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她娇美惹人》清水出野藕

13、浴堂（重写）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整个屋子就只靠四五盏灯烛微弱的烛光撑着，本来也就让人看不大清楚，叶霂看着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层层叠叠的，她是把外衫内襦下裙都给扯了过来的。

　　也就是一会儿功夫，叶霂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把较为宽大的外衫套住了身子，手上摊开一整条下裙围住身上，简单穿上后缓缓地从浴桶中爬了出来。

　　冷死太难受了，还不如羞死算了，反正床榻而不远，她一定能迅速冲过去钻进被子里，然而却猝不及防地被人从背后用了一张毯子裹住。

　　“舍得出来了？”

　　顾铭本也去床榻上拿了一张摊子回来，就看着脚下的水渍已经四处满布，正欲上前一步，却见眼前的屏风底下已经露出了一双光着的脚丫，垫着脚后跟就站在水渍中。

　　看到她微微打颤的样儿，就知道她肯定是觉着冷了，顾铭轻叹一口气绕过屏风将毯子围在了她身上，后倾身将她双腿打弯一把抱了起来。

　　“大人......这是作甚？”叶霂吓得一颤，险些又把屏风推到。

　　她将双手缩在胸前，赶紧将衣服拉紧，防贼似的看着顾铭的眼睛，生怕他低头扫过，就能见她显露的轮廓。

　　顾铭见她对他如此防备，故意将她向上轻轻一抛，再抱得更紧了些，沉声道，“放心，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他盯着她光洁的双足，已经冷得发红，他轻轻叹了口气，赶紧转身绕过屏风将她抱回床上。

　　而叶霂昂着头，正好将顾铭看在她自下往上的视线中，笔直的下颌有一种莫名的冷峻，眉尾直入鬓角，耳尖上因冷意泛出微微的粉红，在烛光的映照下，都能看到里头血红的线。

　　等顾铭将她一放，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时，对上的就是她这般澄清但探究的眼睛，他周身一顿，但随即恢复如初，又不小心碰上她冰冷的胳膊，眼底便一暗，“你最好别想以伤寒为借口装病逃工，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闻言叶霂眼中瞬间模糊，“你以为我是故意泡着冷水的？”他居然以为她是故意为之，好惹病上身躲过这一劫。

　　顾铭心里一滞赶紧转身不看她，原不过是想她别再如此冷着自己，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她这般误会了也好，反正肯定会听了他的话。

　　“那明晨卯初可别迟了。”

　　叶霂见他离去消失在夜色中，眼中的热意才缓下来。

　　总归她进到这府中是要做奴做婢的，她又有何立场去做出千金小姐的派头，还要分心护着自己的身子。

　　更何况她身上还担着父亲的安危，是有求于他，他又何苦招来一个这么重的包袱背着。

　　这么想着，叶霂心里终于变得通透些，让自己谨记以后不要再惯于往日的小姐规矩。

　　叶霂掀开被子，将身上湿透的衣物换下来，可窗口处就传来一声惊呼，“哎呀。”

　　她赶紧又将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谁？”

　　“我是在你隔壁住的，我叫阿若。”

　　阿若是前几日被调到藏书阁理书洒扫的，为近些，也得了顺姑的话搬到这处，就与先前住的背靠着隔了一道墙，两个院子的大门一朝北一朝南正好对着，从这院子的前门出去，一旁就是藏书阁。

　　这晚阿若刚回来，就见隔壁灯亮了，想起顺姑说的招了个新来的，与她一同住在这里，就想着过去打声招呼，谁知刚走到窗下，就从窗缝中见叶霂正在脱衣，上身就只剩一片抹胸。

　　虽然同为女子，但与她又不曾相熟，并且她这般和小人偷窥有何区别，也就羞得惊呼了一声。

　　“我......我待会儿再来吧。”说完阿若便溜了。

　　徒留了困惑不已的叶霂一个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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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铭从叶霂房中离开时已近戌正，晚间阵阵的清风吹过他身上濡湿的衣袍，便透出一丝明显的凉意。

　　顾三见他身上水痕明显，赶紧低头不敢多看，“夫人方才让人到府上通报，约过一刻钟便要到了。”

　　顾铭皱眉，今日光顾着叶霂，倒是忘了郑氏和薛家母女一同去郊外寺庙的事，可他如此念着她却还是被人当做色狼一般防着，到底是被他要挟着进府的，时时都要显出些不情不愿来对着他。

　　他低头看着身上大片的水痕，眉头紧皱，估计是没有时间去更衣了，“过了多久了？”

　　“现下怕是已经到了。”

　　顾铭垂着眼眸，想着待会该如何应付，“那便这样去吧。”

　　只是他如何都想不到，到了堂前迎接郑氏时竟然还见着了薛家母女，估计是一路回来，被郑氏叫来的。

　　郑氏和薛家母女站在正堂前还未坐定，一齐看着堂前的庭院说说笑笑，等顾铭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欢声笑语的场面。

　　顾三朝着郑氏通报了一声，三人齐齐回头看他，郑氏和薛夫人不动，薛子薇眼神在他身上一转，微笑着低身对他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郑氏笑着看薛子薇站定后，赶紧冲他招手让他过去，“我们正赏着你的院子呢，倒是收拾得极好。”

　　顾铭走近，拱手打了个招呼，后挨个送到堂中坐下。

　　先是薛子薇瞧见了他衣袍的异样，但并不言语，而郑氏才发觉他竟是湿了一身出来的，赶紧转头看薛夫人脸上有无异色，后轻声责怪，“你袍子上怎么湿了这么大一片？也不怕受凉。”

　　他是就怕这一问，早想好了对策，“夜间昏暗，来时不小心踩了檐下接雨的瓷碗，就泼了一身水。”

　　梅雨季节，晚间多是落雨，如此也含糊得过去。

　　这下郑氏才不追问，而后递了一个眼色给身旁的女侍，就送上了一个三层的屉子，“这是子薇特意为你盛来的斋饭，在佛祖案前供过的，你记得吃些。”

　　郑氏说完，薛子薇立时就朝他看了一眼，“是夫人记挂着世子，怎么成了子薇的功劳。”

　　“还不是你提了一句，我才记起的，不是你的功劳还是谁的。”郑氏笑道。

　　薛子薇脸颊微红，郑氏这么一说把她那点心思在顾铭跟前儿都说了出来。她期盼地看着顾铭，想在他脸上看到些为之动容的神情，可他却依旧板着一张脸，极为客气地朝她拱手道，“在下谢过薛小姐。”

　　男人冷峻的脸上不见一丝动容，落到她眼中，无一不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她顿时一愣。
　　她也算是一个高门贵女，都由着郑氏将她的这点心思说出，却依然得不到他丝毫的回应吗。

　　幸好郑氏还能为她解围，“光是嘴上说说就完了？”

　　薛夫人也开口出言道：“本就是举手之劳，世子不用客气。”

　　顾铭瞧着三人把斋饭送到了也不见走，心上便开始烦闷起来，眉间都要耸起一座山来了。
　　郑氏自然是了解他的脾性，恨恨地埋怨了他一眼，“你明日又是不得清闲，我们也就不扰你了。”

　　墅院门前，送了薛家母女上马车离去，郑氏又特意留了半会儿教训顾铭，人家好好一个女孩子上门来做客，又是有礼来，他却还木着一张脸。

　　“除开你最不悦的男婚女嫁之事不说，子薇也是好心给你送来斋饭，脸上也不知道笑笑，就会板着一张脸。”

　　顾铭心里轻叹，“母亲是知道的，儿子素日里就是这么张脸，今晚也是只知道了母亲一人前来，未料及薛夫人和薛小姐一同相伴，是有不对之处，儿子先请罪了。”

　　他这一番话就把郑氏带着薛家母女不请自来的事先说了，是郑氏不对在先，他今晚虽也有过，但前后两事也就相抵了，郑氏也就不好再训他。

　　可瞧他身上的水，都快淹到腰上了，那檐下接水的瓷碗哪里能够装这么多的水，再有也好，早该被夜间在巡廊上侍候的女侍给倒了。

　　今日又正好是他休沐之日，别是被什么狐狸媚子给缠住了，在浴堂里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