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铩羽而归（马小兰番外） ...
-
有的时候，夏眉也用饭盒熬点鱼汤什么的，或者煮点面条。渐渐的，马小兰胖了起来，瓜子脸快成了国字脸。所幸天气越来越冷，衣服臃肿，也不觉得她身材又太大变化。可是农村有经验的老太太已经看出了眉高眼低，私底下纷纷议论。
“哎，你们看那个姓马的女知青，那个眉眼，是不是有了？”
“看她走路的样子，铁定是有了。这知青，天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好货！”这老太太瘪了瘪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唉——算了，你们不要说了，她也是个可怜人。本来和叶大贵处得好好的，现在成了这样。我劝你们还是留点口德，少说两句吧！”
“说不定就是叶大贵的，他们以前就那么好了......”
“唉，造孽啊——”
但未婚先孕毕竟很难听，对于马小兰的名声有碍。这些只是私下里的议论，当着大家的面，谁也不提这一茬。
马小兰虽然是知识青年，但是在那个年代里，知识青年的知识含金量不太高，尤其是有关于性方面的知识，知识青年还不如普通农民。
看着马小兰逐渐丰盈的样子，叶大贵放心多了，夏眉也自认为自己厨艺极佳。当事人还浑然不知情，只顾在那里独自伤神。但是看在夏眉精心照料的份上，马小兰的心纵然是石头做的，也被捂热了。虽然还在伤心，但她的脸上日渐有了笑容。
“小兰，我觉得今年村上的三八红旗手应该选我。”夏眉煞有介事的说。
“为什么？你的工分挣得又不算多。”
“可我的能力强，比如，我饲养能力过人啊！”
“饲养？你饲养什么了？你不是在村上干文书工作吗,怎么会和饲养扯上关系了？”
“喏，你看——”夏眉把一面圆镜递了过来，镜子里面一张珠圆玉润的脸，唇红齿白，精致的五官，马小兰的皮肤越发显得白腻，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
“你让我照镜子干什么？”马小兰十分疑惑，镜子中的马小兰也同时皱着眉头。夏眉见她这样，忍不住哧哧直笑。
“你......你，看清楚点——哈哈哈——这是我的劳动成果......哈哈哈——”夏眉笑弯了腰。
“你居然骂我！”马小兰回味过来，笑骂道：“你现在真真长大了，都会使这样的绊子了！”两个人在寝室里打闹起来。
“哎哟，你这小蹄子，跑得倒快！”才追了没有几圈，马小兰就气喘吁吁起来，“几天没有调教你，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有跑快吗？还不是你变成肉球，跑不动了！”
“坏蹄子，居然这样说我！”马小兰又去追她。
“来啊，快来打我啊！”夏眉做着鬼脸，见马小兰跑得吃力，故意慢慢在前面逗她。
“我不跑了！肚子都跑痛了！”
“还不是你吃得太多了！唉，谁叫我的手艺这么好呢？”夏眉忙过来搀扶她，“现在好点了没有？”
“咦，又不痛了！呵呵，看我这下总抓住你了！”
“好啊，你骗我！”夏眉利落的胳肢她，痒得马小兰直求饶：
“好姐姐，我没有骗你，刚才肚子真的痛——咯咯咯——不过马上不痛了，咯咯咯，我，我真的没有骗你啊！”
马小兰的肚子痛很快就好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一天，马小兰突然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夏眉，我的肚子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痛不痛啊？”
“痛倒不痛，但是一会儿就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夏眉，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马小兰的眼睛充满恐惧，声音颤抖着。
“不会的。让我摸摸。”夏眉吓了一大跳，但是强作镇定，故作从容，轻轻摸着马小兰的肚子，细细感受里面的动静，可是过了好久，都没有马小兰所说的情况。
“小兰，你这妮子又作弄我！”夏眉佯怒道，把手拿开。
“哎！别——”马小兰抓住夏眉的手，仍旧贴在肚皮上，“现在在动了！”
“哎呀，好像是谁在踢你！”
“夏眉，你说什么啊！”马小兰觉得那个很不可能，可是她的脸色马上变了——这很有可能！她的脑袋里恍惚响了无数个霹雳，人被震昏在那里。
夏眉也觉得自己说的很有可能，也被震得呆在那里！两个人在那里眼神空洞的对视了半天。待马小兰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时候医院做人流要结婚证。叶大贵托人走后门给她找了医生，可医生说已经太迟，连引产都不能做了，只有等她自然分娩。
在宿舍里，马小兰恨得直用手捶打自己的肚皮，打的咚咚直响。
“小兰，你别这样，不要啊——”夏眉吓坏了，忙拉住她。可是马小兰正想不开，力气突然变得很大，夏眉一个趔趄，居然被她甩到地上。额头撞到木床边，登时起了个鸡蛋大小的青包。她吃痛不已，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弯着身子，用手拼命揉额头，一直叫痛。
马小兰见自己闯了祸，也不撒泼了，忙过去扶住夏眉，待她掰开夏眉的双手，看清楚夏眉头上鸡蛋大小的青包，吓得眼泪直掉。
“夏眉，都是我不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呜呜呜——我就是一个扫帚星，害了我爸爸，他在干校呆了那么多年，后来还去乡下干农活......我害了叶大贵，如果不是我要他到那里去，呜呜呜......就不会遇到张冬梅，就不会有人工呼吸，他就不会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呜呜......我还害了自己，现在肚子这么大了，居然不知道这是哪个男人的......现在还害了你，呜呜呜......我就是一个扫帚星！夏眉，你打我吧，踢我吧！”说着，她逮住夏眉的手，使劲拉向自己的脸。
夏眉本来就痛得厉害，哪里听清楚马小兰在说什么？马小兰拉自己的手，夏眉正护住伤处，哪里肯移开？立刻把手收回来，继续护住痛处，“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我给我你擦点猪油，怎么样？”马小兰总算想起了治疗淤血的土方子，。夏眉仍旧双手捂住脸，点了点头。
马小兰忙找到一个搪瓷杯子，里面装的是夏眉熬制的洁白的猪油，有时候晚上煮面条的时候放点。天气冷，猪油已经凝成雪白的膏体。马小兰用筷子挑了点，把筷子拿到夏眉身旁。
“夏眉，你把手挪开，我给你涂点猪油。”夏眉这才勉强把手拿开。
看着她头上的包似乎更大了，马小兰更加愧疚，她小心翼翼的把猪油抹在夏眉头上，轻轻的揉着，嘴巴不时呵着气。
夏眉还是忍不住，叫出声音来。
“夏眉，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哎哟——还是算了吧！今天白天才折腾了一天，晚上又去！再说那么远，黑灯瞎火的，怎么去？哎哟——”
“再怎么把乡里的赤脚医生叫来看一看，总要好点。”
“你看都几点了？赤脚医生肯定早就睡下了。外面那么黑，又那么冷，一个人都没有，你敢一个人去吗？还有几条狗！你听，好几条狗在叫呢！”
“你歇着，我去去就来。”马小兰说着起身要走。
“我求求你了，小姑奶奶，你就让我省心点，好不好？哎哟——”夏眉去拉马小兰，“你好好将养着，不给我添乱就好了！”
“唉，我就知道我错了，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就注定我是一个错误！我自己都恨自己，我怎么这么差劲？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着，马小兰也用双手捂住脸，双肩一耸一耸的，哭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夏眉也跟着哭起来。
等到两人哭累了，才想起夏眉额头上的青包。
“还疼吗？”
“不疼了。”
“不痛了就好。可这淤血怕要好一阵子才散得开。”
当着夏眉，马小兰再也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可是背着夏眉，马小兰多次从床上往下跳，下地挣工分的时候也抢着担重担，还用布带把腹部使劲勒着......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把那个不受欢迎的小家伙从自己身体里赶出来。可是，那个小生命却顽强的呆在母亲温暖的子宫，不肯离开......
呵——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有的事情她并不愿意想。可是一旦开了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依然冲破岁月的枷锁，滚滚而来。它们如同蛊虫一般，啮得受蛊人的心千疮百孔，在马小兰的心底泛滥成灾。马小兰使劲甩了甩头，想把所有的梦魇甩开。可是两行清泪，慢慢滑过她的脸颊，轻轻的坠了下来.....
客厅的电视柜上面新添了一个硕大的装饰花瓶，那花纹色彩，倒还对马小兰的胃口。如果她不是那人的女儿，和自己应该合得来吧？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马小兰暗自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她把新添置的东西放好，重重带上门，逃也似的走了。
花瓶里面插着几支芦苇，大约是叶添香折来插着的，因为凌健并不爱花花草草。芦苇已经干了，失去新鲜的翠绿，白色的苇花蓬蓬松松的，被马小兰带起的门风扇开来，轻飘飘的漫天飞舞，却一直落不到地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铩羽而归（马小兰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