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追女神》沐树

7、第七章

　　或许是白天睡饱的原因，离歌一夜辗转，大清早醒来在卫生间镜子里竟然看到自己眼下有着淡淡青色。

　　而对面的沐烟似乎睡的不错，在离歌开门的同时那边也开了门，看到离歌时笑着道了声早安，然后拎着一个大布袋子在门口候着。

　　注意到离歌疑惑的眼神，她有些窘迫，轻声解释：“我是中途逃到这里的，没有什么可以装东西的包，只好用这个了。”

　　或许是因为连续吃了两顿有油水的炒米，加上喝了足够的水，她的声音不再沙哑，使得她本来的音色显现出来。

　　很好听的声音，清澈却低沉，些微沙哑中带着一丝丝魅惑，让人听着便如饮了一杯夏日冰镇果汁，沁人心脾又欲罢不能。

　　离歌眸子沉了沉，她食指微动，心中话语来回几次却还是冷冰冰回了一句：“随便，不是特别需要的东西就扔了，免得路上拖累。”

　　沐烟更加窘迫，她看了一眼离歌，再看一眼布袋子，还是将袋子又慢慢拖回房间，再出来时两手空空。

　　“对不起，我能用的东西基本上都用完了，如果不是你来，我估计活不过这几天。”

　　她或许是已经放弃在离歌面前掩饰，坦诚的看着离歌，继续说话，“你要是觉得我是拖累也不用一起的，我能理解。”

　　若是在之前离歌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哪怕要一个人走到西部去。然而在越来越清晰的肯定一件事之后，她也没有犹豫便拒绝沐烟的提议。

　　“不用，以后说不定还遇不到你这么合适的，你只要好好开车就行。”

　　沐烟准备道谢时，又被她接下来的问题弄懵了。

　　“你喜欢海吗？”

　　沐烟沉默，她不知道离歌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她的确喜欢海，也曾经对人说过原因。

　　“你以前认识我？”

　　“你觉得我认识你？”

　　离歌眼睛里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其他情绪，沐烟有些懊恼，收起浑身尖刺，笑道：“喜欢。”

　　这个瞬间可以确定，以往每个失眠的夜里陪伴自己度过漫长时光的声音便是眼前女人的。

　　那些或轻笑，或嗔怒，或哀伤，甚至是放肆的狂歌，都属于这个人。

　　她声音里的人物传神，声音里的情绪饱满，连带着偶尔的闲聊也带着独有的俏皮。

　　离歌关注她许久，从第一次听到那声虚弱又倔强的呼唤开始，便不可自拔的搜罗她以往所有配过的角色，然后闲暇之时塞上耳机，静静感受她将故事里的人物从纸上跃然于脑海之间。

　　离歌本身的音色就很好听，她也只是偶尔关注喜欢的小说被人用声音演绎出一段段悲欢离合。

　　恰好那一天，恰好那一刻，她被眼前这人的声音打动，从此之后，她喜欢的不是小说，而是演绎小说人物里的那个声音。

　　世界就是这么神奇，天南海北的两个人，仅仅依靠那一点点随时都可能断掉的微弱联系，在某个地方突然相遇，仿佛冥冥之中的安排，将人牵在一起。

　　她眼眸微阖，脸上带着笑意，“好巧，我也喜欢。看来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希望接下来的旅途相处愉快。”

　　两只手握在一起，并开始为出行做准备。

　　说准备什么的，完全没必要，因为两人在吃完早饭后看到楼下空荡荡的房间时各自反应过来。

　　离歌有些心虚，她看看站在旁边丝毫没有掩饰惊讶的沐烟，稍稍有些被人抓住把柄的错觉。为了掩饰这种心虚，她蛮不讲理的抢先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沐烟偏头，尽管心里一连串问号，此时也只能绷住神色，摇摇头：“只是有点感叹他们太能败东西了，竟然什么都没留下。”

　　“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沐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们本就不熟，我是陪着朋友一起过来的，只是她后来与他们走的近，我不愿意便拿了点东西缩在二楼一直到你来。中间有听到他们争吵，后来怎样就不清楚了。”

　　离歌笑笑，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趣味，笑意未达眼底却也不似平常般冷冽。

　　“接下来的路希望你能记得今日的心情。”

　　沐烟也笑，神色自然：“终生不忘。”

　　同伴有了，如何出去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离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嘶吼，有点头疼。

　　“我们一会从二楼出去，我尽量引开它们，你去寻一辆车然后过来接我。”

　　思考良久，离歌给了一个不是计策的计策。

　　沐烟也没矫情，直接肯定道：“好，我开车过来的，车子在村外马路那边，不知道这会有没有出问题，你尽量快些赶过来。”

　　“具体位置？”

　　“村外那个丁字路口往里的路边。”

　　“工厂对面？”

　　沐烟一愣，她不熟悉这里，实在说不出具体位置，“到时候找到车我会按喇叭。”

　　离歌将冰锄递给她，只说了一声好便蹿上二楼，打开门开始钻洞。

　　楼下的丧尸见着等了许久的人，一个个兴奋非常，离歌扒着栅栏从这个窗户移到那个窗户，一直爬了两三栋挨在一起的楼才看到空旷的地面，而后跳下去开始狂奔，后面那群\"粉丝\"也前呼后拥的紧追不舍。

　　沐烟在二楼看着乌泱泱追赶的身影，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好笑，她小心穿过洞口，看到下面空荡得只剩垃圾的地面，有些恍神。

　　多久没呼吸这自由的空气了？

　　沉下心，沐烟没有离歌那般利索，只好小心翼翼的同样以树为媒介慢腾腾下了楼，而后往车停的方向奔去。

　　吸引丧尸的人危险，跑去取车的人也不见得安全。

　　纵使附近的“粉丝”都随离歌而去，仍有个别特立独行的游荡在不知哪个角落。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些力气在急速奔跑后飞快流失，她顾不上停歇，整个人像破风箱般赶到车子附近。

　　车子停的位置好记，最宽那条道往外直走便能到，即便对这里不熟悉沐烟也没有丝毫耽搁。

　　车子算不上豪车，性能也是中上等，最最重要的是这里离\"集体大会\"太近，压根不用担心有人过来搞破坏。

　　沐烟深呼吸，开锁进车，启动之后见车子一切正常才一脚油门蹿出去。

　　动作帅气利落，效果显而易见。

　　铺天盖地的嘶吼好似捅了马蜂窝，如果来个高空视角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身影缀在一辆疾驰的车子后面，那画面太过震撼。

　　沐烟没有空去想这些，她全副心神都在前方道路上，哪怕一路跌跌撞撞，哪怕血沫纷飞，牢牢握着方向盘不停歇的往出口撞去。

　　终于到了丁字路口，沐烟开始按喇叭，她一边右转一边按，总算在前面某个岔路口看到已经烙在心上的身影。

　　减慢车速，直到离歌追上来才一个急刹，等她上了车后不管不顾继续往前冲，留着让人看一眼都觉得惊悚的尸潮在身后卖力追着。

　　丧尸再怎么坚韧不拔，终究比不过四个轮子。车子走了没多久便将尸潮甩在身后，两个人总算能够歇口气。

　　“你真是个老司机。”

　　离歌终于喘匀气，呼出口的话就是这么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赞叹。

　　沐烟眼里有少许羞意，接着话茬：“不及你，跑了一路辛苦了。”

　　她专注开车，同时不忘提醒：“接下来得找个地方补充汽油，不然车子走不了多远。”

　　离歌在副驾驶上伸个懒腰，得过且过道：“看运气吧，前面应该有加油站，我们慢慢往西边开，实在遇不到加油站，就在路边车子里找点油借用一下。”

　　她转过头，看着沐烟，“你会开车，怎么从别的车子里取出汽油应该也会吧？”

　　或许是隐约知道离歌某些不可说与人知的秘密，沐烟觉得自己跟她即使认识不到三天，却像认识很久似的。她开玩笑道：“谁说会开车就会取汽油了？你看，我就不会。”

　　离歌没说话，她专注而认真的看着沐烟，一双眸子好似深潭般平静，让对面的人顿感压力，不自觉承认：“骗你的，我会。”

　　两人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沐烟感觉这两天很梦幻，前一天还在视死如归，今日便豪情万丈了。若不是顾及身边之人，她甚至想唱上几句。

　　车子在荒凉的公路上疾驰，两边不时出现几个村子，然而走了许久还是没见到什么加油站，倒是偶尔看到一些出城的废弃车辆。

　　“你当初是从哪里逃到那个村子的？”

　　沐烟正在专心开车，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她回过神之后叹口气，开始慢慢讲述：“当初是和几个朋友会面，后来在酒店就发生这种事。当时刚刚入夜，我们从外面回来正准备洗浴，还没开始就听到房间外面特别吵，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朋友打开门看了一下，见酒店服务员与一个房间的人似乎发生争执，对于这种事我们见怪不怪，就关上门玩着手机。后来那吵闹声更大，中间还夹着惨叫，朋友胆小，怕是发生流血事件，不敢出门但拨打了前台电话询问情况。”

　　车速开的很慢，沐烟为了讲清楚当时的事，不得不讲一会停一会来组织语言。

　　“谁知道前台压根没人接听，我们都担心这酒店进了什么暴徒，不然那惨叫声不可能一阵阵的传过来，而且不只一个人被袭击的样子。担心暴徒跑到我们房间，索性挪了些重物抵住门，而后两人轮流草草洗了一下，中间仍打过前台电话，只是一直没人接听。后来觉得不能等下去，就开始寻求公共服务平台，可是这时候公共平台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没办法，我们只好守在房间里，因为楼层偏高，又是晚上，即便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也有些困难。但是整片区域在后来那会都能听到救护车以及警车的声音，中间还夹杂消防车的警笛。”

　　“那一个晚上我俩都不敢睡，前半夜到处都是声音，除了车的尖锐鸣笛外，后来甚至听到了爆炸声。到了后半夜，倒是安静些，但是在这种安静下，一些原本被车声覆盖的惨叫就清晰起来，我们细细听了一会，到处都有。或远或近，断断续续的，直到天亮。”

　　噩梦般的夜晚，毫无缘由的异变，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场灾难，只清楚灾难发生后，活下去简直是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困难的事。

　　“天亮之后，太阳还没出来，但是能够看清下面街道了，我俩第一时间就打开窗户看过，而后浑身冰凉。街道上的车乱七八糟，中间夹着不少破碎尸体，最多的便是那些行走的尸体。”

　　“朋友喜欢看各种小说，加上我的爱好也会接触这方面小说，所以很快意识到灾难发生。但是我们房间除了行李箱买好的一些特色小吃，压根没有其他武器让我俩可以逃离这里。没办法只好等待救援，或许会有武装力量来解决这事。”

　　“等了好几天，食物都快吃完还没见人来，我们都快绝望了，正好酒店保安组织一批人从下面搜寻物资上来，我俩交出剩下的食物随着他们出了房间。而后又遇上一拨要回家的年轻人，有个认识的朋友也在那里面，我们就跟着他们驱车绕路回到那人家里。那个时候村里丧尸都分散在各处，由于我们逃回来的动静有些大，便被堵在那条路上。一部分人跑到那边学校里，我们俩跟着认识的人就跑到他家，就是那间超市，他爸妈回老家了，因此这超市将门一关，还是很安全的。可就是因为太安全，都没人愿意出去，刚开始还能和睦相处，后来就有矛盾了。”

　　“在一次分了少部分食水给我们后，我朋友选择与那些人一起，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躲在房间内。他们在下面霸占着超市，到后面时不时能听到厮打的声音，我找过几次朋友，但是她看到我房间没食物就不愿意上来一起。再之后我就昏昏沉沉的，没精力去关注下边了，直到你来。说实话，你再迟来个一天，我说不定就真的没命了。”沐烟感叹自己的运气，她自发生灾难后就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面对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竟然觉得无比安心。

　　离歌没说话，她好似认真听着，又似神游天外，两眼看着前方，整个人塌在座椅里。

　　过了很久，才听到她的低叹：“你辛苦了。”

　　这么一句低叹，好似感慨，好似愧疚，沐烟听到之后差点落泪。她偏过头再一次认认真真看着离歌，直到将她刻在心底深处。

　　已经是深冬，路边除了荒芜的田地便是荒凉的村落，似繁星散落般到处游荡的丧尸被车子吸引，追了一段后被迫放弃，两人在这种氛围中迎来了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