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下下签 ...

  •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宫中给皇后娘娘敬茶,永安帝不在这里,反倒是元妃陪坐一侧。
      皇后见宇文明泰面色不霁,但元妃在旁边,她也不好多问,说了几句话就让宇文明泰便带着乌仁图娅去给永安帝敬茶了。
      “方才妾身见太子面色不怎么好,可是有什么事?”元妃故作担心的问道。
      皇后瞥了一眼元妃,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是因为元妃在,她才没有问,现在人走了,她反倒问起来了。
      “太子刚完婚,怎么会面色不好,元妃应当是看错了。”皇后轻飘飘的带过。
      “也是,如今看着太子成婚,太子妃不日便要诞下麟儿,叫臣妾看的眼红,敬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所以臣妾就想,也给觉儿相看一门婚事,这两日送过来的册子,臣妾眼睛都看花了,皇后娘娘可要帮臣妾看看?”元妃嘴角噙着笑,吃着茶点,不用看,她也能猜到,此刻的皇后娘娘,怒火难压,却还要维持端庄,若是舍弃了这层面皮,只怕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去。
      元妃想到这里,面上越发和善,拿手帕轻轻在嘴角按两下,不让皇后看出她的得意。
      可即便如此,皇后也知,若是元妃有尾巴,此刻只怕得意的摇上天。
      “本宫乏了,妹妹若是无事,便回吧。”皇后淡淡的看着元妃,希望她识趣。
      可元妃什么时候又随过她的意?
      “也好,敬儿选妃的事,妾身暂且压下,等姐姐身体好些,妾身再来,叨扰姐姐。”
      皇后闻言,更郁闷了。
      等元妃走后,皇后干脆关了殿门,称病不出,谁也不见。
      至于太子,皇后倒是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可元妃盯得紧,只得作罢,皇上那里,别说永安帝看不出太子不快,就是看出来了,也不会主动问。
      宇文明泰被乌仁图娅几个哥哥胖揍的事,碍于面子,他自然也不会跟永安帝说,这件事宇文明泰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白挨了一顿打。
      元妃带着太医来皇后这儿吃了几次闭门羹,也作罢了。
      酷暑一过,秋风渐起。
      南国的秋天说来便来,一夜秋雨过后,满地落黄,树才彻底秃了。
      季予养了几个月的伤,宇文君昭方让她出府门。
      只是季予这身体一好,便要开始忙于军务,宇文君昭不想她劳累,便拖着人又去了清凉寺躲懒。
      出发之前,乌仁图娅在家待的无聊,来季予府中,于是乎,二人游变成了三人行。
      宇文君昭眼瞅着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她可还记着,去行宫时遇刺,即便清凉离的近,以防万一,她也带了大队人马随行。
      往日宇文君昭来清凉寺,都是轻车简从,更有甚者一个人骑马就悄摸摸的过来了,声势浩大,倒还是第一次。
      引得主持一干僧人前来接见,上次季予在清凉寺住了几天,跟寺中僧人混了个脸熟,此次前来,作女子装扮,僧人们虽然知道季予是女子,可乍见季予,也没认出来。
      别说僧人们认不出,就是乌仁图娅也觉得新奇。
      季予着戎装时,若是不说话,没人会将她错看成女子,可眼下衣裙加身,明明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有切切实实的觉得,从前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同眼前的女子相去甚远。
      若当初季予在战场上是这幅打扮,她绝不会失心疯一样带着人去敌军营帐劫人了。
      想到陈年往事,乌仁图娅不觉低头笑出声,在宇文君昭和季予看过来时,笑的更欢了。
      许是在京城的几个月实在憋闷,面上难得有笑颜,乌仁图娅竟笑出了泪花方止住:“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罢了,将军勿怪。”
      僧人们听乌仁图娅唤那女子将军,这才知晓,此人乃是镇国将军。
      宇文君昭每次来,清远必然是不见会的,这次也没有出来迎接,乌仁图娅在和尚堆里看了一圈儿,不出意外的,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又觉得失落,挥挥手让众人散了。
      上次来清凉寺,正是初春时节,尚有花可赏,这个季节嘛,就连树叶儿都凋零了,出门也只是看光秃秃的树枝儿。
      可现在去客房休息,又实在无事可做,宇文君昭突然想起,这清凉寺的签十分灵验,遂来了兴致。
      “这清凉寺的签灵验的很,我们去求一支签如何?”
      宇文君昭想做什么,季予自然依着,当下便同意了。
      倒是乌仁图娅听见求签,嗤之以鼻。
      居然还信这些东西。
      宇文君昭看到她鄙夷的表情,便知道她想什么,当下便客气了起来:“皇嫂若是不想去,可自行去客房休息,不必一定与我们同行。”
      宇文君昭说完,却是毫不客气的拉着季予便走,把乌仁图娅留在原地。
      这里乌仁图娅不熟,不觉愣怔,他们中原人,自来说话做事弯弯绕绕,没个九曲十八弯不成事儿,宇文君昭此举,倒是把她搞懵了。
      汝阳公主这性格,倒是同她们漠北人有些相像。
      想回客房,可想想即便回了客房,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躺着,无趣的紧,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切,我倒要看看,这寺庙的签有多灵验!”
      竹签随着竹筒轻轻晃动,乌仁图娅看着跪在佛前求签的季予,走到宇文君昭身边用胳膊肘儿捅捅她:“不是说这清凉寺的签灵验的很吗?你怎么不去求签?”
      宇文君昭紧紧盯着季予的背景,即便回答乌仁图娅的话,目光亦不曾偏离:“小时候有道人给我算过命,言明我命中有劫难,若是过不去,只怕会殒命,求这些个签也无用。”
      乌仁图娅受不了宇文君昭这赤裸裸的眼神,自觉的后退两步,离这人远些:“既然无用,为何让我们求?”
      “只是求签对我无用罢了,皇嫂不去求一支?”宇文君昭眼神暗淡了一瞬,即笑眯眯的看着乌仁图娅,一口一个皇嫂叫的亲切。
      乌仁图娅听宇文君昭这样叫,极为不适,迈着步子又离宇文君昭远了一些:“你还是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一支竹签从竹筒中飞出掉在季予身前,她伸手捡起,只见竹签上写了一行小字:“十三,中签,罗通拜帅。”
      “是什么是什么?”宇文君昭看到竹签,比季予还着急,伸长脑袋凑过去看,等看清楚上面的字,便拉着季予去一边的书架翻签文。
      乌仁图娅余光看着两人有了,低头看着地上刚刚季予用过的竹筒,想着试一下也无妨,便学着季予的样子,跪在佛前,将拿竹筒拿在手中晃动。
      “这里这里。”宇文君昭眼尖,很快就找到了签文,从一个锦囊中取出一张纸条打开来,白纸黑字,簪花小楷写的更是漂亮。
      宇文君昭可没心思看这字写的好赖,小声念着纸上的字。
      “自小生在富贵家,眼前万物总奢华。蒙君赐紫金玉带,四海声名定可夸。”
      “那这不是放屁吗?”宇文君昭看看签文,再看季予,她本就生在官宦之家,后来以女子之身戍边,归来后父皇给了她很多赏赐,至于声名,现在出去说一句季予,谁人不晓?
      签文的事季予并未放在心上,她更侧宇文君昭方才说的话:“方才你说,命中有劫难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谁知道呢,这件事是父皇跟我说的,说我百日宴时,宫中来了个疯疯癫癫的和尚,要与我算命,父皇本想杀了他,可又不想百日宴上见血,便由了他,那和尚算出我命中有一劫,若是过不去,活不过二十岁。”
      “不过这件事,我也没放在心上,一个疯癫和尚说的话,谁知道真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予却是当了真:“可有解?”
      宇文君昭看着季予认真的模样,不觉笑着低头躲避她过于炽热的目光:“你怎么当真了呢。”
      “可有解?”季予见宇文君昭丝毫不放在心上,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人。
      杀的人多了,神鬼之说,季予自然是不信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真的被那疯癫和尚说中了,宇文君昭有个三长两短,这以后……可叫她怎么活?
      “哎,这么严肃干嘛,怪吓人的……”宇文君昭心知不给季予一个答复,这事儿是揭不过去了,只得据实以告:“那和尚说了,若是及笄之前之前遇到命定的贵人,此劫可破。”
      “贵人?那贵人可有何特征?”季予闻言低头思索,不管那和尚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有这么个人,就是用绑的也要把人绑到宇文君昭身边留作避邪破灾之用。
      “这倒没有,那和尚说,缘分到了,该遇见的自然会遇见,强求不得,那和尚的鬼话你不会真信了吧?别想了,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屁事儿没有?走走走,我们去看看我那皇嫂抽中的是什么签。”宇文君昭生怕季予揪着这个自扰,拉着她的手走到乌仁图娅身边。
      正巧,乌仁图娅的签也出来了,宇文君昭凑过头去看,这一看,就皱了眉:“怎么是这支签?”
      季予闻言也看过去,只见上面写着“三十八,下签,何文秀遇难。”
      “我摇了这么半天,就给我一个下签?”乌仁图娅一手握着签子,扶着后腰从蒲团上起来,嘴里小声嘀咕:“什么下签,我倒要看看,这签解是什么。”
      “不必看了。”宇文君昭的目光像被黏在了那竹签上,默默将那签文吟出:“月到天书静处明,忽遭云雾又昏迷,宽心祈祷云霞散,此时更改好施为。”
      季予诧异的看着宇文君昭,刚刚她的表情就不对,别的签她还要找签文,怎么这支签的签文,却是背的滚瓜烂熟?
      乌仁图娅却是听的云里雾里,不甚明白:“什么意思?”
      “这签文,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不过,观音灵签共计百支,其中下签计十八,若说别的是下签,那这支,就是下下签。”宇文君昭叹了口气,心道是不是自己的手气过给了乌仁图娅,怎么上来就是这支签?
      “为什么这么说,我就不信了,这里可有人解签?”乌仁图娅听宇文君昭这样说,更觉气馁,她得找个人问明白,什么叫做,下下签?就不能说点好的。
      “观音灵签的签文没有详细解释,一切都要自行意会,参透其中玄机。”宇文君昭说到这里顿了顿,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乌仁图娅有孕在身,有些话,还是不说了吧。
      “切,无聊。”乌仁图娅闻言丢给宇文君昭一个白眼,她是匈奴人,会说大齐的语言能跟这些人无障碍交流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自行领悟参透这云里雾里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的签文的玄机,她后悔跟过来凑热闹了,有这时间,不如回客房睡觉。
      乌仁图娅丢下签文头也不回的带着她的侍女走了,留下宇文君昭和季予。
      季予待乌仁图娅走后,拿起乌仁图娅丢下的签文,将之重新放回签筒,递给宇文君昭:“你要不要试试,万一摇出一支上上签,就当讨个好彩头,我亲手为你准备一件礼物,如何?”
      宇文君昭闻言,眼神骤然发亮,她动心了,很是动心。
      可想想她的手气,便打了退堂鼓,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讪讪道:“还是……算了吧。”
      “怎么就算了呢,难道你不想要礼物?你看,我跟乌仁图娅都摇了,就差你了。”季予早就为宇文君昭准备了礼物,就差一个由头送给她,宇文君昭的生日早就过了,再等,就要过年了,她可不想等那么久才把东西送出去,自然不会放弃这次的机会,极尽怂恿宇文君昭摇签。
      季予生怕宇文君昭再拒绝,一手捏着宇文君昭的衣袖轻轻摇晃,殷切的看着她的眼睛:“摇嘛。”
      声音轻柔,尾音故意拖长,撒娇意味十足。
      宇文君昭只觉的心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神使鬼差的,接过季予手中的签筒,跪在蒲团上闭眼摇晃。
      竹签随着宇文君昭的力道撞击竹筒发出好听的声音,可宇文君昭耳畔回响的只有两个字。
      “摇嘛……”
      直到签子落地,宇文君昭都未察觉,依旧摇晃着手里的竹筒。
      “出来了!让我看看是什么。”季予的声音将宇文君昭的神思拉回,睁开眼睛便见季予手中拿着的签子,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她怎么就着了季予的道儿呢?
      宇文君昭闭了闭眼,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下去。
      不出意外,她求的这支签,跟乌仁图娅是同一支。
      她的礼物飞走了,不见了,没有了……
      “我不管,就算是下下签,我也要礼物,我就要礼物,那是你准备送给我的,必须给我,就是我的!”宇文君昭鼓鼓腮帮子,为什么她收个礼物,还得摇出上上签,杀了她算了,这可比登天还难。
      “七十三,上签,陈桥兵变。”季予将签子上的字念出,丝毫没有察觉到宇文君昭的异样:“什么下下签?你摇出的是上签,你的礼物有着落了,跟我去找签文。”
      宇文君昭别的没听见,她只听见她的礼物又着落了,便又眉开眼笑:“礼物都有着落了还找什么签文,不就是刚刚乌仁图娅的那支签吗,我都背熟了。”
      “不是那支,是七十三,七十三……七十三……七十三在这里。”季予的目光扫过一排排锦囊,终于找到了她想找的,她身边的宇文君昭却是越发呆愣。
      “什么……七十三?不是三十八吗?”
      季予回头看傻子一样看着宇文君昭,抬手握着手里的签子在她眼前晃晃:“呆头鹅,看清楚了,是七十三,让我看看签文是什么。”
      宇文君昭伸手握住季予晃动的手,看了三遍,才确认,签子上写的,正是七十三,而非三十八,不由喃喃自语:“怎么会……”
      “春来雷震百虫鸣,翻身一转离泥中。始知出入还来往,一朝变化便成龙。”
      季予反反复复看了两遍,我不知道这签文是什么意思,方才宇文君昭也说了,签文如何解,还要看自身悟性,回头想问宇文君昭怎么想的,却发现这人还在发呆,说她呆头鹅,倒一点没委屈她。
      季予抬手在宇文君昭眼前晃晃,低笑着唤人:“回魂了,快看这签文,你是如何想的?”
      宇文君昭对眼前的签文熟视无睹,只看着季予的眼睛低语:“贵人,原来你就是我命定的贵人。”
      “恩?”季予想不明白,怎么看个签文,就跟命定的贵人扯上关系了?
      “什么命定的贵人?你是说……我?”
      “对。”宇文君昭弯眸看着季予,一字一句,无比笃定:“就是你。”
      “你是怎么确定的?”季予一脸疑惑。
      刚刚她还在想,若是找到了宇文君昭口中所说的贵人,就是用绑的也要把人绑来……万万没想到,她想绑的人竟是她自己……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