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值得世间所有温暖》绿色牛奶

14、第十四章 相爱相杀

　　两人回宿舍洗了个澡休息了一个小时，掐着点儿去教室。
　　“报告!!”
　　“报告。”
　　第一节自习是班会课，老林正在开多媒体，听到两声报告，没立刻回应。拉开两边黑板，等大屏幕上显示已开机后，才看着俩人：“你俩相亲相爱完了？”
　　“？？？”白洛一脸迷茫，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倒是金崎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回答：“完了。”
　　老林深深地看了眼他，然后低头在电脑上操作着：“进来吧。”
　　白洛在坐下的那一刻顿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新闻联播的背景音乐，带上眼镜看清了大屏幕上的几个大字。
　　校园新闻。
　　新闻三：学校是我家，爱护靠大家。
　　坐下时白洛想：挺高级啊，还有这玩意儿呢。
　　屏幕黑了两秒后开始播放视频。视频里的画面正是高二(5)班，从画质上能看出来这是从监控上剪辑下来的。
　　镜头从金崎画画开始，从他出教室结束。监控没有录音功能，所以从一开始就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其中金崎对播音器行凶的作案过程，让在座所有人看了都是一阵唏嘘。教室后面的人起哄鼓掌并齐声称赞：“崎爷，干得漂亮!!”
　　视频放映结束，屏幕上最后的小字部分展示的是对金崎作出的一些处罚。不过处罚里竟然没要求他进行赔偿。
　　白洛真觉得金崎是个神奇的生物：“你很棒啊。”
　　金崎毫不在意有哪些处罚，看着白洛笑了笑道：“你也很棒啊，当时老何嘶吼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都没吵到你。”
　　“我又没聋，当时太晕了，不想动。”
　　其实当时白洛不太清醒，整个人都是连晕带懵的。晕是因为低血糖，而懵的是金崎在那之前听起来好像挺心疼地摸着他的头说了句“乖，不难受了”，同时也没从金崎把他一路从操场抱回教室的劲儿里缓过来。
　　后来在喝金崎给他端来的热糖水时，在他心底似乎有一扇他从不愿打开的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有阳光从缝隙中洒进来，暖暖的。
　　因为有了这种许久没有过的感觉，他有些不适应，有些恐慌，于是又关严了那扇门，丝光不漏，一个人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听见了老何的嘶吼声从播音器中传出，只是皱了皱眉，对于后面为什么老何的嘶吼声又突然消失了，他也懒得去追究。
　　这会儿看了这段监控视频，金崎又这么一说，白洛再次回忆起来当时的情节，心里莫名有点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期待。
　　“同桌，同桌？”金崎见白洛还盯着已经关了的多媒体大屏幕，忍不住戳了他两下。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老林把多媒体关了，出去接电话都没发觉。
　　白洛回过神，没看金崎，捏了支笔在手里摩挲着，桌子上的题一道也看不进去，感觉有点烦。
　　“怎么了？刚发什么呆呢？”金崎支着头看着他，笑嘻嘻道，“跟我说说呗，同桌我替你分担忧愁哦。”
　　白洛叹了口气，感觉脑子里有点乱，过了半晌才说：“金崎，我们商量一下，你换个同桌吧。还有，你换个寝室，或者我换个寝室。”
　　他不需要什么同桌，也不需要什么室友，他想一个人。
　　很安静，也很简单。
　　不用期待什么，也不用害怕什么。
　　金崎愣了一下，不知道白洛突然在闹哪出：“你，说什么呢？”
　　“算了，我再找一个寝室吧。同桌……我不需要。”尽管这种想法这种行为很幼稚，跟小孩子赌气似的，但白洛此刻说的很坚定。
　　像是对金崎说，也像是对他自己说。
　　“……”金崎立马坐不住了，突然就有点手足无措，“不是，我又哪惹到你了？你，你要是有哪里不满意我，你直接说出来啊，别这么，这么突然就……”
　　金崎盯着白洛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恍然，自嘲地勾起嘴角，说：“是那封信吧，你已经看了，其实你知道了对吧，只是没有说。”
　　“……”白洛捏着笔的手一顿，猛的抬头看向金崎，“你……”
　　你说什么？
　　白洛才发出一个音，金崎立马打断，生怕听到什么他不愿听到的话。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眼底是失落：“你什么也不用跟我说了，等会儿我会去跟老林说，明天我就搬回原来的班。寝室你也不用再找，我今晚就搬走。”
　　说完，他看都没看白洛一眼，直接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这一次，金崎没有对白洛说什么厚脸皮的话。
　　“哎，崎爷。”谢九刚一直在前面听着，也不好插嘴说什么，见金崎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该去安慰他还是让他自己安静会儿。
　　老林还没回来，打电话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隐隐约约能听见，应该是没有看见金崎从后门出去了。
　　前两排的人睡觉的睡觉，写作业的写作业，后几排的有几个在玩手机，其他的一些人时不时地往白洛这儿瞟，悄声议论着，应该是听见刚才不大不小的动静了。
　　谢九想了想，决定还是跟白洛说一下，刚才金崎那副样子他也看见了，作为知情者以及有四年交情的兄弟，他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看了眼刘晋，他还在睡觉，这才转过来低声说：“洛爷，你看了那……”
　　白洛手里正捏着一张信纸，手边上是拆开的粉红色信封。上面的满天星被捏得只剩下一小束花茎，小小的粉色花朵掉落在桌子上。
　　信纸上只写了不足一行的字。
　　如果我喜欢你，你……会讨厌吗？
　　字迹方刚俊逸，看起来挺潇洒个性。在信纸的背面，写了两个不仔细观察都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玩意儿的字。
　　金崎。
　　这两个字写在背面像是不愿让人发现却又不甘心似的。
　　谢九叹了口气，看着白洛低声说：“崎爷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心翼翼的人，但对你，他其实一直都很小心翼翼。”
　　白洛捏着信纸的手一紧，看向谢九：“那你告诉他，他以后不需要小心翼翼。如果是带着那种心思的话，我会很讨厌。”
　　手里的信纸被捏成一团，连带信纸一起毫不客气地被扔进了垃圾框。
　　“……”谢九看着白洛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后面几排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谢九冷眼扫过去：“刚才有听到的人最好都忘了，我要是听到崎爷或是洛爷有不好的谣言什么的传出来，你们都别想好过，别怪我没留情面。”
　　谢九在班上只是体育委员，平时跟班上的人处得也都挺好，整天嘻嘻哈哈的，这会儿冷着脸，说出的话还挺有威慑力的。后面几排立时安静下来，前面几个不知情的人还在好奇地扭着脖子往后看。
　　老林终于通话结束回来了，在前排一个往后看的人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往后面看什么呢？”
　　随即再次看到教室后面的两个空位，问：“金崎和白洛呢？他俩又相亲相爱去了？”
　　“……”
　　全班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老林有些复杂地皱了皱眉，放了校园新闻出去接了个电话，还没来得及对金崎进行教育批评，人就跑了，连白洛也不见了。于是老林朝谢九喊了一嗓子：“谢九，他俩人呢？”
　　谢九顿了顿找了个词语，回答：“他俩相爱相杀了。”
　　白洛进了宿舍楼却没直接去寝室，而是走楼梯上了宿舍楼楼顶。
　　整栋宿舍楼高九层，所有住校的男生都在这一栋楼。
　　夏天七点钟的夜空还没有黑透，细弯的下弦月已经按时地挂在了天边。
　　天台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排排的铁丝上挂着的一些衣物和搭晾着的床单，尽管空气还是很燥热，但不时还是有风吹过，似乎想要吹散一丝燥热，吹起一角床单。
　　白洛趴在天台最边缘的护栏上，指尖夹着两根点燃的烟。
　　男生宿舍楼是全校最高的楼，站在楼顶上能看到校外的景象。
　　这个点的外面仍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断，尽管天还没有黑下来，却已经是霓灯五千了。
　　一家店挨着一家店，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白洛听不清楚汽笛声或是各店门口音响里放的音乐又或是路边晚摊大叔大妈们的叫卖声。
　　总之，很嘈杂。
　　却跟他从小长大的城镇里的嘈杂不同。
　　两截烟灰擦过手指掉落了下去，白洛只来得及看到它们在护栏下面的水泥沿上弹了一下又继续落了下去，就再也看不清了。不知道是被风吹得四散飘去还是继续下落继续粉碎，如此循环直至消失不见。
　　白洛吸了口烟，吐出缭缭烟圈，然后渐渐消散。
　　他突然想，从这里掉下去，会不会摔死。
　　肯定会的，如果头先着地，必死无疑。
　　他抬手看着指尖的烟头，吹掉上面的一层烟灰，里头被包裹着的烟火又亮了些，橙色的。
　　白洛盯着指尖的两点烟火，发现颜色从橙色变成了橙红色，又变成了红色，最后又从鲜红色再到暗红色。
　　视线渐渐模糊，他好像看到一点白色掉下去，越来越小最后不见，只有上头一点红色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暗红色定格在楼底。
　　“啪嗒”一声，一件衣服连同衣架被吹落在地上，扯回白洛的思绪。
　　他回过神，发现指尖的烟头只剩下一个在弱弱地燃着，还有一个掉落在脚边，他将两个烟头都踩熄。
　　顺着护栏坐在地上，感觉头有点沉，有点昏。伸手摸了摸裤兜，却只摸到了盒烟和一只打火机。
　　抽了两支烟放嘴里叼着，却没有急于点着，只是盯着手里打火机蹿出的火苗，直到火苗被风吹灭才再次擦火点了烟。
　　暮色越来越黑，空中的月亮也越来越亮。
　　在这个新学校里，他认识了给他第一印象就不好的金崎，认识了对他毕恭毕敬的谢九，认识了很随性的动物管理员林虚，还有一帮尽管知道他不好接触却仍在社团活动期间来找他探讨题的本校学霸。
　　有段时间不曾有的感觉涌了上来。白洛第一次在转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想再次转学。
　　似乎是在迷茫，似乎是在害怕，又似乎是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