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魏县二三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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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伊早慧，年幼便知自己是被遗弃，师父偶遇捡来养。
道观人不多，除了师祖，师父、常年未归的师叔以及两位师兄便没有其他人，倒是听说年幼时一对曾经借住此地的主仆对自己也有几分怜爱。
遂伊五岁开始跟着师父四处游历，十三岁遇到常年未归的师叔，师父不告而别，师叔接着带遂伊游历。
师父带她四处游八年，给她找了三四户收养人家，最多住上半个月又被送回，师叔带着她走不到两个月，最终把她留在晋家。
师叔这一送，与以往不同，可能还会前来探望却不会再带她游历，她此后便不会如从前般飘零也不会如从前自在。
两人心照不宣。
师叔没说什么，遂伊也没问。
一晃便是两年，魏县知县晋元大人一家三口，夫人是本县名望在外的曾夫子家的女儿，名瑶，独女晋羡云，乳名小云，今年九岁。
晋元大人为人廉洁清正，名声外在，晋夫人温柔贤惠，素有贤德，家中仆人三四个，内务多由夫人亲办，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这样的家境换做任何人都会忍不住亲近。
魏县总共三万余人，多数人务农打猎为生，经商的也不少，大多是是小生意，做的比较大的多半在县城内，魏县最远地往县城走也得花三四天，赶车走快则一天一夜，慢则两天一夜，因晋元大人处事公道，再远也不妨碍众民前往县衙请求主持公道。
晋元大人平日忙起来，一日连断七八件民众争议之事，吃不上几口饭，也是司空见惯。
身后的大门缓缓开起，一声丝响，正要起身就听见小姑娘娇嫩叹息：“又发呆了。”
坐在杏花树下的秋千上望天发呆的遂伊嘴角微扬，带着几分笑意起身转过去，见鹅黄裙罗裳头顶双平髻，两边插着对称的嫩黄小珠花，十分讨人喜欢。
羡云睁大眼睛：“可是想念小云了？”
“是啊。”遂伊拉着她的小手往家里走。
“天怪冷的，以后阿姐不必在大门处等我，都快三月了，听说已经放榜，隔着两条街的沈家少爷沈子清已经高中秀才，居榜上第二，今年方十六，人人解说不可限量。”
“阿姐你可是喜欢腹中有诗书的秀才郎君？”
“怎么了？”
“爹娘现在开始帮你相看，正是榜下捉婿的好时节，不能浪费，在此之前须知你的喜好不是。”
“不想嫁人。”
遂伊刚来不久便开始跟着晋羡云前往义之书院，也就是羡云外祖父家上学，这一来回便是两年，书院男女虽分开教学，她年纪已经十五，不再适合呆在那儿，晋夫人便让她回家，算来也有三日。
羡云开心道：“那可好了，喜欢阿姐陪着我。”
晋夫人见两人手拉手走过来，宠笑道：“你爹爹今日忙让我们先用晚膳，你俩快去洗手。”
阿静看向晋夫人，见她点头，转身往厨房端菜，遂伊拉着羡云去洗手。
次日，如往日一般，晋大人照旧接羡云去义之书院求学，出门前看了一眼恭敬的遂伊，问：“前几日外祖父交代你的可抄完了？学不在地，就算在家里也不能懈怠。”
晋夫人道：“昨日我去查看，抄写还算认真，能否解其意，等你有空去问问。”
晋大人笑道：“也好。。”
孩子的教导需父母一起完成，这是多年前晋夫人对他提议，自从遂伊来到家里，晋夫人对她如亲女。晋夫人近日又提，晋大人便知道近日自己太忙没来得及询问养女之事。
两年前深夜晋大人回家，说有个姑娘暂住几天，让她找些衣裳给她换洗，这个人便是遂伊。
遂伊待在屋里不吃不喝，三天不出门，羡云偷偷爬窗进去并没有被赶出来，半个月后，羡云跟他俩夫妻说想和姐姐一起住，收养遂伊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定下来了。
晋夫人用完早膳开始整理旧衣物，打算将穿不了的捐出去。
遂伊跟晋夫人报备一声，转身回院子，换衣偷偷溜出去。
一路跟着，见羡云被先出来的晋大人抱下马车，羡云的表姐琉珠在门外等候，两人俩人拉着小手进去，遂伊在四周徘徊，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晋夫人正在整理旧物，阿静前来禀报：“夫人，沈家家派媒婆带着聘礼前来提亲，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否将人请进来。”
晋夫人微顿：“提亲，哪个沈家？”
阿静：“东巷三字街沈子清公子，昨日放榜中了秀才第二名，年方十六，外传前途似锦。”
“只有她一人？”
“还有两个专门抬聘礼的小厮。”
“请她独自前来。”
“是。”
张媒婆在正堂等了一会儿，见晋夫人走进来，三步并两步笑道：“诶呦，拜见知县夫人，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儿啊夫人！”
晋夫人伸手示意她坐下，她走到主位做下，笑道：“不知喜从何来，还请张媒婆告知一二。”
连夜收到消息的张媒婆也是彻夜未眠做足功课，虽然一开始局势在意料之外，聘礼还在门外等着，不妨碍她发挥，笑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老婆子我授秀才沈子清所托前来提亲，话说这张公子年方十六便考上秀才，县里面第二名，来年恰逢遇上会试，前途无量啊！再者，沈公子为人谦和纯善，家中只有老娘一人，张夫人也是个好相处的，您说不是绝配吗！”
晋夫人客气道：“劳烦您过来一趟，此等关系儿女大事，且等我家大人回家商议。”
让阿静送客，晋夫人继续回去整理衣物。
自古以来问亲纳礼哪里不是一步一步来，今日凭着自己高中秀才便得意洋洋兴师动众派媒婆拿着聘礼前来订亲，说好听是春风得意，说不好便是不知礼数，遂伊不是自家亲生的前来问亲的人便这般轻率，若是答应了让外面的怎么看官人，也不怕尴尬。
这张秀才书虽读了一二，礼却还有待增进。
弄了个尴尬脸，张媒婆出门掩面离开。
看到聘礼被拒，沈夫人皱眉：“可是聘礼不够？”
张媒婆笑道：“沈夫人，实不相瞒，晋大人家的大姑娘，即使是个养女到底也是放在手心上的姑娘，晋大人清正廉洁且亲民，家中也无众多奴仆，养个半路捡来的姑娘都是送书院教养，今日说来也是有些轻慢。晋夫人只说事关重大，也没有马上拒绝送客，且等明日吧！”
沈夫人颇为惭愧：“是我们怠慢了，我儿也是着急。”看来只能等到明日了。
本以为消息至少也要等到明日下午，不想张媒婆走了两个时辰，晋夫人的女婢阿静拜访，只是转述晋大人几句话，茶都没喝上一口，转身离开。
大意为：听闻沈家公子中了秀才，可喜可贺，愿秀才不辜负往日废寝忘食之苦，他日搏得金榜题名。并祝沈秀才另娶得贤良，我家姑娘还需在家教养几年才放心托付给他人，只能辜负沈秀才美意。
张媒婆闻风赶来沈家，听沈夫人转述，沉默良久。
沈夫人面色为难，问：“话说他家姑娘也要在阁中带上几年……”
张媒婆耐着性子道：“是你家公子保证此去定能成，只因有过几面之缘的晋家大姑娘对他印象极好还帮他脱难，老婆子我感动其心意才前往。现在已经下午，晋家大姑娘早已知晓，晋大人的意思，何尝不是人家姑娘的意思。晋大人谦和话说的虽委婉却也明白，贵公子还是另择良缘吧。”
沈夫人无言看着张媒婆，她若能做主何必在此周旋，难得儿子执念之深，她总想找些希望。
却不知在张媒婆看来，沈家虽有些薄产，沈夫人脾气柔和好相处，沈公子未来可期，配个县令养女也使得。若是晋大人夫妻二人不重视养女作为女子倒可押一押，现在看来，晋大人不仅是好父母官，也是好父亲。有此半路父亲，此女子也是有福气，往后有父亲照拂，好日子在后头。
话已经说尽，张媒婆起身离开，沈夫人还在为如何同儿子交代发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魏县二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