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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 ...

  •   江常曦是真的气,气云临说些口不对心的话,气云临要赶她走。

      她把云临摁在窗台上,咬牙切齿地问:“刚刚那么能说,现在变哑巴了?”

      云临眼睛微眨,呆呆盯着凶神恶煞的江常曦,显然正为她突然杀个回马枪发懵。

      江常曦扬起拳头,警告道:“再不说话我这拳头可就下来了。”

      云临还是没有说话,江常曦咽不下这口气,一拳头砸向云临。

      眼看骨骼分明的拳头就要落到脸上,云临侧头躲闪,单手攥住江常曦抓住她衣领的手一扭。

      她一个旋身站起来,肩膀一矮,似乎要给江常曦来个过肩摔。

      江常曦不甘示弱,顺着云临的力来了个空翻,稳稳当当落在地上,抬腿踢向云临。

      云临后退躲开江常曦的腿,不想撞倒搁置不定剑的剑架。

      来不及多想,云临伸手去接就要落在地上的不定剑,哪知恰好握住剑柄,不定剑出鞘。

      江常曦一看她居然拔出不定剑,顿时气血翻涌,银鞭一展卷住云临的腰将人带至院子里。

      “好!你要认真打,老娘就陪你打一场!”

      两人在雨中纠缠,默契地没有使用灵气,而是单纯的武功较量。

      落霞散人一手青云剑法出神入化,云临深得其真传,一招一式干净利落,逼得江常曦连连后退。

      江常曦借助身旁的树,三两下登上院墙,拉开和云临的距离,挥鞭缠住锈迹斑驳的不定剑身。

      云临想都不想转动不定剑,银鞭一圈圈缠绕着不定剑,困住银鞭的同时也困住了不定剑,强硬地将江常曦拽下院墙。

      两人出奇地一致,同时丢开本命物,赤手空拳搏斗起来。

      你一拳我一腿过了几十招,云临看准时机一个扫堂腿撂倒江常曦。

      江常曦倒下后没着急起来,双臂抱住云临的腿向上一抬。但凡云临反应再慢点,她的牙齿绝对会磕在鹅卵石上。

      云临气不打一处来,翻身骑在江常曦腰间,拳头落在江常曦肩膀上,边打边骂:“我牙磕缺了你给我补?”

      江常曦大腿高抬,用膝盖撞击云临的后背,同样骂骂咧咧:“老娘给你镶金牙。”

      “留着给你自己镶,”又是一拳落下,云临翻了个身,仰躺在泥地中,大口喘着粗气,“痛快!”

      江常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手搭在后脑勺作枕头,望着漆黑的天和密密麻麻的雨水,大吼一声:“爽!”

      话音落下的瞬间,正屋的门突然被推开,鬼仙人披头散发站在廊下,手里还握着凶剑蚀渊。

      蚀渊剑身呈赤红色,仿佛随时浴血。

      他剑指地上的两个小泥人,语气中满是被吵醒地不耐烦:“不想睡就跟我打一场。”

      江常曦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伸手去拉还躺在泥地中的云临。云临打了下江常曦的手掌,自顾自站起来。

      她弯腰捡起银鞭和不定剑,和江常曦肩并肩走回耳房。

      笑话,和鬼仙人这疯子打,万一把他惹毛动用修为,她们两个压根就不够他塞牙缝的。

      关上门,江常曦倒了杯茶水送进肚子,气定神闲地问:“说吧,她到底是谁?”

      云临面无表情道:“如果我说她是天道,你信吗?”

      “我信你奶奶个腿儿,”江常曦从陆重那儿学到这句话后,说起来比陆重还顺口,“她是天道,我就是天道她娘。”

      云临平静地问:“你知道渡灵法阵开启需要什么吗?”

      江常曦回答地理所当然:“失传的禁阵我怎么知道?”

      “一缕天息,”云临定定地看着她,“所以,你明白了吗?”

      江常曦环抱双臂,轻哼一声:“如果她真是,她没理由这么对你。”

      “我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不是,也不知道她和天道之间究竟是何关系。”那些毕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没有实据。

      云临停顿片刻,一本正经道:“有一点无须怀疑,她拥有天道的力量。”

      江常曦意识到她没有开玩笑,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顿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常曦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另一间耳房,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踏进装满热水的木桶。

      重新洗漱后,江常曦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想要快点睡过去。好像只要睡过去了,她就能忘记刚才那些对话。

      偏偏天不遂人愿,往日这个时辰早已呼呼大睡的她今天怎么都睡不着,甚至越来越清醒。

      刚才云临对她说的话,深深地刻在脑海中,想忘却忘不掉。她始终无法相信天道是一个任性又没担当的小女孩。

      古来今往多少圣贤围绕“天道到底是什么”这个话题做出激烈的讨论,始终没有统一的答案。

      某些先贤主张天道就是世间的客观规律,万物的规则和道理。

      如太阳东升西落,河水自高向低流,一个死物没有依托就会往下坠,石头被踢一脚后会随着力作用的方向滚去……

      也有先贤认为天道有其主观意志,拥有思考的能力。

      当人间陷入迷茫,它会以天象提醒人间;当人间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惹怒天道,它会以世界之主的身份降下天罚。

      天罚的形式主要分为两种,一种针对个人,一种针对一群人。

      针对个人的天罚通常是天诛神雷。云临的师叔祖便是在云国立国之战后战意不减,拔剑战天,不敌被诛。

      另一种针对一群人的天罚通常以天灾的形式降临人间,比如雪灾、洪水、旱灾、地动、山崩等等。

      这两种说法流传甚广,一度有合二为一的架势。

      当人间无错,天道便是客观的,当人间犯错,天道便是主观的。天道在这二者之间以错与无错为临界点,互相转换。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不被修士认可的观点——天道生于人类想要活下去的信仰。

      在这个观点里,天道受制于人,人才是世间的主宰,显然与修行者的敬天思想不相符合,也与皇权天授相悖。

      她不知道那个拥有天道力量的小女孩,和天道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该如何看待天道。

      她不是单纯的修士,不是皇权在握的权力者,但同样也不是普通的凡俗。

      她介于三者之间,迷茫而又混乱。

      江常曦感慨万千:“云临啊云临,当年我就说你是个人物,如今看来这句话果然应验了。”

      云临亦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时不时闪过江常曦踉跄离开的身影。

      她亲手把江常曦从她身边推开,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明明是她想要看见的结果,但是她很难过。

      第二天,云临顶着黑眼圈拉开房门,一张同样眼周发黑的脸突然凑上前来,没防备的云临被吓得后退两步。

      她看清脸的主人,佯装平静道:“是来道别的?”

      江常曦背着手说:“吴家镇,走!”

      “什么?”云临没反应过来。

      江常曦上前两步,手背贴着她的额头,纳罕道:“也没烧,怎么听不懂我说的话?”

      云临拍开她的手,说道:“你明不明白继续在我身边意味着什么?”

      鬼仙人给她那个选择,她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风城。

      为什么换成这件事,她就不选了?明明都是一样的。

      “昨天晚上我想明白一件事,”江常曦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人,“云临,你从小在青云宗长大,你身边人都是纯粹的修士,包括你自己。”

      “你们信仰天道、敬畏天道,认为它主宰世间万物,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当你面对拥有天道力量的温可雅,你的内心深处十分恐惧。”

      云临想要开口争辩,江常曦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不要着急,听我说完。”

      “你虔诚地信仰着天道,压根不认为温可雅身上的天道之力来源正当。”

      “所以你恐惧的根本不是拥有天道力量的温可雅,而是害怕这件事成为天下挑起战争的借口,也就是你口中的连累我。”

      放眼世间,再也没有比“顺应天命,为天而战”更具正义性和法理性的,作为挑起战争的理由。

      “你离开云国和青云宗,归根究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云临垂首不语,显然被江常曦说中。

      过了一会儿,她哑声问道:“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何还要陪着我?”

      江常曦倒了杯茶润喉,看着身前的青衣少女,缓缓吐出三个字道:“我想赌。”

      云临不解:“赌?”

      江常曦食指轻扣桌面,微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骄骄,我赌你的未来注定不平凡。”

      试问有谁能在被拥有天道力量的灵魂夺舍身体后,还能重新夺回身体,将这个强大的灵魂锁进识海深处,并坦然接受堕境和失去灵根,重新上路。

      云临有一颗强大的心,强大到足以傲视世间很多人。所以她在赌,赌她以后能护得住她,护得住风城。

      细细品味她话里的意思,云临虚抹不存在的汗,压力大如山。

      何德何能,江常曦这么看得起她。

      “不要冲动”四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被江常曦揽住肩膀,带出房间。

      “耽误这么久,我们该去吴家镇了。”

      央平县县城西去二十多里就是吴家镇,两人御剑飞行,半盏茶的时间就抵达吴家镇。

      站在入镇牌坊外,可以清晰地看见镇上张灯结彩,挂满红绸,似乎正在办喜事。

      江常曦笃定地说:“看这架势,绝对是吴家本家,”她叫住一个肩扛锄头的青年,“请问小哥,是不是吴老爷家在办喜事?”

      小哥慌忙摆手:“不知道不知……”话还没说完,他脚底仿佛抹了油一样匆匆离开。

      “嗯?”江常曦满脸莫名,又看了眼随处可见的红绸,“不是喜事吗?我咋感觉他嫌晦气。”

      云临揣测道:“这件喜事不好?”

      “喜事还能有不好的?”江常曦眉梢微挑,来了兴趣,背着手就往喜乐传来的方向走去。

      两人最终停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前,红灯笼红绸缎高高挂,两个偌大的红双喜左右对称贴于门上。

      怎么看都是一场盛大的婚礼,前提是忽略吴府紧闭的大门。

      吴家本家的婚礼应当是宾客盈门的画面,此刻却关紧门庭,无一宾客造访,透着异样的古怪。

      云临和江常曦对视一眼,江常曦点点头,云临便去叩门。

      大门很快开了一条缝,门房探出脑袋打量背剑的青衣少女,警惕道:“阁下是何人,有何贵干?”

      云临作揖道:“贫道一游方散修,今日借路吴家镇,观吴家镇挂满红绸,便想来讨杯喜酒吃。”

      突然,她话锋一转,严肃道:“不想贵府上方黑气凝聚,近日定有灾殃,非有喜之家。”

      门房睁大眼睛,压低声音问:“阁下当真看出我家上方黑气凝聚?”

      云临面不改色道:“贫道开了灵眼,不会看错。黑气凝聚不散,家畜最先不宁,近日贵府是否死了好多鸡鸭?”

      门房惊喜道:“阁下真仙人。敢问仙人名号,小人这就去回禀老爷。”

      “贫道云临。”府门嘎吱一声关上,云临退回江常曦身旁等待。

      江常曦杵了她一下,打趣道:“神神叨叨,很有神棍潜质。”

      云临轻哼一声,没理会她的玩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府门半开,一个腰佩长剑的青衣道人自其间走出。

      他站在石阶之上,居高临下俯视云临,眼神轻蔑。

      “哟!为了抢生意,承境上品都敢说自己会开灵眼,青云宗就是这么教你德行?”

  • 作者有话要说: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劳其筋骨。”出自《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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