道:“已经吃过了,不用管我的。”

      被贺知书这样一错不错的盯着看,蒋文旭有些受不住,端起粥准备亲自喂贺知书。

      “不敢骗你。”

      自从两人回家休养,蒋文旭对贺知书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只是很多时候动作明明很是强势,伴随的话语却又有一点可怜甚至卑微。

      还挺......贺知书想起了最早以前,刚追到自己的时候蒋文旭就特别霸道,不准他和其他男生太亲近,对追求他的女生也看不惯,但那会儿大概太爱了,吃醋的时候也只会撒娇装可怜,求着贺知书可怜可怜他。

      贺知书转过头不再去看对方,专注于眼前的饭食,只会偶尔用眼神示意对方自己想要吃什么小菜。

      蒋文旭想要照顾他,他欣然接受,自己就是医生自然知道现如今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就乐得安心享受蒋文旭的‘伺候’了。

      如今他的饭食蒋文旭是用了心准备的,因为要注意多摄入高热量、高蛋白、高维生素饮食。

      蒋文旭特意为他准备了专门的食谱,大多以清淡半流质或面食为主,例如排骨汤、鸡汤、鱼汤等易消化的食物,再搭配一些蔬菜、水果。

      床上躺着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贺知书低头看了看,将手机递给了床边的蒋文旭:“你的。”

      蒋文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便丢开了,没回复。

      “要不...再睡会儿?”蒋文旭见贺知书吃得差不多了,便准备收拾碗筷。

      贺知书摇了摇头拒绝道:“躺太久也不舒服。”

      “好吧。”蒋文旭见贺知书是真的不想继续躺着了,也不敢强求。

      等蒋文旭洗好碗筷,收拾完厨房,贺知书已经在跑步机上慢慢走步了,他现在的身体过于脆弱免疫力低下,只能在家做些运动,循序渐进地增加活动量,以恢复体力,增强抵抗力。

      就这样在跑步机上小跑了一会儿,贺知书的脸上已经泛起了剧烈运动后的潮红,额头上也冒出来细细的密汗,顺着头发往下滴落,有的走过细白的脖颈,有的停留在贺知书的喉结上泛着水光。

      蒋文旭忍不住的用舌头抵了后牙,手里的家务活也不想做了,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正在慢跑的人。

      贺知书敏锐地感受到了什么,他朝着蒋文旭那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眼里并没有带太多的情绪,甚至可以说有一些冷,就这样一眼也像是在蒋文旭心口挠了一下。

      他有反应了。

      蒋文旭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远远看了看贺知书就变成了这样,他们已经四年多没有那样亲密触碰过了,贺知书下意识的排斥也让他平时根本不敢往这方面想,更何况贺知书现在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

      蒋文旭的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紧绷,喉结随着心间的情绪动了动,心跳声在耳边不住的回响。

      他不敢再看贺知书,紧皱着眉眼,拿起一块抹布躲进了书房。

      太突然了,蒋文旭不知道知书有没有发现他的反常,眉头紧皱的他气息根本平复不下来,抓着书房门把手的手都隐隐露出筋骨来,

      与此同时,客厅的贺知书明显淡定许多。他从跑步机上下来后拿起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

      贺知书不是没发现蒋文旭身体的变化,也知道对方忍的很辛苦,尤其是晚上抱着自己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渴望。

      他也是男人,可比起蒋文旭,贺知书对那方面的需求真的很低,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最多不过想一想,并不会像蒋文旭那样忍的全身发抖,难受到要命一般。

      这种时候,贺知书真的觉得他和蒋文旭从一开始也许并不适合对方,至少在这方面确实很不契合。

      浴室内贺知书洗澡洗的很仔细,免疫力低下更要注意个人卫生和居住卫生,公寓蒋文旭每天都会打扫,他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叫蒋文旭替他清洗,虽然现在洗澡对于贺知书都算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磨蹭了半天后,贺知书终于裹上厚实的睡袍从浴室出来了,只是还没带上浴室门,贺知书的手就被人捉住了。

      “我帮你吹头发,别感冒了。”

      手里的毛巾被抢走了,贺知书并没有太意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对方突然出现,所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刚洗完澡的贺知书脸色微红,眼睛也湿漉漉的,踩着地毯走到床边坐下静静等着蒋文旭替他吹头发。

      此时的贺知书看着有些脆弱又多一丝平时没有的慵懒,看的蒋文旭胸膛不住的大起大落,但也只能强忍着身体的别扭安分守己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好了么?”贺知书感觉已经可以了,但蒋文旭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所以低声问了一句。

      蒋文旭闻言关了吹风,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突然凑上前,就着这个姿势贴上了贺知书的嘴唇,不是早上那般蜻蜓点水,而是贴上去后再也没动过,足足贴了十几秒。

      贺知书也被对方突然的偷袭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再对方离开自己的唇后都没反应过来给这个登徒子一巴掌。

      “知书,我爱你。”蒋文旭的声音很温柔,只是整句话被他都说的颤颤巍巍,每个字都像是在发抖,像是极度害怕着什么一般。

      明明是最直观最热烈的表白,却像是自卑者的罪己诏。

      贺知书深深的喘了口气后,抬眼盯着蒋文旭看了看,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搭在了对方小臂上借力站了起来,最后在离开卧室前,轻轻吻了吻蒋文旭的额头。

      蒋文旭的脸瞬间红透了,全身血液都在翻涌,这还是出院后知书第一次亲近他。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已经淹没了他,就这样蒋文旭足足在原地傻站了快一个钟头,直到贺知书催他出门买菜。

      贺知书现在的身体还很脆弱,能不去人多的地方是尽量不去的,开放的外界环境有一定的感染风险,在彻底恢复前,贺知书只能进行一定程度的外界活动,就连上班都没法去,只能这样将养着,在家还要时刻注意新鲜空气的流通。

      一句话就是他现在的身体是个麻烦精,要小心伺候着。

      因为今晚要招待客人,蒋文旭才亲自出门买了许多菜,平时他都选择助理□□,拒绝离开贺知书太久。

      肖杨来的时候就看着蒋文旭带着袖套穿着围裙给自己开门,他还来不及震惊对方的打扮,便见贺知书刚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本不算薄的书。

      蒋文旭一个箭步就走过去要帮贺知书拿书,怕那书太重了压着对方。

      肖杨见此只觉头突突:“蒋文旭,我这还没吃饭呢,就已经要饱了。”

      贺知书笑着招呼肖杨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谁知话还没说完,蒋文旭就先一步将人拉进厨房帮忙。肖杨倒也没生气,以为聚会虽然主厨是蒋文旭但他们都是会帮忙打下手的,现如今张景文夫妻还没来自然该他去厨房帮忙。

      “你帮我处理一下菜就行,那条鱼交给我,那是要给知书补身体用的。”蒋文旭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打下手的人干活。

      肖杨看了看还养在水池子里的活鱼无奈的笑了笑:“知书现在是要好好养着,可你这也过于紧张了吧,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才放心?”

      “肯定啊!”蒋文旭直接忽略对方话里另一层意思,骄傲的给予对方肯定的答案。

      于是肖学霸也乐得吃了这碗狗粮,安分守己的去一旁洗菜,谁知还没洗多久,手里的胡萝卜便被抢了去。

      肖杨:“......”

      蒋文旭看了一眼对方不解的表情解释道:“知书不爱吃胡萝卜上的筋丝,我怕你处理不好。”

      肖杨:“你这样不放心我,干嘛还拉我进来帮忙,全都自己做了不就放一百个心了么。”

      “嗯,我确实不太需要你的帮忙,我只是不喜欢知书和你单独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单身,我得防着点你,万一你对知书产生了点不该有的心思让知书失去一个朋友,他会伤心的。”

      “......”

      肖杨只觉自己头顶顶着一句大写的无语,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蒋文旭是这样的人呢,连他的醋都能吃,这是病好了脑子瓦塔了吧。

      这天晚上,直到张景文夫妇的到来,肖杨才得以从蒋文旭手掌心里解脱,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与刺激,他已经没眼再直视蒋文旭这个人了。

      为怕贺知书在家待久了觉得无趣,蒋文旭这才叫上几个熟知的好友来家里聚聚,当然他不会傻到去邀请艾子瑜,所以最后聚会的还是他们五人。

      从大学到现在,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又好像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年轻的时候为了爱情为了梦想不顾一切,如今人生过半辛酸苦辣自在心间。

      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蒋文旭的疯病,贺知书的血癌,张景文恋爱长跑终于修成正果,肖杨也在业内获得了不少成就可还是单身一人北漂。

      餐桌上大家东南西北的聊着,也不知谁开口聊到了婚姻,肖杨这个不爱说话的学霸兼母胎单身狗突然感慨了。

      “有时候我是真不理解那些情啊爱啊,我妈年年逼我相亲逼我结婚,结果呢,我还没谈恋爱呢,我姐就要离婚了,我本以为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妈肯定就放弃了,没想到今年回家还是那些话。”说完肖杨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大学霸还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谈起自己的家庭,虽然大家认识这么久,可肖杨一直都属于比较成熟内敛的性格,很少有今天这番失态。

      “蒋文旭,其实我最开始是很反感同性恋的,就像那些恐同的人一样,觉得你们不正常,恶心,甚至变态。后来了解深了,看着你们的感情那样好,才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想法过于自我了。”肖杨一人断断续续说着,没人打断他的话,“后来我又开始同情你俩,连自己的父母都会觉得两个男人在一块不能结婚,不能生子,说散就散,一点都不靠谱。现在看来男女之间还不是一样,是能结婚,能生子,一样可以说散就散,说背叛就背叛。”

      “更可笑的是我妈居然劝我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男人只要顾家就行,艹!”这还是肖杨第一次说脏话,大学霸一直严于律己,估计是真的因为这事刺激到了。

      “你们可别相信我妈的鬼话,出轨只有一次和无数次,甚至与爱人好不好看了,两人感情好不好了都没什么关系,人就是这样经不住诱惑的生物,人性使然罢了。”肖杨苦笑道:“你们说,为什么人就这样经不起诱惑呢?我姐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想离婚,你说她到底舍不得什么?我真的不懂。”

      图什么呢?

      贺知书心里好像也没有答案,哪怕到如今他其实也并没有原谅蒋文旭曾经做过的一切。

      只是感情的事情,太难断了,不是想就可以做到的,明明如鲠在喉,可就是不想这样放弃。

      这些事情最痛苦的莫过于,大家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是什么十恶不赦混蛋,谈恨好像过了,可又做不到不恨,于是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撕扯着伤口,经久不愈。

      原来这些事情从来与性别无关,与婚姻无关,爱情就是那样不稳定的东西,祂会不再纯洁美丽,甚至变得脏污,也会破裂消亡,没人能控制。

      肖杨说得越多,蒋文旭与张景文便越惊心,反倒是贺知书一脸淡然的喝着热汤,偶尔吩咐蒋文旭替对方那个热毛巾。

      蒋文旭不敢再看贺知书,他只觉得全身冰凉,要不是还能思考,他大概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身体明明没有半点知觉,他却感到了疼,无处不在的疼,痛彻心扉,深入骨髓。

      肖杨还在苦闷的‘撒酒疯’,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彻底醉倒前,肖杨看着他们:“你们两对可别让我失望,让我彻底厌恶爱情。”

      这场景雨柔也有些感慨,她自己就身处其中父母爱情犹如摆设最后还是因为家族维持着表面平静,所以她才会对张景文这样苛刻,甚至婚前都还在试探在怀疑。

      直到蒋文旭的事才让她彻底想清楚,“肖学霸,你放心吧,张景文前脚敢出轨,我后脚就把他踹了。”

      张景文也赶紧接上自家老婆的话表忠心:“我哪敢啊,媳妇。”张景文是真的不敢,有一次失去的经历就够了,何况他眼前正摆着活生生的例子。

      他没敢直视蒋文旭,今天的聚会办成这样他也没想到,一向无欲无求只知道钻研的学霸也会因为世俗的感情烦恼。

      贺知书放下了碗筷,静静坐在原处,他没看蒋文旭如今的模样,只是盯着肖杨手里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晚注定辗转发侧,大概除了醉的不省人事的罪魁祸首,没人安然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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