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敲门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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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业确实气了不久，久到过年的前两天，顾璟一一踏进家门都得遭一顿数落。
“让你好好的来公司，你不愿意，非要去整你那没出息的演戏。”顾从业冷哼了一声，干脆手里的筷子一摔，气得不想吃饭，“一年到头演演演，你演了些什么名堂出来？”
“最近好不容易听你助理说，你又收购了一家公司。我想着你回心转意了，打算从荧幕前退下来，安安心心的工作。”
“呵。”顾从业说到这里笑了起来，“搞了半天，最近收购的公司里的演员，有夏余柌？”
“你不要告诉我，你当初答应我试试，并且希望从你最熟悉的娱乐圈开始，是为了你还没放弃去找夏余柌！”
顾从业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语气十分的肯定，仿佛不是疑问，而是认定了顾璟一就是这样的打算。
“费这么大劲，问清楚人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什么联系方式都不留了吗？”
顾璟一望着顾从业怒发冲冠的模样，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擦了擦嘴，缓着声音反问：“我也很好奇，夏余柌离开那天晚上。您和他在书房又说了些什么？”
顾从业沉默下来，拉着一张脸，眼睛也垂下来。他突然又拿起被他摔在桌上的筷子，慢腾腾地喝了一口热粥，言语不清地道：“我能说什么？借住这么一阵子，他妈妈决定接他回去，我告知一声。”
顾璟一才不信，他站起身来，一手揣进兜里，一手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那您慢慢吃，我出门了。”
顾从业的声音从顾璟一的背后厉声传来：“大早上的，又跑哪去？”
顾璟一笑着挥手，声音里带着挑衅的笑意：“找夏余柌去。”
他推开门走出去，隐约地还听到顾从业怒吼的声音传来：“你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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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视频的剪辑，再加上直播试镜的噱头，夏余柌在网上火了好一阵。涨粉速度那才叫一个坐火箭般飞速，尤其再加上纷涌而来《海浪》粉，夏余柌那沉寂许久的账号，接连几天，像火锅一样沸腾着。
这时候但凡是个人都坐不住，要发点照片什么的开始营业了。
可夏余柌非但一声不吭，还一声不吭地跑到了荒郊野岭。这次大概是想着过完年回去就要进组了，夏余柌没有把猫交给林无路照看，而是一并带着来了。
夏余柌的母亲，夏泮已经在山脚下的民宿里，给夏余柌安排好了房间。夏余柌一路坐私家车上来，拖着一个行李箱，身后还背着一只猫。
该说不说，夏泮拍摄的地点，偏是偏了一点，但胜在雪景不错。
银装素裹的雪山，在民宿背后，隐约散发着雾茫茫的光亮。宛如坠落仙境。
夏余柌过来得不巧，夏泮的助理今早也跟着一起进了山帮忙，夏余柌要想这个时候去山里，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山路崎岖。明面上的路只有一条，但要到夏泮拍摄的地点，就得岔了路走。
这倒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夏余柌拖着行李，一边朝民宿里走，歪着头接起电话：“妈妈，我到民宿了。”
“欸好，不过我今晚可能不下山来。”夏泮捏了捏眉心，叹气道，“本来是想让你小林姐，在民宿等你，下午带你上来的。”
“但是今天缺人手，小林早上已经跟着我们上山了。”夏泮转头看着身后忙碌的人，又有些不忍心让夏余柌一个人来了，待在民宿里哪也去不了。
“小夏，你想……”
夏泮的想要说的话还没说完，夏余柌已经顺口接了下来。
他声音里带着和煦温和的笑意，完全听不出勉强之意：“我先去房间，收拾完吃了饭会在周边走走。”
“可能会不小心闯进妈妈的拍摄点，”夏余柌轻笑着，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希望到时候妈妈不会生气。”
夏泮闻言笑起来：“行，不生你气。”
“最近雪多，山路不好走，我把定位发你，没找到就赶紧回去，不要再找听到没？”
夏余柌点头：“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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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鸽子到了房间吃了几口猫粮，转头就趴在床上睡着了。夏余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又将口罩和围巾戴好走出了房间。
穿过民宿正门的接待大厅，夏余柌循着民宿周围，一路绕到了民宿的背面，找到了雪山上山的路口。
路口处立着一个警示牌——雪路湿滑，注意安全。
夏余柌仅看了一眼，搓了搓手，将手揣进羽绒服的兜里，慢慢地往山上走去。下方几十米的山路是人工挖掘填了青石板的，除了积雪在上面比较滑以外，倒是好走。
但过了那几十米，之后的路便不是那么好走了。坑坑洼洼的山路，要不是周围有栏杆，一脚就得直接滑下山去。
但好在因为此处偏僻，来的人不多，所以就算是摔了一屁股，也不用担心丢脸。
爬到半山腰，身上就热得不行了。夏余柌扯掉口罩，手撑在被雪覆盖了厚厚一层的栏杆上，呼出几口白茫茫的热气来。
他将外套的拉链也松开了，脖子上系着的围巾放在手臂上，拿出手机看着定位。
山路是蜿蜒向上的，大概再往前走了几步，夏余柌便看见另一边被一群人踩出来的，隐约的小路。
小路边的零零散散的植物被蹭掉了雪。
夏余柌拿出手机仔细比对了一下，确定了大概就是从这条小路进去的。
已经走得越来越热了，夏余柌干脆把外套也脱掉了，身体瞬间就轻快了不少，他把衣服抱在身前，弯了身子挤入小道里。
随手放在衣服兜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夏余柌站在原地，摸着衣服的口袋，将手机从兜里解救了出来。
来电显示老板。
夏余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只是刚接起来的瞬间，被厚雪压弯了的枯枝，受不住力连带着冰凉的雪团一起砸落下来，落到夏余柌的后脑勺，哗啦碎成一片又一片，钻进衣领里。
寒气刺骨，直冲天灵盖的凉意，让夏余柌刚接起电话，就是一声没忍住的喷嚏。
紧接着手机里便响起了顾璟一略带戏谑的声音：“哟，又感冒了？”
“上次给你的药应该都还没动吧，正好这次你能用上了。”顾璟一将车停在了路边，他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走到一扇院门前，敲了敲门。
门里安静一片，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顾璟一将门朝里用力推了推，挤出一个小缝来。他透过缝隙朝里看了一眼。
无人打扫的小院里，积雪堆得老高了，枯枝败叶散落一地，一看就是许久没人住的样子。
“谢谢老板关心，但我没有感冒。”夏余柌扯着衣领，将雪抖落出来，接着电话，又继续往前走着，“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璟一沉默两秒，望着面前的门，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夏余柌的行踪。
“今年，你在哪儿过年？”顾璟一不紧不慢地道。
据他从冉音那里了解来的，夏余柌每年过年的时间，基本上都会空出来，在年末的时候，一般就不会考虑接什么戏了。
但如果那期间临时有什么工作，联系夏余柌也是能联系到的。有时候，好像就是待在本地，一声招呼就能过来，有时候听说是回老家过年了，赶不过来，就会推掉那些小剧本。
夏余柌一愣，他抬头望了望天，天上又碎落些雪花下来，看起来今晚上山里又会下雪了。
他迟迟没有回答顾璟一，隔了好一会他摁了摁自己涩酸的嗓子，哑着声音问：“你在扶城？”
在爷爷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夏余柌都没有回去过那里。后来先在顾爷爷家借助的时候，顾璟一的爷爷时不时想起，就要去那里看看，夏余柌才会跟着过去看看。
再后来顾爷爷也去世了，夏余柌便再也没去过了。
从顾家离开之后，第一年他没有回去，他坐着飞机不远万里去找他妈妈一起过了年。第二年他才有了勇气，决定回到那里看一眼。
只是快要走到门前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身影——顾璟一。
顾璟一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院子的门前。不知道站了多久，夏余柌只看见那黑伞的顶端积了不少的雪，多到伞也盛不住，偏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夏余柌几乎是瞬间朝着一旁的小巷子躲了起来。
他记不清后来顾璟一在门前究竟站了多久，只是看见顾璟一又一次敲门，得不到回应，转过身来扶起摔在雪地里的自行车的时候，一张被冻得通红的脸。
顾璟一好像还哭了。彼时已经褪去高中稚气的面容的顾璟一，看起来已经成熟了不少，可他抬手蹭掉眼泪，仿佛还是高中时，偶尔被夏余柌气到、笨得要死的模样。
夏余柌差一点就走出去拦住顾璟一了。
可他还是藏了起来，等到顾璟一骑上自行车，呼啸着从他身旁过去之后，他才敢从小巷子里走出来，大胆地望着顾璟一的背影。
他不明白顾璟一为什么会来，也不明白明明已经知道里面没人，为什么在晚上的时候又来了。
敲门声很响，响到夏余柌听到的瞬间，心脏空落一拍，他慌乱地关掉了屋子里所有的灯，腰侧撞上了桌子的边角，疼得跳脚也捂着嘴忍着不发声。
他躲在落地窗的帘子后面，敲门声像是敲在他的心上。他忍不住想要去开门，可手抓到窗帘，掀开一条缝往外看的时候，他又不敢去了。
他躲在屋子里，而顾璟一在门外敲着。他在等声音消失离去，而顾璟一却在等屋子里响起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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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璟一仍然站在门口，只是他这次没有打伞，身旁也不是摔在雪地里的自行车。
他听到夏余柌的问话，又一次走到了门前，将门敲响。
砰砰砰。
手指扣在木制门上的声音，和那天他躲在屋子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顾璟一沉下了声音，他斩钉截铁地道：“你听到了。那天你也听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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