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难于判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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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玉钗是金彩凤在收纳皇帝赏赐时看见的，上面只是简单地雕刻了一朵小小的梅花，整个翠绿的玉钗仅在梅花的花蕊处有抹暗红，像极了金彩凤记忆中的那个影子头上插着的那个物件的样子，所以她忍不住拿在了手上，然后又放进了袖子。
蓝梦蝶的背影越来越远，戴在她头上的那枚玉钗不停地反射出灯笼照射的光亮，金彩凤眼里生出了一些雾气，不禁想到了一些自己不愿去想的从前……
那时的金彩凤不过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因为入宫不久，有些规矩还不甚了解，有一次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空碗就被罚了二十个板子，因此自己被某个贵妃身旁的宫女调到教坊内做打杂。金彩凤清楚地记得当时的自己屁股被打开了花，也就只是在床上躺了三五日后就被赶下了床做各种杂事：洗衣、打水、扫院子……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敢怠慢，屁股上的伤口就在自己各种劳碌中愈合了又裂开，周而复始始终不见好。也不晓得是自己太过大意还是习惯了伤痛，那血渗透了衣衫也未能察觉，而后身后总是跟着一群人笑话自己自己也无从得知缘由，只是担心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事，说错话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有这么一群人等着看自己笑话。直到教坊的管事瞧见，心生怜悯便给自己请来了御医，养了大半个月痊愈后才让自己下床。至那以后，那人就对自己关爱有加，还细心栽培了自己两三年，让自己立足于教坊做了一名歌姬，再不受人差遣做些粗活了。
本来日子过得也算舒适，虽不能自由出入，每日练歌排舞也有时觉得辛苦，但比自己做个下等宫女整天被人呼来喝去忙忙碌碌的好上了许多。若不是因为那场变故，金彩凤皱眉，也许自己还能依偎在那人身边做个无忧无虑的人罢。
金彩凤的视线越加模糊了，可能是察觉到自己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过去，金彩凤收住了不断散发出去的思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口在眼角擦拭了一番，最后转身投入了黑暗。
蓝梦蝶回到房间的时候，早已经将头上金彩凤为自己插的玉钗取了下来。见到万分焦急的张燕，心知对方担心自己，未等对方开口便先摇着头说道：“放心，没什么事。”说着的同时将手中的玉钗摊开放到张燕眼前，这才解释道：“凤姨方才叫我去了沁园，我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最后只是在走廊里给了我这个，然后就让我回来了，有些莫名其妙。”
张燕闻言将蓝梦蝶手里的玉钗拿到手中端详了一阵，只觉得此物很是寻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问道：“那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蓝梦蝶低头思索了一阵，皱着眉回答：“她说了一句话，很小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听得不太清楚，不过有两个字我倒是听得很真切。”
张燕迫切的追问起来：“哪两个字？”
“真像！”蓝梦蝶斩钉截铁地回答，而后又从张燕手中拿回玉钗研究了一阵道：“不知道她说的真像什么意思，像某个她熟悉的人么？还是那个真相？但是具体又是什么呢？”
张燕见蓝梦蝶陷入了沉思，上前拍了一下蓝梦蝶的肩膀，“别管像什么人了，反正离她远一些就是了。今晚师傅又送来消息，说已经大致查明了蓝家的目的了。”张燕说完，又忍不住打量起了蓝梦蝶，眼里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什么目的？”蓝梦蝶收回了思绪连忙询问起来。
张燕将蓝梦蝶拉入座，心里有些犹豫起来，思想纠结了一番后，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师妹，虽然你也姓蓝，蓝家所行的这些苟且之事按道理你是应当避嫌的，但是师傅将这些重任交给了你我二人，所以我……”
蓝梦蝶见张燕脸色不佳，便催促起来：“别吞吞吐吐的，你我同甘共苦这么久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张燕叹了口气，续道：“我觉得……觉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些事情，还有师傅做了一些安排。”
蓝梦蝶见张燕如此语重心长，只觉得对方考虑自己出自蓝家，担心自己撇不开罢了，便安慰道：“师姐你放心，蓝家图谋不轨我早已心里有数，若是我还有一丝顾忌，也就不会同你一起入这宫来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话末忍不住打趣道：“莫非师姐你怕我是蓝家派来的细作不成？”
张燕闻言后脸色更难看了起来，她皱了皱眉，拍着蓝梦蝶的肩膀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张燕有些迷惑，她虽然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蓝梦蝶早已与蓝家断绝了关系，但是血终究浓于水，她不知道蓝梦蝶对蓝家到底持有怎样的态度，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只能遵循师傅的吩咐，让蓝梦蝶先表明立场，而后才能有下一步的行动。张燕叹息着将衣襟内的信件取出放到了桌面，道：“师妹，你先看看吧。”
蓝梦蝶玩味地看了张燕一眼，微笑着将张燕放在桌面的信件拆开，眼珠上下晃动，上翘的嘴角开始收拢，然后被紧咬……眉头也随之紧紧地拧在了一起。看到最后，蓝梦蝶的手心忍不住冒汗，心脏也在不停地加速跳动。
张燕小心地观察着蓝梦蝶的神态，对方脸上虽然不露声色，可是从她吐出的粗气能清楚地辨别到蓝梦蝶正在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起伏。
蓝梦蝶看完信后，心里说不上来是恼怒还是愤恨，她只是觉得师傅给自己出的选择题太难了，难到自己任选其一都将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蓝梦蝶扶着桌子起身，只觉脚下无力，她做着深呼吸来调整自己，好让自己尽量保持着平稳与平静。蓝梦蝶缓步走到烛台前，颤抖着双手将信件在火苗上方引燃。她该如何选择？继续……还是放弃？
张燕静静地看着蓝梦蝶的一举一动，这个难题同样也困扰着张燕，她看见蓝梦蝶手中的火苗迅速窜到了边沿，“梦蝶，小心！”
话还来不及传入蓝梦蝶的耳朵，她便感觉到了指尖传来灼热的刺痛。蓝梦蝶吃痛的同时将手中之物甩开，纸张滑落，火苗在空中迅速侵略了还保留空白的一片净地，直到所有净地变成了焦土，跌落到地上变成了黑泥，黑泥又被金光扫了一通，最后变成了灰白的灰烬…
蓝梦蝶看着地上的灰烬发呆，那个难题始终无法做出完美的答案。蓝梦蝶抬眸，看见张燕正细细地看着自己，那眼神里蓝梦蝶能读到一丝不信任，虽然只有一丝丝，但是也能让蓝梦蝶心里发寒。
“师姐，能给我两天时间考虑么？到时，你再回复师傅……可好？”
张燕怎么能不明白蓝梦蝶话里的意思？她忍不住有些心疼，眼里满是怜惜地与之对视：“师妹……”入眼的是蓝梦蝶发冷的目光，张燕抵不过那寒冷，只得垂下头来，缓道：“你可要三思……”
蓝梦蝶冷冷笑了一声，而后抬头看向窗外，道：“太晚了，早点休息罢。”
吹灭了蜡烛，屋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蓝梦蝶幽幽地看向窗棱上细细的影子，彻夜无眠。
这一夜，蓝梦蝶终于开始思考了，她的师傅，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她们做的这些，为了什么？
初一的清晨很安静，金彩凤特意起了个早，将自己收拾妥帖后，提着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篮子便早早地来到了沁园一处安静的小院。金彩凤推开小院紧锁的大门，院内的积雪因为长久没人来打理已经堆积起来，金彩凤熟练地从走廊一角找来扫帚等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扫起来。约莫用了半个时辰，小院才被整理得有了些许人气。金彩凤将工具放置原处，用袖口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细汗，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间房门前。金彩凤放下手中的篮子，很是庄重地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衣衫，然后再弯腰提起地上的篮子，这才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内很空旷，和金彩凤所居住的房间格局差不了多少，只有一点，那就是正前方的红木桌上竖着一个牌位格外扎眼。牌位前的案上摆放着各式水果糕点，两边的大红烛早已燃尽，正中央的香炉内也积满了烟灰……
金彩凤微笑着上前，很熟练地将有些焉掉的水果换成了篮子里备好的新鲜柑橘，另一盘干瘪的糕点也换成了新的。金彩凤小心地将烛台上积淀的烛泪清理赶紧后，才从篮子里又拿出了两只大红烛来换上点燃，最后她又拿出来三只香，将顶端聚拢后靠在烛火处小心引燃，这才喃喃道：“这些日子忙，都没能来看望您，希望您别见怪。”
话刚说完，金彩凤就连忙用扇风将引燃的香火吹灭后迅速将三支香插入香炉，只留三点星火缓缓燃烧香烟氤氲，透过缓缓缭绕的烟雾，可以看轻牌位上雕刻的名字：傅梨。
金彩凤用手绢来回地擦拭着案台，嘴里絮絮叨叨将近期宫里发生的喜事乐事一一说了个遍，好似旁边就坐着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好不容易见了面，总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门外有徐徐飘散起了雪花，金彩凤好像留意到了，她转身看向门外，张合的嘴这才有了短暂的停歇，好一会儿后，她才缓缓开口道：“姐姐，下雪了呢。又是新的一年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难于判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