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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下课铃噼里啪啦的一通响,任课老师慢吞吞地整理好教案,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教室,如释重负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趴在了桌上,贪婪地享受这短短八分钟的下课时间。

      “同学们都精神点,上厕所的也稍微等等再去,我先通知一件事儿!”

      打算用课间时间补觉的同学们,桌子还没捂热,听到讲台上老齐的劈头盖脸而来的声音,长舒的一口气没等呼出去就瞬间噎在了嗓子眼,纷纷将头闷在臂弯里,低声叫苦不迭。

      “都安静!鬼哭狼嚎什么!”老齐边说边拿着黑板擦往讲桌上一顿乱敲,粉笔灰呛的自己一阵干咳。

      老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咱们学校呢,准备在半个月后,进行第三次分班考试!同学们都打起精神来,这也是咱们三年最后一次分班,想要冲刺重点班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大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更应该加倍努力……balabala”

      老齐还在唠叨,而和垃圾桶相依为命坐在最后一排的周澄阳,并没有因为老齐课间激情的“演讲”而影响睡眠,直到听到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才从上节的语文课中清醒过来。

      任课老师还没来,周澄阳不耐烦地睁眼从桌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朝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被舒展的咯咯响。

      他把手从校服袖子里伸出来抓了两把自己又黄又卷的头发,又胡乱地揉了揉眼睛,揉的视野里瞬间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斑点,双眼皮也折成了三层。

      低头一看,刚刚睡着流的口水把摊开的书上的字都“腐蚀”掉了,墨水扩散成了一滩看不清的黑色,他摸了摸自己上衣和裤子的口袋,并没有摸到纸,于是又将手缩回袖子里,用手拽着袖子抹了一把那本化学练习册上的口水,顺便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口水。

      听到周澄阳醒来的动静,张如转过身来,“醒了啊阳总,”说话间余光无意中扫到周澄阳摊开在桌上的书,“我去,阳总,我没记错的话,这本化学练习册至少上周五就放在这儿了吧,这节是数学课,您老好歹把书找出来吧,老齐天天都死盯着你,您老倒是丝毫不慌啊。”

      周澄阳大张着嘴又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地从桌上一摞“高耸入云”的书堆里抽出数学书,额…勉强算是书堆吧,毕竟书与书之间夹杂的几张纸边已经打卷儿的卷子,远远望去,像极了制作随性又狂野的大(la)汉(ji)堡(dui)…

      周澄阳看都没看,随手将数学书摊开,叠在了化学练习册上。

      “老齐刚刚下课来说什么了,乌拉乌拉地,吵的人脑瓜子疼。”周澄阳边说边低头在桌子里翻找着有没有能吃的东西,他从早自习开始睡,除了上节课被语文老师不小心摔碎玻璃杯的声音影响到,他老人家勉为其难地翻了个身,这算是连着睡了整整三节课,现在醒来饿的前胸贴后背。

      张如叹了一口气,“害,说要分班考试,让想去一层次的,好好努力…”

      康城三中等级制度十分严格,有些学生和家长觉得学校对待学生没有做到一视同仁,将学生分为三六九等,有违教书育人的初衷,因此备受诟病。

      但由于这种制度下,班级成绩平均,教师授课的课程进度好把控,学生接受知识的速度差不多,所以教学效果十分可观,因此外界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全校高三15个班,前三个重点班,是一层次,在南教学楼,4班到9班是二层次,10班到15班是三层次,二三层次都在北教学楼。

      周澄阳同学就属于名副其实的中等生,很中等,非常中等,15个班,他在8班,且排名倒一,中位数都没他中。

      周澄阳接过张如顺手递来的一包薯片,抛进嘴里一片,边嚼边道:“卧/槽?分个几/把,这傻/逼学校又疯了?”

      张如同桌杨亭,叹了口气靠在了侧面的墙上,“还是阳哥用词考究,几/把,傻/逼,学校,疯了!”说罢还回味似地摇摇头,咂咂嘴。

      “操,”周澄阳说着踢了一脚身旁的垃圾桶,一米高的大红色塑料垃圾桶,被踢得立马凹进去一大块,连着盖子一起原地打转。
      “三年分几次班了都,进学校分了一次,高一刚上了俩月文理科又分了一次,”说着又往嘴里抛了一片薯片,“这次又分的哪门子班?这破学校是不是有病?”

      张如郁闷地扯着手指头上的倒刺,“谁知道呢,我是真不想分班,咱们这个班都相处一年多了,感情都深了,分了又得重新认识新同学,想想都烦。”

      “这他/妈的,再分一次班,全校都是同学了,出门都是熟人,上个厕所都得打一路招呼,遇个着急,屎都得兜一裤子!”周澄阳说。

      话糙理不糙,张如和杨亭赞同地连连点头…

      “重点是,让老子以后结婚请谁啊,不能他/妈的把全校同学都请上吧?”周澄阳继续说。

      两人:“……”

      周澄阳瞬间转换的脑回路,差点让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张如和杨亭闪断了老腰……也不知道这个从来不处对象的男人,为什么这种时候满脑子居然想着结婚的事儿,这两件事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上课铃声听起来尤其刺耳,这节是老齐的数学课,不擅长数学的周澄阳已经做好了睡回笼觉的准备。

      其实准确地说他不止不擅长数学,物理、化学都不擅长,每次成绩也是勉强用语文和英语撑着,至于为什么选理科,单纯因为他不想背那些长篇大论的东西,万万没想到理科要背的东西并不比文科少,公式定理什么的,他看到就头大,为了不虐/待自己的大脑,也为了老师不要每天看到自己就生气,能长寿一点,他选择了自认为最双赢的办法:睡觉!

      他坚定的以为,睡着了老师就看不到他,睡着了自己听不到老师讲课就不会头大,当然没有人告诉他,他就是掩耳盗铃本铃…

      周澄阳照常把桌子上的书垒得高高的,托着脑袋躲在下面睡觉,只露出一个头顶。

      要说睡觉,周澄阳号称大炮都炸不醒的,只要有能容身的地方,无论什么环境他都能睡着。

      周澄阳听着老齐的声音从最开始的刺耳,渐渐变得模糊,而现在,从他均匀的呼吸中可以看出,老齐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了。

      “周澄阳!”

      “周澄阳!”

      “啊?”老齐第三遍叫他名字的时候,他这才半梦半醒地应了一声,被上午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只面目狰/狞地从“书山”中抬起头来,露出两只眯缝的眼睛,此时全班一片哄笑,老齐正怒目圆睁地盯着他。

      感受到老齐炽/热的目光,周澄阳抿了抿嘴,咽了一口口水,装模作样地撑起上半身,正坐了一下。

      老齐把手里的粉笔往桌上一摔,粉笔瞬间断成了几节,四处飞溅,“你是学会了是吧?来,说说刚讲的这道题选什么!”老齐边说边用手使劲拍着黑板,震的黑板上的粉笔灰簌簌往下掉。

      周澄阳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低下头捡起书缝中间的一支中性笔,使劲戳着前排的张如,“诶诶,哪个题哪个题??选什么啊?”

      张如低下头微微侧过脸,又怕老齐看到,不敢露出表情,只撅起嘴向后,脸扭曲的都快抽筋了,“选D!选D!”

      周澄阳低头蹙眉,认真听着,听到答案后,稳操胜券一般咧开嘴,“选D!”

      老齐并不放过他,抬手继续拍着黑板,“来,你告诉我黑板上哪道题选D?”

      周澄阳又赶紧低下头,使劲戳张如,“哪个?哪个?”

      张如依旧转过快抽搐的脸小声吼道:“右边那道!”

      周澄阳小声问:“什么?哪个??”

      “右边!!”张如感觉自己的脸马上就要瘫/痪了,用一只手捂着嘴,压着嗓子,尽可能用最大的的声音吼了出来。

      “啊??”周澄阳仿佛聋了一样,还是只看见张如的嘴在动,就是听不清声音,“哪个?”

      杨亭看不下去,也低头侧过脸咬牙切齿道:“第二个第二个!!”

      老齐看出了这三人的小动作,不耐烦地把讲桌上的黑板擦拍的震天响,吓得张如和杨亭两人同时一颤,一股魂儿差点飞出去一半。

      “嘀嘀咕咕什么呢,周澄阳你到底听没听课!”老齐厉声说。

      周澄阳低头用手指抠着桌上被小刀钻开,还用中性笔涂的乱七八糟的洞,心虚道:“我听了…”

      “听了你不知道哪个题!”老齐说。

      “我…”周澄阳噎了一下,“我看不见黑板!”

      张如杨亭心说:“这哥一本正经扯淡的本事真的是每次听都让人心生敬意,5.2的视力居然编出这么弱智的理由…”

      “眼睛不好就戴眼镜!看不见黑板算什么理由?”老齐说。

      “不是,老师,是黑板反光。”周澄阳说。

      我简直就是个天才,怎么会想到这么完美的答案。

      老齐觉得荒唐至极,“怎么别人都能看见,就你看着反光?”

      “不是啊老师,你问他们,我们这片儿都看不清。”周澄阳说。

      张如和杨亭自然不必说,和周澄阳一个宿舍,穿同一条裤子,所谓人以群分,这三人简直就是乌鸦一般黑,就算今天周澄阳说这黑板是白的,他俩都能给捧上。

      老齐也是单纯,居然第一个就问了周澄阳前排这两只“黑乌鸦”,“你们也看不见吗?”

      张如装作纠结的样子,挠挠头皮,“反正是…不太清楚…”

      杨亭也一本正经,扶扶眼镜说:“刺的眼睛疼…”

      老齐死都不想承认自己误会了周澄阳,于是不死心地又问了周澄阳周围的一圈人:“你们,还有谁看不见黑板?”

      孰不知周澄阳方圆一米的人,早就被他“收入麾下”了,只要周澄阳醒着,就在和四面八方的同学扯犊子,有什么扯什么,这一票人最大的乐趣就是聚成一堆,在晚饭时间听他讲恶心的笑话,这种时候自然是帮着他的。

      说罢,周澄阳周围两排的人互相看看,纷纷都举起了手。

      老齐被气的脸色铁青,但是这么多人都说看不清,他又不能把周澄阳怎样,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周澄阳,把班长叫了过去,“韩新你过来,我给你签假条,你现在就出去买窗帘!”

      韩新不太情愿,扭扭捏捏说:“啊…老师,那…课不上了?”

      “不上了!你现在就去买窗帘,买回来立马装上!省得耽误有些人认真听课!”说罢,老齐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澄阳,周澄阳瞬间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尴尬地低头抠了抠嘴上的死皮。

      “卧/槽,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阳总你绝了!”张如笑的嗓子眼的饭粒都在震动,整个人几乎都要从食堂的凳子上翻过去。

      “牛/B/牛/B,骚还是我阳哥骚,气的老齐一下子把全教室的窗帘都换了。”杨亭一手拿着筷子,赞叹的鼓掌。

      “没找我麻烦就行。”周澄阳埋头扒着饭,“他每天上完课洗手,就用那个破窗帘子擦,那都成什么样了,早就该换了。”

      张如说:“那倒是,上次我去饮水机那儿接杯水,看那窗帘下面都被他盘出包浆了,油亮油亮的。”说罢还用双手抱紧了自己,做作地抚了抚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杨亭脸色一绿,“张,别说了,画面感出来了…”

      “你每天去接水竟然没看到过?”张如说。

      “那是真的没注意…”杨亭说。

      张如遗憾的摇摇头,擦擦嘴站起来收拾盘子,“诶,你俩吃完没,夏强还让帮他带个炒饭呢,快点吧,一会儿卖完了。”

      周澄阳两下把饭扒拉进嘴,把盘子递给张如,“我去吧,你俩在门口等我。”

      周澄阳之前攒钱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吃炒饭,炒饭便宜,一大碗五块钱,能吃饱,那时候他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吃久了,炒饭窗口的大妈都认识他了。

      今天来买炒饭,大妈一眼认出了他,一脸热情,仿佛看到了自己半年没见的大外甥,“哎呀小伙子,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最近忙啊?。”

      被这么一问,周澄阳还有点不好意思,他钱攒够之后一直和室友在食堂二楼吃,二楼的小吃多一点,学生们都喜欢去二楼,都已经好久没来一楼了,这会儿见了大妈,莫名有种“出/轨”的负罪感。

      周澄阳有些尴尬尴尬,“啊…哈哈,最近忙,外卖吃的多……”

      大妈一脸担忧,“诶呦,外卖可不能多吃啊,外面的东西,谁知道放些什么东西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周澄阳尴尬地连声道是…

      大妈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斜眼瞅着周澄阳,“和姨说说,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这么久没来,带女朋友去二楼吃了吧!”

      “???”

      周澄阳愣了一下,刚要解释,大妈一脸心领神会,“姨懂~诶呦,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十八九岁的孩子,处对象的多了,姨又不是死板的人,你呀,有时间一定带女朋友来吃炒饭啊!”

      周澄阳抽了抽嘴角,又听大妈唠叨了好一会儿,想着张如和杨亭还等着自己,为了及时脱身不被念叨死,最后答应了大妈,自己有时间一定带并不存在的“女朋友”来吃炒饭,大妈才把打包好的炒饭递给他,心满意足地放他走了。

      五十多岁的妇女可真能说……

      周澄阳走在桌椅的过道中间,感觉自己聊的口干舌燥,打算折回去去食堂里的超市买瓶饮料,一转身,一个瘦高的男生稳稳地撞进他怀里,那男生端着的一锅米线汤全数倒在了男生自己身上。

      “卧槽!”周澄阳拎着炒饭下意识的往后一蹦,生怕溅到自己的白鞋上,检查发现白鞋没被“玷/污”,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米线汤真正的受害者。

      周澄阳赶忙踮着脚贴着桌边干净的地方走过去,问:“卧/槽,哥们儿你没事吧?”

      那男生瞧着眼生的很,高出自己半个头,差不多一米八五六的身高,黑短发,可能是因为热,全部被掀上去了,露出光洁的额头。

      脸小唇薄,鼻梁很高,加上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扑面而来一阵生人勿近的气息。

      由于校服外套是敞开的,那男生穿在里面的白色短袖被米线汤扑的透透的,挂着一胸脯的豆芽,下摆还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汤,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胸脯出神。

      周澄阳心想着帮他擦擦,慌忙地从上衣和裤子的兜里摸纸巾,半天也没摸到……

      又问:“啧,兄弟你是哪个班的?啊?你把衣服脱了给我吧,我洗干净再给你。”

      男生蹙眉,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周澄阳才发觉哪里不对,人家被米线汤浇了的是里面的衣服啊,大庭广众的怎么脱…

      “那…那个…”周澄阳张张嘴,正打算重新组织语言。

      “不用。”说罢男生收回视线,径直越过了他。

      “诶…”周澄阳张张嘴,正打算再说点什么,转头看到那人端着空空的米线锅放到餐具车上,出了食堂。

      周澄阳盯着那男生出去的方向,发呆了一会儿,心里总是有点过意不去,虽说这哥们儿是自己撞上来的,但是就这么走了,心里还有点怪怪的,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小孩摔倒在你面前,然后自己爬起来拍拍衣服走了,心里挺不舒服的,可能总结来说,就是爱管闲事?

      一出门就听到张如骂骂咧咧,“大哥,你买个炒饭这么久?有这时间,夏强自己种杂交水稻都长得差不多了。”

      “不是,刚才有个哥们儿撞我身上了,米线汤撒了自己一身,耽搁了会儿,我心想替人家洗洗,人家不搭理我,掉头就走了。”周澄阳说。

      “那那位大哥真是明智,他要是让你洗,比直接扔了还稳妥。”张如说。

      遥想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周澄阳第一次住校,学校没有洗衣机,想洗衣服只能手洗。

      从小被周妈捧在手心里长大,他怎么可能会手洗衣服。至今也不知道周澄阳那天到底是怎么操作的,竟把军训服的裆洗出一个窟窿而不自知,泰然自若地穿着那条“破洞裤”军训了一下午,立马成了康城三中的名人。

      一时间全校新生都在找那个穿“破洞裤”的卷毛小哥哥,无奈之下,迅速设立了表白墙,“海底捞”周澄阳。

      周澄阳为这届新生表白墙的迅速设立做了巨大贡献,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表白墙的置顶帖都是:“高一6班周澄阳!身穿开裆放光芒!”

      嗯…当时周澄阳还在6班,比现在稍微强…强那么一丢丢…

      周澄阳因此也被叫了将近一年的帮主,丐帮帮主的意思……

      周澄阳冲张如后脑勺就是一掌,“卧/槽,你要死啊,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说,爹早就学会用洗衣机了好不好。”

      张如装作非常正经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周澄阳的鬼话。

      杨亭拍拍周澄阳肩膀,“得了阳哥,走就走了呗,说明人家没当回事儿,不用你洗,快回去吧,夏强要饿死在宿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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