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男孩》玖兰熙

23、New friend

　　接下来收到的一条消息是托比发过来的，别的话都没有，只是一张表情十分可爱的人物萌图——是托比刻意照她的模样画的！

　　伊芙不禁绽弯了唇眸，笑靥如花，然而，眸光流转，仔细近看后又发现，那上面还用漂亮的英文手写注释着——“My Dear Eve”这一小小的字眼……

　　伊芙扭动着毛毛虫似的娟秀蛾眉，情窦懵懂的眸子一眨一眨，颊畔却不由自主地先浮上一抹醺热的薄红，有股莫名的感觉在心底缓缓升腾，直涌颅顶，指尖停滞在屏幕上方，将移未移，伊芙不知所措地，小心翼翼呼吸着，跟小时候在课桌里发现陌生的情书相像，却又似乎完全不同。

　　一般而言，开放的恋爱风气盛行，敢爱敢恨的美国青春少年少女直白坦率，可能仅仅只是一见钟情便随即对人开口表白，托比的做法不得不让伊芙想起，之前由黛西引发的奇怪念头。

　　——托比存心想引起她的注意？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目的完全达到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他的。

　　然而很快，伊芙摇摇头，叹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

　　厨房里，朵蓉正在做五色寿司，伊芙蹑手蹑脚上前，凑近观摩。

　　切好寿司的朵蓉轻轻一瞥，自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丫头竟然待了半个多小时不嫌腻，还杵在旁边一脸认真的样子，一定有问题。

　　“咳——”咳一声清嗓，转向伊芙，“不懂厨的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学习，明天我要带自己做的寿司去学校。”伊芙眸子清澈得水光粼粼，她自然不善厨艺，但是寿司不需要开火，又最简单，她不用担心。托比的生日礼物她想好了，就送吃的，思来想去，果然寿司最为合适！

　　伊芙托着小腮，片刻，又搬来一张凳子跟妈妈学做寿司。惹得妈妈只是一旁偷笑。

　　知女莫若母，凭借女性直觉，妈妈察觉女儿的反常之处，饭桌上朝怀特说笑：“怀特先生，看来我们伊芙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粉红秘密了。”

　　伊芙手里的寿司滑落碗碟，噎了一口饭团在嘴里：“我可没有！”这一个一个，都盼望她能一夜长大一样，不知道她正在苦苦烦恼。

　　“我怎么不知道？”怀特懊恼地掰得手指骨节咔咔作响，哪个臭小子趁他不备，居然打他女儿的主意。

　　晚饭后妈妈邀请怀特一起出门看电影，确切地说，是甩开小电灯泡过过二人世界。

　　“后天是周末了，啊哈？”妈妈眨眨眼睛，“好好反省错误，不然就别出门了。”

　　“Ok，Ok.”伊芙深感被冒犯，妈妈的小孩子脾性上来就成了矫情公主，“妈妈我是你女儿吗？”

　　“但是这样的妈妈最可爱。”怀特这么说的时候，伊芙又深感被扎心的苦楚。

　　柔软的惬意与甜蜜的馨香交叠，来自风里蔷薇的芬芳织进少女安静的呼吸。伊芙默默看着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的离影——温暖和祥，忽而心间涌起几分恍惚。

　　仿佛这一切都是岁月赐予历难之人最终的礼物，妈妈失去了一个虚伪男人的相守誓言，心碎痛苦，现在，却在另一个人那里找到幸福，这个人是怀特，她自己也觉得他很好——对妈妈，对她。

　　伊芙转而想到，爸爸曾经对妈妈也是这样，体贴温柔，像托比一样的——令人如沐春风，正因如此，她常常感到爱情是如此矛盾，人心难测、易变，好像在美国，这样的爱情更为普遍：喜欢一个人，可以一个月便匆匆“携手一生”，一个月之后，甚至更短，爱情便如同朝露一般蒸发耗尽，两个人重新形同陌路。

　　即便如此，人们认为这是可以的，正确的自然的，她小小的心灵脆弱地、又不甘心接受这些。她只知道，妈妈虽然有怀特，但是却没有了从前那种阳光烂漫小女生的情怀。

　　伊芙又陷入失望、希望再失望的循环往复之中，如果爸爸对妈妈曾经不那么好，对她不那么好，将会让她容易接受得多。

　　一张褶皱的照片从桌上老旧的日记本中露出一角，大约是七年以前，去海滩游玩的纪念。

　　“你的卡里怎么少了这么多钱？已经是第几次了？”朵蓉发现伊芙的爸爸经常出差，出差回来便花掉一大笔钱，关键钱是由女儿的画画天赋赚得。伊芙从小一幅画的拍卖价格就不菲，但是朵蓉绝不允许丈夫肆意挥霍践踏。

　　眼见一场家庭纠纷即将点燃。

　　伊芙刚从学校回家，爸爸忘记接她，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听见好久不见的爸爸温柔地说，要带她和妈妈出去海滩旅行，小丫头心性的女孩脸上瞬时一扫阴霾，高兴得一蹦三丈。

　　然而对于那场旅行，伊芙的所有印象全停留在最后一幕灰暗的画面里：那个阿姨走到她跟前，摸摸她的头，居然说要跟她的爸爸在一起！伊芙想起自己竟然还给她和爸爸画过肖像，恨不能用戒尺给自己痛打几下，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连她都在帮助坏人背叛妈妈！

　　那个阴沉沉的海滩是三人最后的一起同行，那个臭爸爸，从此之后就再也不属于她。

　　小伊芙的牙齿咬破了嘴唇，溢出腥甜鲜血，始终一声不吭，眼泪在海浪声里翻滚成河，却被她生生咽下——她和妈妈总要有一个坚强。

　　从前的画，她不画了，尽管妈妈支持，她却更加希望，希望她从来没有名气，没有天赋，她没有给家里带来那么多钱就好了。

　　伊芙微微闭上眼睛，手掌覆住日记，鼻子一酸，泪水不容自制地将要滑落。记忆深处的伤口撕裂开，痛苦的同时，伊芙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面影，那个人似乎是在旅行中认识她的，但是她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一双手，

　　周五的早晨，伊芙恢复精神满满回到学校，在餐厅里听安语跟黛西说起昨天的打架事件。

　　原来，爱德华的哥们托马斯带商量好的女生去看打球，爱德华临时改变主意没有现身。

　　“托马斯的前女友伺机“报复”，诱导那群女生暴揍托马斯。”安语轻轻一笑，放下手里的咖啡。

　　“嗯，本来安语和我要去看比赛的，”黛西面容颇为遗憾，摊手，“哪知道托马斯在跟安语开玩笑，被误会是暧昧对象，安语差点儿还被一个女生打了。当时迪安也在，都没办法阻止她们。”

　　“所以受伤的人是……托马斯？”伊芙追问，夹杂些许紧张。

　　“嗯，”安语点头，记忆犹新地回忆，又低头喃喃：“多亏他。”

　　可是爱德华怎么更像伤患？伊芙正想着，脸上青紫、像涂圣诞妆的托马斯一脸笑地朝她们过来打招呼，“Hi, gorgeous!（美女们好）”标准帅气长相的托马斯带着与爱德华相似的慵懒气息，笑容很甜，却莫名有些欠揍。

　　四人交谈的圆桌聚会被迫中止，安语将头倚在迪安肩头，不在意地朝他抬抬手,算是问候，示意地启唇：“Get away.（走开）”

　　迪安满意地勾唇，讥笑一声：“虽然很感谢你替我女朋友挨那一拳，但是别忘了，是谁搞的这摊烂事。”

　　托马斯耸耸肩，从旁边坐下，毫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令迪安脸色气白。

　　黛西看得目瞪口呆，眼神感叹：真……浓浓醋味~

　　伊芙自然没有感觉到，她的注意力被托马斯手腕上的小蛇“吸引”住了。

　　“No!”她最怕的就是蛇，繁复的花纹灰黑相间，蛇信嘶嘶，伊芙不禁全身抗拒地后缩，浑身颤抖，忙不迭离开桌子，提起袋子就往教室走。尽量表现自然，深呼吸，伊芙觉得自己做得成功，滴水不漏。

　　然而身后的少年一眼把她看穿——托马斯饶有兴趣地一邪笑，迈开长腿，跟紧赶上伊芙，届时又一把捞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侧一拢，伊芙顿时感到脖颈一片冰凉，转首一看，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一条尾巴已经缠上她的颈窝，吓得伊芙惊声惨叫。整个走廊上回声清朗。

　　托马斯知道这回玩笑开大了。伊芙自制力强却控制不住本能对蛇类的恐惧，就是一般无毒的她也会吓个半死。

　　眼见女孩全身僵硬，泣不成声，瑟瑟发抖如同秋风中飘零的落叶，托马斯脸上笑容霎时凝固，“Are you …ok？”托马斯紧张起来，忽然一股寒气从头顶一直沁到脚趾，刺骨锥心——爱德华，他的哥们从身后抄过，垂眼扫下他，将伊芙脖子上的小蛇疾速拿掉。

　　伊芙沉沉地松了口气，呼吸缓和下来，她的心跳经历爆炸，刚才简直快窒息而死了，“爱德华。”伊芙声音几近颤抖，在吐出“爱德华”名字的瞬间却仿似得到极大的安慰。

　　“没事了。”爱德华的脸没有昨天的隐隐戾气，眼神泛着怜惜，只是伊芙来不及反应，她的脸色青白，说刚刚往鬼门关走过一遭也不为过，爱德华转身将那条蛇挂上托马斯的脖子，工具蛇·小蛇无奈委屈：“嘶嘶——”

　　“向她道歉。”爱德华转向托马斯，语气不容置喙。

　　托马斯诚心诚意地向伊芙道歉，“I’m so sorry!”

　　伊芙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不喜欢这种玩笑，同时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耻。

　　伊芙看见爱德华脸上的伤，创可贴已经取下，露出的那处伤口明显刺目，她不觉看怔了眼。

　　爱德华下意识撇过头，俯身将掉落在地的寿司袋子捡起。伊芙反应过来，她的寿司！遭这么一弄，恐怕已经“不成人形”。

　　伊芙打开袋子的瞬间希望完全破灭，苦兮兮地：“我第一次做的寿司，精心设计全毁掉了。”

　　托马斯摸摸鼻子，不解：“不就是丑了点？”

　　完美主义不允许就这么送给托比，伊芙看着歪歪扭扭一片散沙的寿司团子，哀惋叹惜。

　　“要送人？”爱德华关注地问。

　　见爱德华不责怪自己昨天“逃跑”，肯帮忙还不念叨自己做他跟班，伊芙瞬时安下心来，她也该对他好点儿，伊芙连忙努力摇头，期待地邀请他：“不送人，要吃吗？我们一起吃。”

　　爱德华轻哼一声，一脸不屑一顾。

　　“是我自己动手，第一次做的。”爱德华眸光一转，停在伊芙脸颊，伊芙低头捏着发尾，面容略显惭愧道：“可能没有超市买的好吃。”

　　爱德华清冷的唇辗转犹豫片刻，终于在伊芙决定收回成命以前答应请求，一旁的托马斯早已咽了咽口水，匆匆向伊芙讨要：“那我也要吃寿司。”

　　“不是说丑？不给你吃。”伊芙作出一副小气的样子，当然托马斯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直接拉住伊芙死缠烂打，直到被爱德华一个冰冷眼神打发。

　　最后还是伊芙把自己挑出的一个好的，递给他。

　　“爱德华？”伊芙递给爱德华一只虾仁口味寿司，然而爱德华的视线直直盯着某处，并不理睬，伊芙不解地顺其望去，隔着条条石柱，托比跟吉米两人谈笑风生朝向这边走来。

　　一时之间四目交接，托比弯了弯眸子，伊芙伸手想打招呼，一口寿司猝不及防塞进嘴里，爱德华手里仍然捻着剩下的半个寿司，却在这时得意一扬。伊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食物被爱德华送入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