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火》饮星酌月

181、琼楼玉宇·尾声

　　天堂，在我的想象中，应当是一座图书馆的样子。——博尔赫斯[1]

　　*

　　眼前飞速的飞过一伍又一伍，看久了着实有点眩晕。
　　温知夏飘在蒸汽中，温热的气流熏着她的脸颊和脖子，周围是她的队友们，一个都没少。
　　云梯上的人行色匆匆，来了又走，对即将到来的时间流动一无所知。

　　“现在该去哪？”前不久他们离开青萝客栈时，柳徽元问。

　　温知夏：“我们再去一趟伏羲殿，拿好麻袋，一会儿你上。”

　　“为什么还要去伏羲殿？噎鸣不是跟时间有关吗？”

　　“我怀疑不光是需要东皇太一那边，我们也要做些什么，”温知夏补充道，“否则我们应该在卫宇彬跳入轮回的那一刻，就可以离开了。我们进来时，时间轴已经搭建完成了，只需要促成时间轴搭建就行。”

　　坐在前往洛水的云梯上，她突然感觉到有点内疚。
　　时间流动着实是个大事。
　　自己考完这场拍拍屁股就走了，可完成时间轴后，对于整个考场的影响是永久的。
　　她见到的居民固然都是愿意的，可是没见到的呢？
　　是不是该搞个全民公投什么的？或者民意调查？

　　下了云梯，考生小队漫步在波光粼粼的洛水河边，看着熟悉的小孩子还在戏水捉鱼，听见宓妃的怨妇词被孩子们唱出童谣的味道、踩着竹筏的老头丢下船桨喊着孩子们回家吃饭。

　　别乱想。
　　温知夏甩了甩头，挪开视线。

　　*

　　套住宓妃并没花太多的时间。
　　她还是老样子。坐在水边，粗黑的头发，苍白如死人的身子。哼唧着那首万年不变的歌。
　　只是这歌再过两天就该成为绝响了。
　　柳徽元和闻远一阵挤眉弄眼。
　　柳徽元抖落出麻袋，摆出一副斗牛士的样子，大义凌然的往宓妃头上一招呼。闻远一抽绳，利落的将结打在了宓妃的身后，还是胳膊肘处。

　　“太狠了。”温知夏都快笑咧了，“没人帮忙要多久才能挣脱开？”

　　“也不用多久，”闻远嘴上说着，手上却很诚实地系成了个麻花。
　　宓妃使劲的扑腾着、踢打着，嘴里往外冒的都是不能播的内容，洛水也随着她情绪的波动翻滚起来，原本平静的睡眠巨浪乍起，汹涌间都翻出了海浪的架势。好在上次前来探访多少给了考生们一些心理准备，即将考完的兴奋也远远高过了恐惧，就连徐恪跳进水里时都多了几分干脆利落。

　　伏羲殿宏伟的大门被人合力推开。一群透湿的人扑通一下摔在伏羲殿冰冷的地面上，坐在一滩水中剧烈的喘着气。
　　伏羲殿的样子跟他们之前到访时看到的别无二致。天花板的绘画中，清秀的东皇太一活灵活现，正“眨巴”着双眼好奇地看着他们。在他的旁边，是他们之前猜测的伏羲——如今，可能的造物主，只有粗线条大致勾勒出的轮廓。整个画面是一间空间非常大的书房。架子上除了有书，好像还摆了什么别的东西，伏羲殿的光源太弱，肉眼无法看清。
　　唯一与上次不同的是正前方的黑色大门，门缝中不似上次有细微的白光露出来。光线昏暗的大厅里，几乎与墙壁融为了一体。

　　推开黑色的大门，出乎考生们意料的是，这竟然只是一间普通的、面积很大的书房！

　　“我确认一下，不是我失忆了，对吗？”魏芷莹问。

　　她确实没有失忆。他们上次推开这扇门，屋里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光带组成的图书馆形状。经过这几天不断的奔波，基本确认了就是时间轴。

　　辛苦的得知了真相，到头来却发现指引他们发现真相的屋子不翼而飞了。

　　“我明白了，这是要我们自己去搭！”温知夏没有气馁，抬步就往里走，“搭好——啊！”

　　一股熟悉的、比密室里的灵魂挤压更强大百倍的压力当头而下，太阳穴上像被顶上了两颗电钻，温知夏差点被这一下疼晕过去，冷汗瞬间爬上了后背。
　　痛感或许与密室中相差不多，但伏羲殿是伏羲精魂的大本营，一切精神上的感官能力都被放大了许多。

　　“等，等一下！”温知夏一阵剧烈的恶心，“别，别进来！”闭上眼睛，能看见那团属于东皇太一的精魂，有些笨拙地在整个书房里飘来飘去，像是看不见还要查找些资料。那些被他翻过的书，都粘上了一点点他精魂的残留，在一片漆黑的视野中非常明显。

　　“你怎么样？”闻远凑上来扶助她，“还好吗？”

　　“我没事，”温知夏大口喘着气，飞快地撤出书房的地界，钻心的疼痛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就不要进去了，在外面等着。”
　　闻远的精魂很有可能以前受过损，这是斟胡的猜测。总之他们承受不起闻远再次被精神压迫震晕过去了。
　　“你们三个没有去过密室，没有感受过灵魂被挤压，待会儿可能会有点不适。”

　　魏芷莹和柳徽元、徐恪等人面面相觑，心说她这样子看起来可不是一点点的不适。

　　“如果闭上眼睛，能看到东皇太一的精魂，是一团白色的光，和轮回点看到的一样。不要惊慌，跟着他把那些残存的精魂取下来，我怀疑那些是用来搭建我们上次看到的‘∞’形状的时间轴的。”
　　“总之，”温知夏无奈地耸了耸肩，“死马当活马医吧。”

　　顶着头部的剧痛，温知夏伸手去触碰那些沾上了白色光芒的书籍。只消她的触碰，书上的白色光球像有生命一样，钻向屋子的中心。随着不断割裂，东皇太一的精魂也越来越暗，最终消失殆尽。四个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屋子中央就集满了白色的光球，光球的形状不断变化着，最终长成了一棵白色的树。

　　“建木！”温知夏惊喜道，“徐恪，你还记得算出来的公式吗？”

　　*

　　温知夏难得清闲地靠在门边，看着魏芷莹帮助徐恪和柳徽元一根一根抽出建木上的光线，搭建成算好的方程图像。不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这画！好像在变！”

　　事情是这样的。
　　在被温知夏勒令不许进入书房后，闻远就在伏羲殿漫无目的的乱晃。偶尔旋转脖子的时候，视线突然瞥见了天花板的壁画！
　　这一瞥不要紧，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你看那个左边的架子上，那时——电话？“他震惊地问。

　　温知夏闻言赶忙出去仰头看，却见东皇太一和伏羲背景上的书架上的东西在不断变化。而这画上的书房，赫然就是她刚刚出来的那一间，甚至柜子的左下角还画着一只绣花的箱子，就是几日前温知夏拿来运输宓妃的那一只！原本画面的书架上摆满了书，随着他们在书房里一顿抽取，画面上的对应位置也没了书，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奇怪的东西。

　　一些奇怪的，仪器和摆件。

　　顺着闻远手指的方向，可以看见书架腰高的地方，有一个鲜红色的塑料一样的东西，它有一个数字面板，一个手持听筒，还有电线……

　　“那不是电话是什么！”闻远惊叹，“我小时候，家里有个一模一样的！座机！还是子母机！”

　　整幅壁画因为有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现代玩意儿，一下子变得格格不入起来。就连画面中的两个人像也逐渐产生了变化。伏羲的粗线条转眼变得细腻起来，逐渐有了腰身和面部特征。

　　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已经很细致的东皇太一二维画像，突然一下变得更加立体。燕窝出现了阴影，下巴的棱角变得分明，额前的刘海下多了一片阴影。
　　温知夏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她终于想起来了！
　　为什么东皇太一给她这么眼熟的感觉！
　　她赶忙下意识去寻找那个与画中形象越来越像的人——那个一直在这场考试中像个隐形人一样陪伴他们，却在两次关键时刻出手的人。
　　她太急着从壁画上扭开了视线，没注意到画中的书架上，已经开始漏进水来！

　　*

　　书房开始漏水的时候，游惑正像往常一样，安静地靠在角落里。
　　早在祝融行宫看到神奇的图书馆模型时，他就隐约想起了一些事情。监考官的帮助卡更是帮他确认了心中隐约的猜测。
　　他的身份并没有给他在这场带来多少便利，反倒是让他遭受了很多比考生更严重的痛苦。温知夏被精魂压迫折磨到尖叫时，他也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从他身体里把什么东西剥离，一点一点的，到现在只剩彻骨的空虚寒冷。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还是某种奇怪的共情。

　　他的脚是最先开始被冻得发痛的，只得动一动以避免失去知觉。这一动他才发现，原来是书房四壁正在漏水，冰冷的河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黑色的大门猛地开始移动，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着要关上！

　　“你们快出来！“闻远瞳孔巨震，大吼道。

　　“不！”温知夏扯住他，不知是直觉还是想立刻找到游惑，这是她来到这场考试中第一次异常的笃定，”我们要回去！”

　　黑色的巨门在缓缓移动着，在千钧一发之际，温知夏和闻远挤进了这间已经被灌水的书房中。

　　“头不疼了！”徐恪惊喜道。

　　“闭嘴别说话！吸口气！”柳徽元连忙拍他。水已经漫过了胸膛，只是眨眼间就涨过了头顶！

　　水盖住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只能看到彼此的脚在拼命的踩水，试图在水灌满屋子前再拼一口氧气，但人类的速度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大自然的速度，他们只能强忍住想要呼吸的本能，拼命向上游。游得久到，温知夏笃信他们早就过了天花板的高度。
　　可是完全没有触顶！
　　低头看看脚下，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小白光点，那是魏芷莹他们刚刚用白色的“建木”搭好的时间轴，而书房的家具早已是无法看到。闻远甚至自发的背起了腿部抽筋的徐恪。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直到魏芷莹眼尖，疯狂的挥手，示意大家向上看。
　　温知夏急忙向上看。
　　一簇光像琉璃一般，带着生的希望，折射进了水里。
　　几乎要绝望的温知夏觉得，那是她一生中看到的最美的阳光。

　　*

　　噎鸣正在二八神敬畏的目光中，在洞穴的平台上打坐入定。面前平静的水面突然冲上了一串气泡，原本在水面徘徊的零散浮水蚁被吓得“唰”一下四散开来。而过不了多久，7个脑袋稳稳当当的从浮水蚁的圈中破水而出。

　　“噫！是那些蚂蚁！我们怎么，这是到了日月山？”魏芷莹嫌弃道。可下一秒，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就被抵上了一支铮亮尖锐的长戟。
　　魏芷莹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马就给生生地缩了回去。

　　“二八神！”徐恪捂住嘴，柳徽元则怒从心头起，誓死要拼个你死我活，为卫宇彬报仇。

　　“他们还不认识我们。”温知夏悄悄地说，眼睛不住的向柳徽元那边瞟，生怕他一激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来者何人？”噎鸣警觉地问，猩红的眼睛在洞里一眨一眨，瘆人极了。

　　“啊——日月山神人，”刀抵在脖子上，温知夏也不得不说点好听的话，“真不是故意冒昧打扰，我们刚刚在伏羲殿里，这不突然不知道怎么了书房灌水，就只能尽力往上游逃生。谁知道这一不小心通到您这，打扰您清净了。”

　　“你们真的是从遗迹出来的？”噎鸣皱了皱眉。他通体黑色，在温知夏的角度还能看见皱眉，说明动作幅度是真的很大。只见噎鸣挥了挥手，抵在脖子上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嗖“的一下都撤得无影无踪。

　　说伏羲殿说习惯了。温知夏心里抽了自己两巴掌，都忘了考场里知情的居民都管它叫遗迹了。稷青萝还专门提醒过。

　　“日月山和洛水的确相连。遗迹中有一条暗道，只有在特殊时候才会开启。你们真的没有说谎？”噎鸣苍老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说什么谎啊，温知夏腹诽，难不成你觉得我们可以从日月山洞的入口一路潜水潜到你这儿？
　　欸不过……温知夏居然还细想了一下这个可行性，好像给她个氧气瓶也不是不能办到。

　　“是，我猜可能是搭建成功时间轴？”她试探地问，“要不您派人下去看看？”

　　“不必了，”噎鸣立即否决，“通道是一次性的，终生只会开启一次，你们游上来就会灌水，会自行锁闭抽水，防止遗迹遭到破坏。”

　　“况且？”噎鸣环视着一圈二八神。

　　“今日正门和偏门均没有出入。”二八神整齐划一的回答。

　　“好吧好吧，”噎鸣两条吹落在脸颊边的丑陋的腿也禁不住拍了拍，“你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沙哑苍老的声音带上了狡黠：“光开启遗迹中的时间轴装置是不够的，你们还需要——”

　　“需要去轮回点找到东皇太一的精魂，请求他配合，”温知夏插嘴道，“我们已经派了一名队员去了。只要静待两天，就能看到时间轴成功的运行。”
　　这是他们此行最惨痛的损失，她也不愿多谈。
　　“我们已经替您完成了伏羲神最重要的嘱托，也请您告知我们离开这里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两天后就能成功运行呢？”噎鸣似是觉得有趣，偏头盯着她，看她能讲出什么铁证来。

　　温知夏无奈，摸索着取下腰上的蓝色游客腰牌，高举出水，好让噎鸣看到：“不瞒您说，我们的时间线是与图书馆左半支环境相反的。所有的见闻都是倒向发展。我们在此之前甚至都见过您一面，只是您不认识我们。我们来时就已经见证了时间线的成功运行，所以才能如此笃定它一定会成功。”

　　噎鸣觉得有趣，右脚轻轻的摩挲着丑陋的下颔：“可是理论来讲你们并没有搭建好时间线呢，时间线竣工按说是明日。”

　　“我——”

　　“强人所难。”游惑开口打断了温知夏的辩解，“司职掌管日月星辰和时间变化，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在他人替你完成时强行为难。我命令你将他们的时间调转放行。”

　　在场所有考生都长大了嘴巴，怔愣着看着游惑义正言辞的替他们说话。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主监考竟然会亲自出面干预NPC的决定。不过转念一想，主考官A这场考试做出的干预，好像早已不止这一次了。只有温知夏，淡定地观察着噎鸣的神情，对游惑的举止毫不意外，倒像是想要在噎鸣身上求证出什么。

　　“好。”
　　游惑出马还是管用的，噎鸣的气势立刻就弱了。
　　“有您作保，我也不敢拦了。想要离开的话，东皇太一的时间轴开启后有一个统一的机制，只要通过就能顺利离开。”

　　“请您赐教。”温知夏说。

　　“你们在图书馆想必也呆了些许日子，肯定知道蒸汽云梯，”噎鸣又瞟了一眼温知夏的蓝色游客腰牌，似乎觉得他们竟然还保持游客身份时间很不可思议的事儿，“蒸汽云梯每一伍都会报站名，只要在站名后准确说出该站所处坐标的暗号，就可以离开。”

　　“我现在可以把你们送到过去的任意一天，既然你们自称是时间逆行者，那就选一天时间轴建成的日子。”噎鸣缓缓道，心说他们说谎的话，受害的也还是自己。

　　“今日过后的第三天。”温知夏不假思索地答道。前一日他们风餐露宿，几乎一整日都在洛水奔波，直到傍晚才回到青萝客栈，这样无论去哪儿，只要不去洛水，碰到过去的自己的概率就很小。

　　“让过去的自己看到自己，这危险不会不懂吧。”噎鸣说着，诡异的跳开，露出身后的一条通道。

　　离开水里，经过通道的时候，温知夏听到噎鸣在低声对二八神交代着。她故意放慢脚步，听了个真切——
　　“从明天开始，全图书馆范围搜捕时间逆行的旅客，抓到后把他们投到正确的半支去，不要搅乱时间秩序。”

　　“他们几个也要抓吗？”

　　温知夏一僵，她突然明白昨日二八神为什么会出现在图书馆，以及他们与二八神这说不清的爱恨情仇，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只听噎鸣坚定的答：“抓。”

　　*

　　等待蒸汽云梯的过程从未是如此的轻松惬意。

　　“特定的坐标暗号，这不是导数还是什么？”柳徽元虽然在日月山车站的风中瑟瑟发抖，但还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可是，这每一伍的位置，咱们也摸不清具体是哪？万一算不准确——”闻远担忧道。

　　“这不用担心。”温知夏满面春风，“斟胡不是告诉咱们观景台的确切位置了？”

　　如果将图书馆的形状看成一个二维的图像，那么观景台这一伍就是处在一个和轮回点水平的地方。

　　按照徐恪的说法，他构建坐标系的时候，为了方便，就是默认的轮回点在原点的位置。按照柳徽元的说法，初中生都会，这题不用算。

　　蒸汽云梯呼啸着驶向观景台站，机械的声音播报着前方即将到达观景台车站。

　　“无穷！”魏芷莹将手拢在嘴边大喊，引得同车的乘客纷纷侧目。

　　一股很强的推背感突然从身后袭来，在侧目乘客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们竟然被一小股蒸汽奇迹般地推离了蒸汽云梯的轨道范畴！

　　直到离开了仙宫图书馆建筑的本体。

　　“哇！这么看真壮观！”徐恪像是刚进城的农村小伙，见到新鲜事物立刻就活了。

　　固然很早就料到了图书馆的形状，无奈与终日被困在考场内上蹿下跳，考生们还是第一次以鸟瞰的姿态俯视整座庞大的世界。

　　“其实我觉得——”温知夏抱着臂，嘴角控制不住，翘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觉得什么？”魏芷莹懒懒地趴在她的肩头等着下文，几十秒过去了也没听到响儿。

　　“这场给的考点范围有点问题。”

　　浓密的蒸汽包裹着他们，和漆黑的虚空一衬像是有了形态，变成了熟悉的白色的藤蔓触手，护送着他们离开这座庞大的图书馆世界。

　　“厉害了！都开始质疑出题人了？”柳徽元好笑道，语气是本人都没察觉的轻快。

　　“才不该是导数、微积分，倒像是反证法[2]。”
　　“假设已知结论，请考生推导出题目条件，并给出完整解题过程。”

　　“欸，那不是有人一不小心，非要用反证法解题么……”柳徽元刚开始还中气十足，就是不小心瞄到了魏芷莹的表情——

　　“弟弟出息了啊！都敢阴阳怪气你姐了！”

　　“魏姐！大姐！我错了！我不敢！”

　　“有本事你过来点儿？别给我缩脖子！”

　　“揍他！不揍留着过新年吗？”

　　“∞”形状的仙宫图书馆在他们身后缩成了一个亮白的光点。
　　这里的万事万物都会如他们的造物主和守护神期盼的那样，永远永远，再无侵扰，有条不紊地向前静静流淌。

　　系统平淡无奇的声音湮没在了在考生们的欢声笑语中。

　　【检测到考生达成考场内置终极条件，第0号考场自今日起，永久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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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 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Jorge Luis Borges；1899-1986）阿根廷著名作家、诗人，最为大家熟知的作品应当是短篇小说集《小径分岔的花园》，作者受这本书影响很大，此副本应该能看出些影子来。引用原句是西班牙语：Yo, que me figuraba el Paraíso bajo la especie de una biblioteca. 英语：I have always imagined that Paradise will be a kind of library. 汉语为作者译。
2.反证法是一种在现今初高中数学考纲中并不是很常见的解法。中学课程应该没有着重训练过大家。但作者曾经在考试实在做不出来时用过（感谢判卷老师给了分），就此与反证法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化学副本结束时的迷茫困惑，到外语副本结束时的怅然若失，如今数学副本结束居然是一片轻松快乐。无论是人际关系，解题熟练度还是心态，大家都成熟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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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史记》《山海经》《国家地理杂志》《诗经》（最后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我在哪用了）为本文提供的技术支持。感谢《时间旅行者的妻子》《大秦帝国：黑色裂变》为本文提供灵感启迪。感谢苏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为数学副本命名。（竟然没有一本数学书！等着评论区科普优秀的讲微积分的书吧！）
本文巨坑的神秘面纱终于被掀起了一个小角（其实也不是巨坑），进度已经过半，后面要逐渐揭露主线了（忘记前面说过没有，本文初衷是canon，就是原文的剧情线和世界观在本文的设定下依旧成立）。下一个副本里大家熟悉的各位都会悉数回归，吸取这次断更的经验教训，尽量多攒些再开。作者8月要在三次元渡劫去，如果幸运的话，10月再与大家见面！
感谢大家读到这里，祝屏幕前的你们都有美好快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