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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南柯一梦 MCMXL ...

  •   大概是被小蔡充满勇气的告白鼓舞了,恺撒组6位考生的生活轨迹在那之后完全变了个模样。

      经过一场简单却温暖的婚礼后,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四月,温知夏收到了一份特殊的请求。
      那天她闲来无事、心血来潮,在恺撒家的院子里画出格子,教茱莉亚玩五子棋。却没想到小姑娘很快就掌握了游戏技巧,玩得越发熟稔。
      当她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着,迈着愉快的步伐踏入家门时,正发现阔别已久的本庶荣贞正坐在门廊里等着她。
      近半年的时间,或许是生活中很少能产生交集,亦或者是本庶荣贞实在是将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隐士,她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看到这位日本青年。

      “知夏,”他一开口就把温知夏吓了一跳,士别三日,本庶荣贞的汉语水平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我来是跟你告别的。”

      “你要去哪?”温知夏急忙问。

      “我的手稿终于写完了,”本庶荣贞真诚的笑着,“我准备离开罗马,游历一下地中海周围地区,去希腊、中东、北非、西班牙这些地方见见世面。”

      “为什么突然要走啊——”温知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决定砸得有些茫然。

      “看着你们一天到晚忙上忙下,我也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本庶荣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是医生,我的所学需要实践,我也想——去帮助更多的人。”

      “外面的生活条件完全比不上罗马的,”温知夏忧虑地说,想劝他再好好考虑一下,“交通也不便利,你怕要吃很多苦的,而且生命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啊。”

      “知夏,这是我一直都梦想做的事情,”他说到自己的梦想时,眼睛中的坚定和信念好像就要满溢而出,“我还在东京上学时就作为国际红十字会志愿者去支援过非洲。
      “我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花了几年的时间观察研究罗马现有的医学技术,把我的所学都用比较通俗的语言写下来了。
      “我写的那些手稿,前半部分是将我们现代的医疗技术对应到古罗马情况的讲解,后半部分是我对他们现有理论的一些改进意见。

      “倘若……”本庶荣贞说到这里竟有些微微的哽咽,“倘若我两年都没有任何的来信,你们从任何渠道都打听不到我的消息,那——拜托你帮我把这些手稿发表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

      背着被小蔡和多米提娅塞满钱币和食物、衣物的沉重行囊,本庶荣贞在第二天清晨,踏着天际鱼肚白的熹微,消失在了西海岸码头的方向。

      *

      就在本庶荣贞离开罗马后的不久,秦究再次被征调,带领第五军团迁往意大利西部[1]的科西嘉岛轮值驻扎。
      又过了两天,当温知夏再次结束一天的授课活动,从恺撒家回来时,发现这回是蔡曜灵坐在了门廊下等她。

      陆续地有人告别,都已经把她训练出了条件反射,于是温知夏直接脱口而出道:“你不会也要去哪吧?”

      “不不不知夏姐,”蔡曜灵连忙摇手道,“我只是想,你们都有事情干,眼下就连本庶君也去追逐梦想了……我,我也想找点事做。”

      温知夏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本庶荣贞走之前刚刚让她发誓一定不能让小蔡干出任何冒险的举动。

      “嗯——”温知夏偏头思考了片刻,“我记得你说过你学工业设计,主攻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方向?”

      “是的,知夏姐,”小蔡同学腼腆地说。

      “不知道你对军事工程师有没有兴趣,”温知夏若有所思地提议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探讨过达芬奇吗?就是发明改良军事器械,感觉跟你的专业还能蛮对口的,也应该挺得心应手的。”

      “我!我想起来了!”蔡曜灵一激动连绝迹多年的台湾腔都有了复苏抬头的迹象,“姐你之前什么时候提过,好像工程师工资还蛮高的呢!”

      *

      半年后的某个不算太热的晚上,蔡曜灵坐在一张毛玻璃桌前,面前铺着一张描绘着金属和木制零件的巨幅软纸,担忧的对着桌子下面嘟囔道:“这……我都不敢随意动,搞不好怕断子绝孙了!”

      “不会的!相信我,我测试过了,这些铁制的蜡烛托,不仅能托住奶茶啃剩下的牛骨头,还能盛下好几罐秦大佬的润滑油呢,很稳的。”一个女声从桌子下方传来。

      唰——的一下,仅靠月光照明的屋内瞬间亮了起来,数只点燃的小蜡烛被安置在特制的毛玻璃桌面下,透过桌上的软纸散发出温暖的光[2]。

      “现在再放一张纸,能看清吗?不行告诉我怎么挪。”桌子下面的声音问。

      “知夏姐,你——小心点!”多米提娅趴在距离桌子1米开外的地方害怕的提醒道。

      毫无悬念的,这个委屈在桌子下挪动蜡烛的人,当之无愧非温知夏莫属。

      “你可看好了!”温知夏扭头对多米提娅抱怨道,她的声音从桌子地下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以后放蜡烛这事都交给你了,我坚决不当这个电灯泡了,我现在的感觉比这10个蜡烛还亮还热!”

      “咳咳,”蔡曜灵有些许的窘迫,“知夏姐,中间那个蜡烛,往下一点。”

      “下是哪?”温知夏没好气的问。
      “我这边我这边,”蔡曜灵连忙补充道。

      片刻后,当温知夏揉着自己酸痛的腰,接过多米提娅手上的布巾揩手时,蔡曜灵已经开始拿笔着手描绘起了图案。

      “我都多少年没用过这种亮灯的桌子描过图了,”由于蜡烛热量的炙烤,他的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的汗珠,可依然难掩话音中的兴奋,“一直都用电——”

      他突然住了嘴。

      差点在多米提娅面前说漏了。

      “电脑啊,对我来说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温知夏就没有他那么多“穿越后遗症”,直接直言不讳,“你小心点眼睛,画久了休息一下,近视了我可搞不出近视眼镜这种精密的玩意。”

      “没事,有这个条件已经很好了,这样我晚上也能画图了。”蔡曜灵满意地说,可接下来他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就是不能随便抖腿,碰倒了就直接掉我大腿中间了。”

      逐渐开始掌握一点点汉语的多米提娅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还在艰难地试图理解着“电灯泡”、“电脑”、“工程图”和“抖腿”这种听起来完全不知所云的名词。

      *

      公元前60年的夏天转瞬即逝,也就是须臾之间,一场久违的降雪光临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在恺撒当选执政官的那个晚上,一匹快马载着一位身披红色披风的骑手,趁着宵禁前飞驰进了城门。

      那人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只是坐在马背上向对他放水的守城士兵遥遥敬了一个标准的罗马军礼,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罗马满是消融积雪、盘根错节的街巷中。
      骑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快马转瞬就奔驰过台伯河上的大桥,直奔东城区的某处住宅而去。
      他胸前的盔甲缝隙间露出一小截白色的纸角。
      这也正是他不辞辛苦、日夜兼程提前赶回罗马的原因。

      游惑此时正坐在卧室的窗前批阅着军用物资补给的申请。
      自从两年前跟温知夏同期进入了元老院后,他便开始了军事代表的“挂靴”生涯。虽然仍属于第三军团,但已经不再跟随军队征战,转而留在罗马开始负责军队日常开支的文职工作。

      *

      就在四周前的一个相似的夜晚,一阵夹杂着雪丝的寒风推开了百叶窗,卷起了窗帘来到了他的书案前。
      当他放下笔,起身去关窗的时候,自然就被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吸引了注意力。
      那株时刻寄生在院墙处橡树上的槲寄生,竟然生出了些青涩的果子。
      带着些许好奇,游惑踩着满地的薄雪来到了与秦究家一墙之隔的树下。

      “吱呀——”一声,他身旁的小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奶茶灵巧的钻了过来,在他的腿边亲昵的蹭来蹭去。
      院墙上的小门是年初时温知夏安装的,目的是想阻止秦究在频繁翻/墙时不可避免地摧残那棵长在两家分界处的橡树。
      可偏偏这人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就非要跟树和墙过不去。

      眼下,青涩的绿色果子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浮雪,让银色的月光衬得静谧一场。
      盯着那些青绿色和雪白色,游惑突然就来了兴致。

      他拍了拍奶茶的脑袋,带着牧羊犬回到了室内。
      在壁炉偶尔发出的哔剥声中,他提笔在给秦究的公务信件末尾处添上了一句。

      第二天的一大早,游惑在奶茶的身边醒来后,立刻就后悔了,想追回信划掉那句多余的话,却被告知送信人早已出城赶赴科西嘉岛军营。

      *

      这几天又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场雪,持续变凉的天气让雪的厚度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

      一阵极其细微的碾压积雪的声音闯进了游惑的耳朵,还不等他侧头认真的确认一下,一个雪球便“哐当”一下,砸中了他面前的窗户。
      说不清是恼火还是欣喜更多些,他立刻撂下了笔,连外衣都没来及的穿,就跑出了屋门。

      一月的时光,让槲寄生细密的枝叶间萌发出了白色成熟的果实,眼下正苍翠欲滴的垂下了宿主橡树的树干,在雪白的地面上落下了一片浑圆可爱的影子。
      就在他怅然凝视着果实圆滚的影子时,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覆盖住了眼前的所有,游惑骤然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人一如既往的坐在墙头笑着看向他。

      秦究的红色衣袍尾端因策马狂奔而被溅上了不少泥水,此时正滴滴答答的玷污着地上洁白的雪。
      只见那人极其享受的般的坐在墙头上,品尝了几秒自家大考官那张看起来毫无波澜的脸后,从怀里逃出了一封已经被揉得有些褶皱的信。
      “有人告诉我,家里的槲寄生要开花结果了,那我怎么能不回来看看?”
      再次刻意的蹂/躏了一番橡树后,他敏捷地从墙上跳了下来,落在了游惑面前。

      “连外套都忘记穿了?”秦究笑着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搭在游惑劲瘦的肩膀上,“你这是多想我。”

      游惑刚想开口呛一句什么回去,却被那人蛮不讲理地用手指按住了唇。
      “别说话。”也不知是否因为刚刚跑马的缘故,秦究地呼吸有点重,他将额头抵上游惑的,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得到了一丝喘息。

      在游惑看来好像过了很久,直到那人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有了些许平稳下来的趋势时,那跟束缚自己唇瓣的手指终于被挪开了——
      而秦究吻了下来。

      他们头顶上的槲寄生野蛮的生长着,在宿主的依托下,短短几分钟内就将红色的花和白色的果挂满了枝头,化作了这萧条的冬日里唯一的生机勃勃。[3]

      “我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或者是。。。如今的法国南侧应该说更准确?哈哈哈哈(其实如今的法国在东南部就和意大利西北部接壤,从巴黎直达米兰的火车就走的这条线)
    2.给没接触过设计领域的小伙伴解释一下,其实就是一张桌子,桌面是磨砂制的,可以透光,下面有安装LED灯,打开灯后可以透过上层空白图纸看到下面的图样,比较方面手绘描图,比如零件、建筑的平面图这些。现在基本不常见了,因为大家都直接用电脑了(捂脸.jpg)
    温知夏、蔡曜灵这个是简易版本。。。因为2000年前还没有灯这种东西,所以玻璃桌面下面的光源被蜡烛代替了。
    3.橡树:橡树在欧洲的神话中象征智慧、力量、坚韧、凯旋,长久的爱情和婚姻(因为这树很长寿),作者依稀记得古罗马的婚礼上会互赠橡树枝,有时候也会被赠与出征或者得胜的将军。
    槲寄生:在古罗马文化中象征着爱情和理解,以及一种对家庭的保护。(用叶片制成的槲叶环是古罗马表彰在战斗中拯救了罗马公民的士兵的勋章)
    长在橡树上的槲寄生:长在橡树上的槲寄生是上天赋予的礼物。在凯尔特神话的一种宗教仪式中,砍下长在橡树上的槲寄生制成的药剂可以使所有无法生育的人怀有后代,也可以治愈一切毒药和疾病。(PS:橡树是槲寄生的天然宿主啊!)
    在槲寄生下亲吻:来自北欧神话,象征对爱情的忠贞和誓言。
    西方有个习俗是,在圣诞节那天男性可以亲吻任何站在槲寄生树下的女孩(Justin Bieber的那首Mistletoe了解一下?),且女孩不可以拒绝,否则会带来厄运。(但按照这个副本的时间线。。。耶稣他老人家还没出生。。。所以木得圣诞节)
    又及:槲寄生的确是在冬天开花哈哈哈,但作者在这里还是用了点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的手法哈哈。
    桃树:在我国文化里很常见的,桃子可以象征长寿和健康(寿桃噗。。。蟠桃?),还有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无忧无虑的乌托邦,桃花象征爱情(这点估计没人反对哈哈。。。),美丽的桃花可以比喻新娘参见《诗经·国风·周南·桃夭》
    另外在西方文化里,一颗桃子上长着一片叶子象征着真诚的向某人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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