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唐十里

18、第18章：上药

　　安心然坐在台下和程博策四目相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是再次被告白了吗？
　　只是安心然前排后排还有两侧的小朋友们都安耐不住的起着哄议论纷纷，而她却只看着他，仿若身旁无人。

　　还好小石头刚刚出去去了洗手间没有在，不然那得是几千瓦的电灯泡啊！
　　其实，在程博策站在台上的第一秒他就已经看到了安心然，只是安心然不知道罢了。就像每次程博策总是明示暗示话里有话，明明说了那么多，可安心然还是不懂他的心意，而他也就只好明说了。

　　安心然和小石头在华北医科大学的校园里等着程博策，而程博策收拾好讲台上的资料后就连忙跑了出去。他刚走出教学楼门口时就看到了在花坛前等他的安心然，抬脚正准备走过去，他外套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了电话，医院打来的。
　　而七步之外，安心然的手机也响了，CNC打来的。
　　程博策听着电话表情凝重的看着安心然，而安心然的目光也刚好转向了他的位置。
　　四目相对，却都不见了笑意。

　　新闻报道：
　　“2019年11月5日上午十一点，海悦大宾馆楼体坍塌，造成数百名人员被困，现消防救援团队已到达现场……”
　　安心然刚到楼体坍塌现场的时候完全怔住了，现场的混乱堪比地震现场，几十米高的大楼早已成为了平地，一片废墟，四周灰尘四起，消防救援团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抢救，被埋人员的家属哭声连连。

　　现在，十一月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经过几小时的救援工作第一批伤员被送往了华北医大二院，孟露和小李子留在了坍塌现场跟进情况，而安心然则随着救护车去了医院跟进伤员的受伤情况。
　　华北医大二院里各科室的医生早已在急诊做好了接诊准备。

　　平车上躺着的是一个三十七八的男人，安心然跟着消防员和随行的护士把平车推进了急诊大楼。推车的护士着急的喊着：“快快快，不好意思，都让开一点，都让开一点。”
　　医生们都赶了过来准备接收。

　　“情况怎么样？”
　　安心然从熟悉的声音中抬起头，看到了他，程博策。
　　护士：“血压110/70，心率73，既往病史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做过支架手术。”
　　程博策确认了情况之后下了检查，病人就被其他规培的医生和护士推走去做检查了。

　　安心然刚从坍塌现场下来脸上肯定不干净，而且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她为了不给程博策添麻烦就下意识的护住了手上的口子。
　　而程博策像是真的没有看到她手上的伤一样，在病人推走后他也只是抬眸看了安心然一眼，就一秒钟的对视，他什么也没有说就立刻去看下一个送来的病人了。

　　紧接着一个平车接着一个平车推了进来，一瞬间，华北医大二院的急诊室里挤满了人，医生着急的喊声，护士匆匆的脚步，受伤人员父母妻儿的哭喊声充斥着整个急诊室的空间。
　　安心然站在一旁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急诊室，看着匆匆走在各个病人之间的程博策，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表情很凝重，看着他白大衣上沾满了血迹，却依然乱中有序，一个一个地询问着每一个受伤人员的情况，看着她喜欢的他在他忠守的岗位上拼尽着全力。

　　在安心然确定了送往人员的基本情况后，就赶去了坍塌现场和孟露一起跟踪报道现场的救援情况。之后小李子就去调查了海悦大宾馆楼体坍塌的原因，而华北医大二院里各科医护人员一刻也不敢停歇的进行着伤员的抢救工作。

　　夜幕，安慰着所有悲伤的人和这座流泪的城市。
　　晚上十一点半。
　　程博策穿着手术服揉着后脖颈从手术室走出来，最后一台手术终于结束。
　　同组的医生也都拖着疲惫的身体相继出来，然后互相拍拍肩膀表示辛苦了之后都回去休息了，一连十多个小时的连转，应该都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去说话了吧！

　　手术室外走廊的玻璃窗前撒下了暖白色的月光，长走廊里只剩程博策一个人了，他站在落地玻璃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忽然，不知他的视线扫到了什么，他悠的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随后，他便转身一路狂跑，跑着跑着他又控制不住似的笑了起来。

　　心外的值班室里，程博策换了手术服穿上了白大衣。
　　秦跃在床上仰着问他：“这么晚你要干什么去啊？”
　　程博策关上挂衣服的柜子，眼睛格外的透亮的说了两个字：“找人。”
　　秦跃疑惑：“这么晚了，你找谁啊？”
　　只见程博策笑了笑，拿起手机，然后就丢下了一句：“早点睡吧，明天还得盯一天呢！”
　　再之后他就走了。
　　值班室里只剩下秦跃发着牢骚：“这话说的，好像明天你不用在一样！”

　　住院部一号大楼下安心然正拿着平时采访拍摄用的照相机拍东拍西，随意溜达着。
　　咦？谁啊？
　　突然安心然的镜头里出现了一张心动的面孔，她放下照相机笑嘻嘻的看着程博策：“哦？你结束啦，还挺快的。”
　　“你怎么在这？”程博策问。
　　“嗯——就是——本来上午走的应该和你说一声的，但当时那么乱，你也那么忙，而且我也着急去现场，就没打扰你，所以我这不是来和你打声招呼了嘛——”安心然支支吾吾的解释着，可还没等她说完，她的手腕就再次被程博策拉住了。
　　程博策拉上她就往急诊大厅的方向走，而他这一举动太过突然，安心然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拉着走了。

　　经过一天的抢救急诊室里基本已经没有重病号了，恢复了往常的秩序，安心然坐在急诊大厅的长椅上，程博策拿着医药箱走过来。
　　他把医药箱放到安心然身旁的椅子上，然后提了一下白大衣，右脚后撤了一步，蹲下，伸手打开医药箱用棉签蘸了酒精。
　　安心然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她连忙摇着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程博策眉头微蹙看着她的手心疼又开玩笑似的说：“我是医生，技术还不错，所以你不用担心！”
　　安心然黑线，她担心的可不是技术问题啊！！
　　无奈安心然脑袋死机太久，程博策早已轻轻扶起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为她手上的伤口消毒、上药，生怕弄疼了她。

　　安心然低着头看着他一身白大衣单膝跪在地上的样子，怎么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怎么感觉像是在——求婚？

　　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之后心里便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四处无人。还好他选了一个比较偏的地方，不会有人来，也不会有人看到，毕竟他是无人不晓无人不知鼎鼎大名的程博策啊，这要被人看到了那还了得，更何况还是大晚上的。

　　“对不起。”
　　啊？安心然回过神，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安心然对他的话感到十分的疑惑。
　　程博策低头看着她满是伤口的手心疼又抱歉的说：“白天的时候，轻重缓急，我只能先处理重的。”
　　抬眸，他忧伤的看着安心然，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求原谅的的样子。
　　半晌。
　　他忧忧地说道：“可是，我没有想要不管你的意思。”

　　安心然看着程博策那委屈又深情的眼神，突然觉得嗓子干干的，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班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用这种在意的眼神看着她，以至于她只能看着他的眼睛发呆。
　　偌大的急诊大厅竟出奇的安静，这一刻，安心然确定，他那双柔亮的眼睛里真的只能容下一个人。
　　而且，是眼前人。

　　其实，她以为她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她却不知道她那手上大大小小带着血迹的划痕早就被他看到了。只是，像他说的，轻重缓急，他是个医生。

　　良久。
　　程博策的手还在安心然的膝盖上放着小心的扶着她的手，侧眸看到安心然脸上蹭的灰，他低头笑了，这么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弄花脸！
　　他缓缓抬起胳膊，白大衣的衣袖靠近了她的脸颊，可就在他的衣袖要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却突然停在了那里，停在了离她的脸颊还有一厘米的地方，然后又缓缓地放了下来，顺手拿了椅子上的纸巾递给了安心然。
　　“我衣服很脏，你自己擦吧！”
　　“……哦！”安心然接过来。
　　不过，程大医生啊！其实也不一定非得要用衣袖擦吧！用手其实也可以的啊！

　　果不其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绝对不被人发现的地方。
　　第二天，大名鼎鼎的程医生，深夜在急诊大厅单膝跪为一个女生擦药的事传遍了整栋住院部一号大楼。
　　这一天，得有多少护士小姐姐的心碎了一地哇哇的哭天喊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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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医生病历小结：你没哭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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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爱情叫做轰轰烈烈，也有种持久叫做细水长流。
看文愉快，感谢每位到访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