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花火》柳熙

12、012

　　为了四处拉业务，徐笑笑和晏游也没闲着，每天都在建设网上搜索新项目的招标信息，或者主动给那些房地产企业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合作机会。
　　只是每次电话接通，报出致和设计以后，不是被当场谢绝，便是“有机会再联系”，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以后，南蕾不禁起疑，难道真的就像段长华说的那样，是有同行要搞他们？
　　段长华为人宽厚和善，素来声名不错，致和设计也不至于达到令业内眼热痛恨的地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同行，要对他们下死手？

　　南蕾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心头隐隐不安起来。
　　难道是赵文川做的？

　　他为了教训她，让她尝到没有他当靠山的苦头，所以故意搞垮致和，想让她认输低头？
　　手心里冒出涔涔冷汗，若真是因为她的缘故，拖累段长华和致和跟着倒霉，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嫣红的唇瓣紧抿着，南蕾犹豫半晌，拿起手机去坐电梯，上顶楼。
　　六十八层的高楼，天台上风声作响，一片开阔。
　　她找了个避风的僻静处，将赵文川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打电话。

　　市中心最繁华的金融区，百川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西装革履的赵文川坐在圈椅中，手里翻着一份报表，正在听部门汇报。
　　手机嗡嗡震动声传来，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那个名字，赵文川嘴角轻扯，抬手挥了挥，让下属们出去，然后不紧不慢地接起电话。

　　“南南。”他的声音低沉温柔，隐约带着些笑意，“找我有事？”
　　南蕾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致和设计这么倒霉，是不是你干的？”

　　“致和设计？”赵文川顿了顿，沉吟道，“听说你师兄的合伙人要撤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你别装傻。”南蕾不客气道，“撤资的事还没公布就在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还在业内散步谣言说致和内部有问题，是不是你安排的？”

　　“怎么会？”赵文川淡声道，“你在那里上班，我不可能针对致和。”
　　见他说的认真，南蕾手里也没有证据，不禁有些迟疑：“真不是你？”

　　赵文川轻笑了声：“房地产不景气了，资源多信息广的那些人自然会想办法尽快抽身，要撤资也是自然。至于走漏的风声，撤资程序繁琐，中间哪个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这个很难控制。”

　　似乎他说的也有道理，南蕾也没了再跟他理论的心思，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要挂电话。

　　“等等。”赵文川又道，“我手头还有几个地块要开，不如交给你来做？”
　　南蕾想也不想便拒绝：“谢谢，不用了。”

　　电话很快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盲音，赵文川眸色沉沉，接通总办，叫吴秘书过来。
　　不到一分钟，吴秘书敲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俊冷的面庞淡漠无波，赵文川吩咐道：“去联系致和的老段，有几个地块要做设计，问他有没有兴趣。”

　　“好的，赵总。”吴秘书应承着，犹豫了会儿，又开口道，“还有件事……”
　　“说。”

　　“夫人买的那枚领带夹，今天有人带着去专柜验真假。”吴秘书一五一十道，“是位男士，叫张煜，在水利局上班，是个小公务员……这是他的照片和资料。”
　　他从文件夹里抽出几页纸，放到案桌上。

　　赵文川想起那枚领带夹，是南蕾买了要送给他的。她知道他喜欢蓝宝石，也喜欢VK家的款式，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挑选的。就藏在她的手提包里，大约是想等七夕的时候送给他，孰不知他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有戳破她，假装不知道。
　　可是后来出了意外，他们离婚了，她也没将那枚领带夹送给他。

　　俊冷的面庞阴沉沉的，赵文川拾起那几页纸，问吴秘书：“怎么会落入他手中？”
　　“柜台小姐说……”吴秘书支支吾吾，“他说是女朋友送给他的。”
　　觑着总裁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也没敢再多话，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赵文川盯着那几页纸，只见那照片是一张蓝底证件照，年纪二十出头，看着挺年轻，高鼻梁大眼睛，一个白面小生，模样还算过得去。
　　看他的资料，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也不是很高，应该体型还算匀称。在单位里是主管级别，月薪到手一万出头。家庭资料一栏，父亲是退休干部，母亲是退休教师，住在教委家属院。他是家中独子，自己名下还有一套在还贷款的二居室，车是一辆老款奥迪A6。

　　客观地说，这个张煜，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出身，但是在普通人中，也算不错了。

　　狭长的眸子里满是不悦，赵文川来回打量那张照片，不知道南蕾给他买的领带夹，为什么到了这个张煜手中？
　　什么女朋友给他买的？他女朋友又是从哪里拿到的？竟连货号都一模一样？

　　难道南蕾说的那些气他的话，都是真的？
　　她说她跟别的男人睡过了，难道这个张煜……就是她的出轨对象？

　　薄削的唇线抿得僵直，赵文川脸色阴沉沉的，抬手将那几页纸撕碎，厌恶地丢进垃圾桶中。

　　不听话的猫，要教训。
　　敢碰他的人，该死。

　　*

　　南蕾回到办公室，心情变得平稳许多。既然不是赵文川在背后搞鬼，不是她拖累了段师兄就好。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揽个项目。不然她留在这里却什么都不做，那就不是帮段长华度难关，反而成了他的拖累。

　　她在网上搜索海城本地各大房地产企业的最新资讯以及政府投资项目，还有城区范围新地块的拿地情况。可是看来看去，有几个待建的新地块，徐笑笑他们都已经问过了，情况并不理想。

　　纤细素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南蕾正犯愁的时候，听到晏游冒出一句：“本地没有，不如试试外地？”
　　“那就找找看吧。”南蕾又打起精神，尝试联系外地企业。

　　只是拉业务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是去找外地项目，他们对其他城市的环境和政策都不了解，一头扎进去，就像在大雾天里趟水过河，一点经验和准备都没有。

　　接连被对方拒绝之后，南蕾攥紧手机，忽然想起在澜城度假的时候，在海边看到的那一片五花八门的渔家乐度假区。

　　那些小房子原本是一大片渔村，后来市里搞海洋旅游开发，村里纷纷响应政策搞起渔家乐。二十多年累积下来，那片度假区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臃肿。由于那些两层、三层的渔家小楼都是些村民自建房，外观上看起来乱糟糟的，什么样式都有。而且由于房屋老化、设施陈旧，存在诸多安全隐患。

　　南蕾在那边度假的时候，去过几次那边的美食街，听说那个村要重新改造。只是政府拨款有限，每户补贴很少，大部分需要村民自己拿钱。村民们得过且过，不愿拿这个钱，改造的事便一拖再拖，似乎已经没有下文了。

　　她在网上查找那些渔家乐的电话，中间转来转去，总算问到了他们村委的号码。
　　南蕾打过去，跟那位村书记说明来意，他们致和设计愿意为村民免费做一套旧房改造方案，问村书记要不要做做看。

　　那位村书记操着一口澜城本地口音，连连道：“免费好啊，免费行，你们要是愿意就过来看看吧。就是别搞得太高大上，村里人都不想花钱，你光做的好看没用。”

　　听到有希望，南蕾欢喜得眼睛都酸了，连忙应承道：“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做一个性价比最高的方案，花最少的钱，出最好的效果！”

　　挂了电话，她又连忙打给段长华，说明情况，请他批假，她要出差去一趟澜城。
　　段长华一听说这事，也很高兴，虽然是旧城改造项目，利润少，但是公司目前这个状况，有活干总比没有强。

　　“对了，小南。”段长华又道，“赵文川的秘书联系过我，说有几个项目可以给致和做，但需要你来做负责人。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
　　南蕾蹙起眉，拒绝道：“不好意思，师兄，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不想再跟他纠缠不清。”

　　“我猜也是。”段长华笑道，“那我就把他拒了。”
　　南蕾心生感激，向他道谢。

　　到了下午，段长回到公司，仔细了解了一番澜城那边渔村的情况。确认这事可行，他便让徐笑笑和晏游跟着南蕾一起去澜城，彼此有个照应。

　　“公司现在这状况，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新项目，你们小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去吧。”段长华商议道，“出差补贴原本应该是每人每天四百，包括住宿和吃饭，只是最近有困难，暂时每人每天一百，你们看行吧？若是以后公司效益好了，再给你们补上。”

　　“一百就够了，我们去租个民宿，花不了多少钱，院长您也不容易。”徐笑笑心直口快，虽然话多了些，但是心地善良。

　　晏游也表示自己没问题，年轻人吃点苦没关系。
　　南蕾虽然不愿和晏游同行，可是段长华安排了，她也不好反驳。毕竟她和徐笑笑都是女的，再加一个男同事，可以提高安全系数，倒也是件好事。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三人各自回家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去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