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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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绿此刻在莫林身边，它一定能明白他心中的挣扎与难过。
莫林经历过几个小世界，却没有哪一个像这个世界这样让他动容。也许是因为他这些孩子从小到大跟在自己身边，莫林记忆中每个瞬间都记载着他们的成长，他们比莫林认识到的任何东西都深刻。
他绑定系统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性格的坚定与冷漠。
他拥有容易和人相处的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他可以掌控自己的表情和言行举止塑造自己。同时相呼应的，他很难共情。
可是这一瞬间，自己心中那层薄薄的隔膜仿佛突然间被打破。重逢被认出的欢喜、离散多年的无奈与愧疚、夹杂着十多年来与孩子们的点点滴滴。汹涌的情绪阵阵袭来，让他险些支撑不住。
莫林倏忽红了眼，现在他很想冲过去抱住承风，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自己回来了。
可是要怎么开口说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过了十年？怎么说自己顶着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承风……”他终究开口了，轻轻叹气，眼神无尽柔和，“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相信……”
“我信！”顾承风急急打断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莫林，“只要你说我就信。”
如果说承风刚才还存这些怀疑，现在应该全然相信自己就是顾敬舒了。莫林看了顾承风一会儿，慢慢收起自己的情绪。
自己的儿子，莫林再了解不过。四个儿子中莫林最先接触的就是顾承风，那时候他还在过度‘父亲’这个身份，言行举止之间难免会染上以前做任务时候的影子。于是言传身教，顾承风言谈举止之间都多多少少学到了莫林的一些特点。
比如想象力丰富。
莫林收起被顾承风感染的悲伤，正襟危坐看着他，决定把编瞎话的工作交给他：“你觉得，是为什么？”
顾承风呆住，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学被父亲考核的时刻，不由也跟着坐直了身子。
顾承风微微垂眸，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猜父亲这叫……借尸还魂吗？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说。父亲失踪的十年里我找过道士，还有还查了很多资料，小说里也是这么写的。”想来想去，顾承风只能找到这么个解释。
莫林：哦吼看小说还有这好处？
“还是说父亲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像是修仙文里的，这几年其实是去修炼了？”顾承风越说眼睛越亮，说到最后一脸期待看着莫林。
……这个眼神。
莫林扶额，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起来饱谙世故的顾承风在某些时候也和楚依依一样有着难得的天真和可爱。
其实就是傻。
莫林对上他的视线。真傻假傻，莫林却不确定，他理解顾承风的心思。也许此刻的顾承风想要留住父亲的心境，远超于想要弄清事实的想法。
顾承风给莫林指了一条路，既然他这么说，自己也便朝这个方向努努力。
莫林站起来，在顾承风紧张地注视下安抚般点了点头，“我去下洗手间。”
顾承风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仿佛做了场梦一般，对面的沙发上毫无痕迹，空气里没有另一个人的气味，他好像又成为了十年前被遗弃的孩子。
一只温热的大掌覆在他的肩头，顾承风蓦然抬起头，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
顾承风不曾忘记，永远不会忘记。
关于顾敬舒的记忆，顾承风以为会永远镌刻在一楼大厅南墙、镶嵌在窗边的相框上、和他尘封许久的内心深处。
“……爸。”
顾承风有很多话想问莫林，你当初怎么能抛下我，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怎么能突然离开我十年，杳无音讯。
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每个被重创到遍体鳞伤想要放弃的深夜都会记起你。我一遍遍告诉自己，顾氏是你一生的努力，我绝对不要放手。
你是我最亲最敬的人，我这十年都在追随你的脚步，同时你也是带给我绝望的人。
可是顾乘风说不出话，所有质问化成遏制不住的泪水，伏在莫林的肩头，放声大哭。
书房的门被静静合上，陈伯站在门口，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眼角，露出欣慰的笑。
*
“易容？怎么可能！”楚依依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莫叔是你父亲？”
楚依依呆坐在沙发上，她本以为自己和顾承风这段感情已经够狗血了，没想到……
顾承风看见楚依依比自己还惊讶的样子哭笑不得，坐在她身边轻轻环住她的肩，“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难接受。爸就是你一下子无法接受，才让我来先给你解释清楚。”
楚依依看了他几秒，板起脸伸手揉了揉他的眼皮，“你眼睛都哭红了，不许哭了。”接着又轻叹一声，靠进他怀里，“不论怎样，这对你来说都是好事，我当然能接受。”只是不敢置信罢了。
说着楚依依又从顾承风怀里抬起头，注视着他下颌的轮廓，“可是莫叔不是失踪了十年吗？突然出现要怎么解释？”
顾承风想到父亲承认的那些话以及两人商量出来的对策，不禁勾了勾嘴角，能无缝衔接编瞎话，这也算是他和父亲自然而然的共同之处吧。
“他对外的身份还是莫林，待会儿我们三个见一面再细说。”顾承风眼里闪着星星，蹭了蹭楚依依的头，“亲上加亲，不是很好？”
楚依依难得看见顾承风眼里的光亮，她同他一起笑了，现在的顾承风似乎化身一条大型犬。
从他们相识到现在，一年有余，期间总是不断地乌龙和误会，这种相依的温馨时刻少到让她几乎忘却了他们两人还互相吸引着、相爱着。
楚依依靠在顾承风胸膛，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手覆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他们之前总是在闹些什么呢？这样的生活才是他们两个最该有的样子啊。
与此同时，空间中沉睡的小绿动了动。
*
清晨的微光照进每一扇窗，驱散了一夜的阴霾，带来暖意。
“早啊莫叔。”楚依依打着哈欠朝楼下专注看电脑的莫林打招呼，昨晚看见了莫林的真实面貌，她再不怀疑莫林真的是十年前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没错，顾承风也觉得‘借尸还魂’这种说法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毕竟他们只需要跟楚依依一个人解释，而且楚依依也不会像自己一样把莫林的身份资料查个底朝天紧接着会发现不对劲。
所以顾敬舒去执行秘密任务了。这是最好的借口。
莫林从工作中抬起头，笑着朝她问好。
“爸一直都喜欢在客厅办公。”顾承风也走出来站在楚依依身后，右手轻轻扶着她的腰。
阳光从一楼的落地窗穿过，刚好落在沙发旁的小茶几上，茶几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热咖啡。
陈伯在确认了莫林的身份后就第一时间翻出他原本的喜好。
顾敬舒早上办公时不吃早餐，只喝一杯热咖啡，不加糖。
“我不吃早饭你们可不能不吃，尤其是依依，得吃两人份。”莫林指了指桌上的饭菜，“今天我给你们做了，明天起承风你得赶紧学会做菜给你媳妇吃。一个大男人，给老婆做个菜都不行。”
顾承风想起第一次与‘莫林’见面自己端着的架子，和对方训斥的语气。
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种熟悉感了。
顾承风无奈状应下，为楚依依拉开椅子。
楚依依扭头看了眼顾承风，帮他说话，“要不算了吧？承风每天管公司也挺累的。”
后者闻言连忙冲她摇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好啊！好小子！你管个公司就了不起了？我当年不是常给你做早饭？”
两人听见莫林怒气冲冲的声音从沙发传来，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
“虽然你很惨……但是为什么我有点小开心？”楚依依眉眼弯弯，吐舌笑道。
顾承风夹了口菜，顷刻融化在这久别重逢的香味中。吞咽下这口菜，他才有些感慨道：“从小父亲就告诉我要谨慎对待爱人，搞得我一直没敢早恋。”楚依依是他唯一一个爱人。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母亲还在，他是不是会把妈妈宠上天呢。”
可惜他不可能看到了。
虽然父亲教了他很多，但是他对楚依依心动之初，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自己这份感情，只会一直给她送东西。
顾承风眼神温柔注视着小口吃饭的楚依依。
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父亲回来了，他一定能学会更多。
他没能看见的，会自己做到。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补办婚礼？”莫林喝了口咖啡问道。
“我们打算等依依把孩子生下来，不然怕累到她。”顾承风转头回话，又朝楚依依看去，“她也这么想。”
莫林嘟囔了一句什么话。两人没听清，也没开口问，只不期然对视，会心一笑。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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