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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归心似箭 ...

  •   凌健在乡下,有空帮舅舅舅妈干点活。

      这天才早上八九点钟,日头就很毒,见舅舅抗了个锄头到红薯田里锄草,凌健和东儿忙拎了个锄头跟了出来。林家种了很大一块红薯,夏天雨水足,日照够,碧绿的藤蔓初具规模,可野草也在疯长,必须及时锄草。

      “健儿,你跟着瞎起哄!让你舅和东儿去就行了,你去河边钓钓鱼啥的,要不帮舅妈守一下代销店?”

      “在代销店里憋得慌!我就想去锄草!” 他们见凌健难得来一次,根本不让他干什么活,最多让他帮忙守守代销店。有了凌健坐镇,兄弟俩抱着吉他唱唱流行歌曲什么的,经常引来一大群半大小子围着他转悠,那些半大姑娘,扭扭捏捏的也在四处徘徊,有时也坐下来听歌,似对音乐很痴迷的样子。可是当凌健邀请她们跟着音乐唱的时候,女孩们笑着捂着嘴,一哄而散。

      代销店兼做茶铺,喝茶打牌的人很多,见这里忙不过来了,那几个女孩就跑来帮忙续水,洗洗茶杯什么的。大胆的抽空瞅一下心仪的男孩,有瞅凌健的,也有瞅东儿的。

      这些是次要的。那小小的代销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竟然林林种种也有百十种商品。在乡下也不作兴用什么价格标签,价格全在脑子里,还可以赊账。凌健守代销店出了好几次错,要么把价钱说低了让林家亏本,要么价钱说高了被人抢白,加上那些茶客随地吐浓痰,说着迷信的或者黄色的话题,他觉得难为情,慢慢的很排斥独自守代销店。

      见凌健很坚决的样子,舅妈也不好阻止。她张罗东儿父子都戴上各自的旧草帽,见凌健没有,她忙从里屋里取出一定崭新的金色草帽,做工什么的都比较细。

      “这是我在镇上买的好草帽,你看,这手工多好!来,健儿,戴上草帽再去。”凌健随手把草帽偏着扣在头上,很是滑稽。舅妈忙踮着脚把草帽扶正,把帽带拉倒他下颌上,仔细的打了个活结,千叮咛万嘱咐道:“健儿,觉得热了就回来,不要硬抗。”

      东儿在一旁打趣道:“妈,我们是到屋前的红薯地里锄草,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点淡淡的酸意。

      “你这个坏小子!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看着父子三人抗着锄头出了篱笆院门,舅妈的脸笑得很甜,又叹了口气:两个孩子都高大挺拔,更衬得自家老头子干瘦矮小。忽然,她像想到什么似的,一阵风似的从自家茶馆拎了两瓶滚烫的开水,洗了三个大茶杯,泡了三杯茶。

      “他们回来好喝。”她自言自语道。牲畜已经喂过了,她就到代销店忙活。

      红薯地里,一垄垄红薯藤生机勃勃,有的还绽放着蓝紫色的花瓣。在太阳的烘焙下,赤红色的泥土冒出热气,但山间的风却是清凉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偶尔有几只鸟轻快的飞过,远远的传来一两声鸡鸣狗吠的声音。

      以前凌健也闹着用过锄头,因此他的动作倒还专业,只是速度很慢,害怕不小心锄到了红薯,东儿的速度快多了。听着兄弟俩说说笑笑,舅舅的嘴角一直像上弯着,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变浅了。红薯地虽大,但平时锄草锄得勤,加上人多,很快就锄完了。

      一只手拄着锄头长长的木柄上,一只手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见两个小伙子你追我赶回家去了,爽朗的笑声遍布青山绿水间。舅舅自嘲道:“老啰老啰!不中用了!”是啊,孩子都这么大了,当爹的怎么会不老?

      一回家,两人争着灌茶水。如果叶添香见着,肯定会说我们是牛的。凌健想到叶添香,忍不住笑起来,却被狠狠呛着了。东儿看了更觉得好笑,“扑哧”一声,把茶水喷了凌健一身。家里的狗本来懒洋洋的趴在树荫下,听到响动,忙把耳朵竖起来,发现没有什么事,仍旧趴在那里乘凉。

      他们又到代销店领取新的任务,那就是去菜地里摘菜。豇豆什么的院子里就可以摘,但是黄瓜苦瓜什么的只有菜地才有。东儿拿了个大大的竹筛,带着凌健来到了密密挤挤的菜地里。两人小心翼翼的拨动藤蔓,寻找成熟的黄瓜和苦瓜。菜架子搭得十分密实,一不小心,就碰落几朵不结果的黄色“谎花”,大的深黄色的是丝瓜的花,颜色略淡点的是黄瓜的花,浅黄色的小小十字花瓣的是苦瓜的花。其实南瓜的花最大,是最浓烈的金黄,可它匍匐在地上,被巨大的瓜叶遮着,并不显眼。

      “哥,吃根嫩黄瓜解解渴吧!”东儿递过来一只浑身毛刺的黄瓜,顶上的花还没有完全枯萎。凌健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咔嚓咔嚓”的嚼了起来。正宗的鲜嫩黄瓜,特别的脆,还有黄瓜凉爽的香味。刚才虽喝了一大杯温茶,可是续水后尖着嘴喝了两口就不敢喝,太烫了。

      兄弟俩吃够了摘够了才回家,满头是细碎的花瓣——多半是苦瓜的花瓣,蹭了满头满脸的黄色花粉。衣服上不知道汗湿了几次,又都被晒干了,全是深深浅浅的汗圈。

      见家中没有人,凌健很男人的递给东儿一只烟,兄弟俩吞云吐雾起来。他们其实都不好烟,但是烟让他们有男人的感觉,所以偶尔也抽抽,只不过背着长辈。

      “哥,你这次再多呆几天。看,我爸妈多高兴!”说了后东子觉得有点不妥,补充道:“我也喜欢你多呆些日子!顺便给我讲讲功课。”

      “是啊,咱们兄弟俩,一年也难得在一起聚几天。这次,我肯定要多住几天。等上以后上班,怕更没有时间来了!”是啊,虽然挂念叶添香,可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一起——是一辈子呢!兄弟俩在烟雾缭绕中,各想各的心事去了。

      凌健也辅导东儿的功课,两兄弟有空摸摸鱼掏掏螃蟹什么的,日子过得也不坏,只是很挂念叶添香。

      临到回城的日子近了,舅舅舅妈更是天天用心经营饭菜。这天,他们整治了一大桌饭菜,提前给凌健庆祝生日。

      “健儿,这个给你。”舅妈从柜子里取出一样东西,用一方红布包着。凌健打开来意看,是一个银手镯,年代比较久,表面有点泛黄。

      “舅妈,你这是干什么?”凌健一头雾水。

      “健儿,舅妈也没有啥值钱的东西,这镯子还是当年成亲的时候,我外婆从手上褪下给我压箱底的。今天就送给你了。”

      “舅妈,这镯子这么有纪念意义,还是你留着吧!要不以后给东儿也行。”凌健把手绢往舅妈手里塞。一个大小伙子,戴个手链什么的没有啥,反正现在流行,可是手镯,那太汗了!

      “健儿,你弟弟还有,这是给你的,把它送给你媳妇儿,就当做我们两个老的给她的见面礼吧!”舅妈拉过他的手,又塞了回去。长年干粗活,她的手很粗糙,像砂纸一样挨着凌健的手。

      凌健还想推辞,舅舅在旁边磕了磕烟斗,咳嗽了两声,开口道:“给你你就收下!”

      凌健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赔笑道:“那我就收下给我媳妇儿!哈哈!她肯定会喜欢的!谢谢舅舅舅妈了!”

      两个长辈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凌健如释重负,说笑了几句,出去找东儿去了。

      “东儿的妈,你现在就把银镯子给了。到时候新娘子来了,还得另外准备见面礼。”

      “我这不是高兴嘛?等健儿结婚摆喜酒的时候,是妹妹妹夫一家坐在上头受礼,我们算哪根葱?这镯子也上不了台面,倒不如现在先给了,多少心安了点。”

      “唉——”东儿的爸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叹息融在浓烈的叶子烟的烟雾中,辛辣而刺鼻。东儿的妈妈眼眶红了起来,低声抽噎着。东儿的爸并不劝,仍旧坐在那里抽烟,如果不是有不时升起的烟雾,他简直就是一座石像。

      张冬梅最近越看叶添香越不顺眼,她本来是能干透顶的人,见不得别人做事情拖拖拉拉——旁人也就忍了,偏自己的女儿也这样,这不是给自己打嘴?虽然平时在叶迎香面前把她姐姐夸得一枝花似的,但等叶添香本人长期在家里好吃懒做时,张冬梅就容不下自己鞋里长期有沙子,唠叨责骂什么的照旧。那边张冬梅发泄得自在,这边叶添香可不干了。

      叶添香在学校里何等自在!回家少了零花钱,每天陪妹妹不说,还要做点家务活。加上她刚回来时,家里人对她是百依百顺,亲戚也巴结她,她难免恃宠而骄,登鼻子上脸起来。母女俩又渐渐不对起来,家里是火药味十足。

      “都说带女子贴心,我看我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好的命!这两个死女子,三喊四不动!一个比一个懒!真的是翅膀硬了要飞了!”这句话成了张冬梅的经典台词,动辄就拿出来说。她一说,起先姐妹二人很伤心——在同龄人里面她们算很能干的!

      张冬梅说得多了,叶添香渐渐没有多伤心了,她要么躲开,要么把耳朵堵上,后来直接把电视音量调大。有样学样,不久,胆小的叶迎香居然也敢堵上耳朵。张冬梅更是气急败坏,认定是叶添香教坏了叶迎香,恨不得学校马上开学,可以立刻送叶添香回学校。用张冬梅的话说,是“眼不见为净”!

      好歹熬到8月底了,叶添香百无聊赖,听说小枚已经提前到校,加上凌健的生日就在8月底,干脆说提前到学校学习。叶大贵本来就一个劲儿向她灌输考研的理念,听到女儿这么上进,马上就同意了。一家人忙着整理行李,风风火火的把她送走了。

      “阿弥陀佛,总算走了!”忘着远去的吉普车排出浓烈的尾气,张冬梅叹道。可是等吉普车踪影全无,这个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女人一反常态,停在那里半晌,才慢慢走回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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