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038.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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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8.已修得孽胎长恨由此生，享余庆必从积善来
萱颐这一胎极不顺当，夜里发动，到了天明都没养下来。周夫人耐着性子陪赵夫人等了一晚上，孙晖竟也守在外头，一夜没安置。
周夫人劝孙晖：“明日早起里还得去当差，眼下这样干熬着，明儿差事还怎么当？”
岂料孙晖却不放心赵夫人，非得守着才能安心。意有所指地朝着赵夫人看了一眼，孙晖叹道：“家门不幸，让嫂子看笑话了。”
“这是什么话。”周夫人斥道：“得亏这话是我听见了，若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你看老太太问不问你！”
眼见着天亮了，周夫人便遣碧影去祥容堂回话：“去回老太太，就说二房这里发动了，我和二太太走不脱，今日只怕不能过去伺候了。等这里安定了，再给老太太报喜讯。”
不论从谁的肚子里出来，总归是孙家的血脉。孙老太太就是再不喜欢萱颐，听到孩子落地，想来也是高兴的。
周夫人又与孙晖道：“还站着做什么，快用了早饭换上官服，自去当差！”
孙晖再不愿意离开，这时候也不得不走了。当下只能与周夫人拱手，恳切无匹地说：“嫂子，我知道您是善心人。今日就把萱颐交付到您手里了……”
周夫人听了险些跳起来，萱颐是难产，这种时候谁敢承担重托？正要推拒的时候，忽听房里稳婆一声呼喊：“生了！”
紧接着就是孩子嘹亮的哭声传出来，几乎穿破云霄，也算是顺顺当当解开了孙晖心头的乌云。
“好险……”周夫人暗叹一声，心道幸而生下来了。若有什么不好，只怕二房里得翻天。
不多时屋里丫头出来开门，乐滋滋地报喜讯：“姑娘生了，是个小郎，母子平安。”
这厢孙晖听了，顿时喜不自胜，哪还有心思上朝，当即挥手道：“来人，替我去告假。”
孙晖新得了个儿子，高兴得什么似的。直说萱颐是功臣，给孙家添了个白胖小子，得提她做妾才好。这是他房里的事，周夫人本不该管，忙借口说乏了要回去休憩，自叫丫头扶着去了。
赵夫人见周夫人去了，便冷笑道：“老太太交代过，不许抬萱颐做妾。免叫底下奴才看了，个个有样学样坏规矩。”
“萱颐和他们如何一样？”孙晖满心都是爱妾幼子，不耐烦地挥退赵夫人，像是半句话不愿意同她多说：“这事我自有计较，不必你费心，我亲自回老太太。”
他已打定主意了，就是赵夫人再闹也没法子。她定定站了一刻，自顺了回气，便命稳婆：“把二哥儿抱到我的屋子里去。”
这是铁板钉钉的死规矩，就是孙晖也不能有二话。妾和通房养下来的孩子不能管他们叫娘，要叫也只许叫姨娘。正经的娘只有太太一个。若叫姨娘养孩子，性子养左了怎么好？是以还得叫太太养着，这才教得好。
倒也不必担心被刻薄，到了太太跟前养庶子就和养猫狗没两样，丫头婆子看着。高兴了抱过来逗一逗，不高兴了就叫底下人簇拥着，总能留下性命。
孙晖知道规矩，并没拦着。赵夫人顺利把孩子抱回了正房，奶妈子也是一早预备下的，叫抱下去洗干净，用抱衾抱着送到跟前。赵夫人虽恨萱颐，对孩子却没坏心。坐在小炕上端详他一回，认真想分辨他像谁更多些。才养出来的孩子眼睛都没睁开，哪看得明白。
赵夫人摇了摇头，小声道：“你若识趣，就捡着你老子的模样长罢。别朝着萱颐那下流种子的模样去……”
吃了午饭，赵夫人又命把孩子抱来看了一回。她自己虽不上手搂抱，却嘱咐奶妈子：“一定要细致，别叫老爷看见了不高兴……”
“太太！”话音刚落，便听孙绍祖一路喊着赵夫人进来。听到儿子的声音，赵夫人面上忍不住漾出笑来。
见孙绍祖穿着去外头的衣裳过来，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问道：“又往哪里去？”
“薛大爷叫我出去。”孙绍祖朝赵夫人比了比：“说是才得了这么大的桃子，叫我过去吃个新鲜。我本不想去，但又想着，大哥眼见着是不成了，一个小县令，混多少年才能升迁。咱们家指望不上他，能和薛家、贾家亲近些也有好处。”
“你总有你的理由。”赵夫人想着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没拦着，只多嘱咐一句：“夜里早些回来，别叫老太太担心。”
“是。”孙绍祖如了意，这才注意到边上的奶妈子。他的心思不在家里，故不知自己多了个弟弟，还问赵夫人：“哪来的孩子？”
提到孩子，就免不了提到萱颐，赵夫人面色和语气皆有些冷淡：“萱颐才给你老爷养的，是你的亲弟弟，你也看一看罢，往后少不得你教他。”
孙绍祖不知为何竟愣住了，顺着赵夫人的话往孩子那里往。才看一下，却像是被马蜂蛰了，猛地收回目光，胡乱道：“什么亲弟弟。不过是家婢所出，还值当我看？”
说着，竟像是后头有人在追他似的，跌跌撞撞往外跑去了。
赵夫人无奈地摇头叹息：“这孩子……”
到了夜里赵夫人来给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问起孩子，赵夫人便道：“虽养得不大顺利，但好在孩子四角俱全，模样也很好。不妨请他们抱过来，叫老太太过过眼？”
孙老太太可不是糊涂人，这种时候必定是要给赵夫人撑场面的，面上仍笑着，说出的话却很冷漠：“小小的孩子抱过来，倒折损他的福气。你费心养着罢，咱们孙家讨人喜欢的孩子多得是，不缺这一个。”
岂料这话才说了，那里忽有人来回话：“二老爷抱着哥儿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顿时满座死寂，没一个人说得出话。孙绍先正擎着茶吃，闻言也顿住了，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上辈子可没这出，孙晖喜欢萱颐归喜欢，却没这么昏头。这辈子倒越发兴起来了。
“真是胡闹！”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命周夫人领着姑娘往里去。只留下赵夫人和孙绍先，一个是自家屋里的事走不了，一个是存心留着要看戏。
不多时孙晖果然抱着个孩子进来，他像是没看出老太太动气了，还喜气洋洋地行礼：“儿子领着小孙子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见他真抱着孩子过来，险些怒骂出声。大庆朝讲究抱孙不抱子，孙绍祖出生后孙晖都没抱过，这会子倒在个奴才种子养的儿子上头破例。
当着小辈的面，若真责骂他也太不成体统了些。老太太顺了顺气，与身侧娉婷道：“去，抱来我瞧瞧，什么宝贝疙瘩。”
“哎。”娉婷应下了，上前要抱孩子。
孙晖却侧身躲过，笑道：“她懂什么，我抱了给老太太看罢。”
老太太真叫他气得不轻，赵夫人心道，气坏了可不成，忙起身道：“给我罢，老爷也不懂抱孩子。”
孙晖见老太太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勉强。叫赵夫人抱着孩子，自己立在一旁。老太太掀开抱衾看孩子的脸，孩子倒确实不难看，白白胖胖的招人喜欢。只是他命不好，托生在奴才种子的肚子里。就是再好，如今也不好了。
“老太太，您瞧瞧，二哥儿这模样多有福相，我瞧着倒比绍祖更像我些。”孙晖在旁致力于给小儿子讨口彩，笑着说：“他养得不顺当，只怕福薄。您是见过世面的，还是得请您起个名，喜欢喜欢他才好。”
老太太却并不十分乐意，淡淡叹道：“只怕喜欢了他，反倒是害他。绍祖和绍先两个孩子的正名都是外家的祖父给起的，这是历来的规矩。至于这个，是没外家疼他了。不如就叫你媳妇给起罢，也算是怜惜他了。”
说着，老太太便将视线投向赵夫人：“老二家的，你说呢？”
她是存心给赵夫人做脸，赵夫人气过了，也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脸上不带恼意，只笑道：“我哪里有老太太见多识广，起不出好名来，倒招人笑话。”
“让你说你就说，我听听，若好的自然用。”
赵夫人便费心想了一回：“老太太觉得，叫绍余如何？”
“从何而来？”孙晖直觉不大好，蹙眉便问。
赵夫人自有她的道理，正要说话，便听一旁孙绍先轻轻搁了茶盏，发出一声笑音。口吻清淡却笃定，格外令人信服的模样：“积善之家有余庆[1]，婶子说的可是此字？倒是个好名，只是不知他日后可撑得起。”
他是高中状元郎的人，其才如何，自然不在话下。虽如今官职不高，但家里都很看重他的想法。老太太不说，就是孙晖也觉得很好，即刻拍板：“既然绍先都说好了，那必定很好。就这么定了，就给起名叫绍余。”
定了孩子的名字，孙晖却犹觉不足，与老太太道：“还得管您求个恩典。无论如何，萱颐总归九死一生替我养了个儿子。瞧着她劳苦功高的份上，老太太可怜可怜她。我是真心实意想抬她做妾，请老太太准允。”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0038.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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