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古宅疑云 ...
-
邬熙这是第一次听到“母亲”相关的事，不像周子翌，邬熙对这方面是全然陌生的，此刻听着邬覃的话就像是听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一样，心里没什么波澜。
即便如此，他还是很认真地想要了解多一些。
“为什么是她啊……不管是谁都好，哪怕是我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小菱啊！”
说起这件事，邬覃忍不住哽咽起来，好像是在替当年那个什么不懂的自己发泄：“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当初代替她去！”
只有邬菱是不一样的。
邬家那么多人，哪怕不像嫡系那么扭曲、满脑子只有复兴邬家，也大多阴郁沉闷，好像和这个古老的家族一起被遗留在了腐朽的岁月中。只有活泼的邬菱在整个邬家里格格不入，邬覃此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那时候，两个小女孩凑在一起，俏丽的那个饱含热情地许下心愿：“我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出去！小覃，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的，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
她寡言的朋友点着头，心里想的却是：能让已经这么耀眼的小菱向往，“外面”肯定不会差的。
最终这一切都被邬家破灭了。
邬家不想等下一个百年了，恰巧，一代代被培养出的邬卜望很好地继承了他们的执念。邬卜望在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他改进了祭祀方法，发现不止是这样天然的□□提纯，还能直接将邬家人的血脉聚合在一起再进行提炼，以此补足不够纯正的血脉。
在这样的情况下，邬家孤注一掷，打算直接用邬卜望和邬菱的孩子进行降神。
而作为降神的母体，邬菱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邬覃说到这里，靠在身边的儿子身上：“你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后面的事应该也大致能猜到一些了。”
邬家嫡系早就被臆想中的复兴逼到疯魔，他们完全同意了邬卜望的做法，只留下一个万能又忠心的邬固给他，其余全部自愿献祭，还将其余不明真相的邬家人也全都骗了进来。
邬熙降生当日，邬家开祭坛，请求神降。
那时邬覃已经被送走了，这些事是她后来旁敲侧击从邬卜望那里问出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太清楚，总之当日邬菱身死，邬家所有人之后也都全部消失，恐怕也都遭了不测。然而，邬卜望给予厚望的邬熙还是让他失望了，邬覃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次降神肯定还是失败了的。
事已至此，邬卜望居然还没有放弃，他留下了失败后的邬熙，同时在全族死绝后将全部希望系在唯一留存的邬覃身上。他疯魔起来能下狠手杀了自家全族，更何况违背当初和邬菱一个小小的约定？
借由邬家积攒的权势和财力，邬卜望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邬覃。
而那时，周子翌已经出生了。
说到这里，邬覃眸中再次浮现起缅怀的光：“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邬家太封闭了，小菱要求邬家给我带了钱，但是我都不知道怎么用……还好碰上了景曜。”
就像每一个俗套的恋爱小说的开头一样，品行高尚的男人碰上了不谙世事的女人，他们自然而然的相知相交，最后走到了一起。
邬覃满目温柔地看着周子翌：“你父亲他和小菱其实挺不一样的，一点也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样活泼，而是个不怎么善言辞的腼腆男人呢。结婚后他才和我说，当时第一眼看到我就想和我搭讪，但是硬是想了好半天才在我不会买东西时出来帮了我，要不是这个机会，鬼知道他还要害羞多久。”
很快，幸福的两口子变成了幸福的三口之家，二人给自己爱情的结晶取名为“翌”，希望这个小天使能像他的名字“明天”一样，永远更新换代、越来越好。
可惜他们都来不及等到那个更美好的明天了。
周子翌满一岁后不久，一场平平无奇的车祸就夺走了周景曜的性命。还好有两人共同孕育的孩子，邬覃才没有彻底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是强打起精神继续独自一人抚育周子翌。
又过了两年，邬卜望找上她，邬覃本就不是特别乐观的人，出来后又一直被周景曜保护的很好，当时被邬卜望一通洗脑，真的以为是自己的罪孽克死了深爱的丈夫，在“你还想再害死那个孩子吗”的质问中慌不择路地答应了邬卜望，同时选择了远离自己的儿子。
听到这里，周子翌表情复杂，连邬熙都觉得有哪里不对了，欲言又止地动动嘴，斟酌一下，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咽回去了。
邬覃见状又笑了，这次是自嘲的笑：“不用这么照顾我，我当时不知道，后来这么多年怎么着也能慢慢回过味了，尤其是知道你的年龄之后……”她看看邬熙，“景曜只是个普通人，邬家再怎么败落，也不至于在五年后才找到我。”
周子翌语气冷漠：“是邬卜望动的手。”
“是啊！”邬覃表情愤恨，咬牙切齿地道，“别说帮邬家了，我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恨不得生啖其肉！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敢去见你，生怕他发现什么直接对你不利。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以自己相逼，让他留着你好好的长到成年。”
邬覃用尽浑身解数拖到了周子翌二十岁，随后二人进入邬家，一切剧情的幕布就此拉开。
“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其实小菱也说过，要是我们以后都有孩子了就让他们在一起来着，居然阴差阳错的成了真。”邬覃朝着邬熙伸出手，邬熙迟疑了一下，犹豫着低下头让对方摸摸自己的头顶，邬覃又一次重复道，“你是个好孩子……比我勇敢，也比我有魄力……你肯定能和我、咳咳咳、和我不一样……”
邬覃像是被之前剧烈的情感波动耗尽了心神，最后这句话她说的非常缓慢，中间夹杂着不断的咳嗽声，泛青的唇角边有血线涌出。
“妈！”
周子翌骤然知道了这么多事，还没来得及消化清楚，就见到母亲这幅样子，手足无措地叫她，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向稍远一些安静蹭剧情的五人：“你们有药可以救我母亲吗？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来交换。”
青花还没说话，邬覃已经制止了他：“没用的，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周子翌惶急地看向她鼓胀的肚子——事到如今，邬熙曾经找到的那一沓胎儿检测书究竟是针对什么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女人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眼中满是憎恶：“邬卜望没有放弃，这次他原本打算用这个孩子降神，将邬少爷作为祭品。和小菱当年一样，他给我喝了某些东西，让这孩子能吸收母体为自己所用，现在它已经到了能降生的时候，我自然也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懂得了她的言下之意。
周子翌眼圈泛红：“所以你之前才不让我带着你走……”紧接着，他又不死心地继续道，“但是他们不一样，你不知道，之前他们的药还救了我，说不定他们也能治好你呢？”
邬覃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眸深处藏着周子翌一点也不想看到的黯色。
“别这样，子翌。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我不是个好妈妈，但我儿子是个好孩子……”她狠狠心，直白地说，“自从景曜走了之后，支持我活在这世上的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现在邬家倒了，你也可以一个人好好生活了，别逼妈妈……好吗？”
周子翌哽住了。
他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准备了很多筹码来和庄维等人交易，但是现在面对着邬覃的脸，他发现一切都很苍白，甚至一时不知道能再说什么。
对一个精疲力竭心存死志的人，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被命运玩弄的女人咬着牙说出了最后的话，搭配她此刻油尽灯枯的样子，像是从地狱而来索命的厉鬼：“在我死前，我只想亲手杀了邬卜望！”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古宅疑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