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见弃终生》皮卡一皮卡

6、脆弱

　　吴越点了点头，问道：“我可以去送送吗？”
　　“我载你去吧。”
　　“好。”
　　“你身体行吗？”
　　吴越语气很平静：“能撑得住。”吴越把张斯世叫了进来，端起水杯，喝了胃药。
　　周部长说道：“你下午那节课，我安排别人上了，放心吧。”
　　吴越点点头，偏头问道：“斯世，你去吗？”
　　张斯世点点头，转身给吴越取来外套，披在吴越肩膀上，顺便按了按吴越肩膀。
　　吴越只是说道：“顺便把文件带着吧。”
　　下楼的时候，周部长才知道吴越状态不仅是不好，而是很不好。吴越基本上要半靠着张斯世，才能走下去。
　　车上。
　　吴越靠在座椅上，拿着黑水笔一页一页翻开文件看。有时写上几笔，有时只是画了圈，或者画条线。
　　周部长从后视镜看到，说：“小子，别撑着。”
　　“我也休息不好。”吴越皱着眉。
　　快到的时候，吴越合上最后一本文件夹。揉了揉眉心，向张斯世拿边靠了靠。吴越问道：“我能进去看一眼吗？”
　　“进去之前，会都清场。”换言之，他的身份不可能曝光，哪怕是父母。
　　自从他同意入行，父母就得知自己死于车祸，再也没有回过家。有一次，他回京述职，远远地眺望父母在菜市场蹲在菜摊上拣菜、砍价，他当时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他不能认，他看着父母长出了丝丝缕缕的白发，母亲的皮肤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那时候，他才知道，他选择了多么痛苦的一条路。他再也没有家了，它存在着，但他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是死了，他也无法冠冕堂皇地回国，身上也许披着红旗，但是没人知道自己已然离开。
　　想着，已经到了地方。吴越下了车，带上了墨镜。一步一步地走进灵堂。吴越噗一下就跪下来了，张斯世有些着急，周部长拦住了张斯世，低声说：“他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了。”
　　吴越磕了头，绕着棺材走了几圈。最后，站在棺材前仰头看着那张巨幅照片。很久，吴越走到了门口。他说：“我身份不会暴露吧。”
　　周部长回答道：“不会。已经安排好了。说你是孤儿，老太抚养了你一段时间。现在身份不能曝光。”
　　吴越点点头，走了出去。张斯世突然感觉吴越气压不对，他没有哭，但是，这种感觉有些绝望的，让张斯世不知怎么办才好。
　　再次回到车上。
　　刚启动没多久，吴越就叫了停，打开门，找了个树根，开始吐。中午那点小米粥都吐出来了，后面就开始吐酸水。张斯世兑好了温水，递到吴越手边。吴越漱了漱口，喝了几口。有些脱力地靠在张斯世身上，张斯世见过吴越犯胃病，也许是以前克制，但是从来没有这样把脆弱暴露给自己。回到车上，周部长已经降低了车速。
　　“要不要去医院挂水？”周部长问道。
　　“不用了。”吴越躺在张斯世腿上，唇色发白。很明显精气神儿不够，“我刚回来，还不想再进去。”
　　张斯世揉了揉吴越的头发，低声说道：“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