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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番外《下一秒》(十二) ...

  •   (十二)
      比利时很小,小到两三天就足以将大部分景点转个遍,比利时也很大,大到仅是这么短促的时间,一点也不足以将一个人一年来的足迹走个遍。
      他们一路开着车,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去看了华丽宏大的博物馆,走过了一条条印着无数时间和生命足迹的大街小巷,在像是电影场景的广场上喂食鸽子群,为了等到一个鸽子来吃粮手都在外面冻僵,这里的人和鸽子都真不怕冷。
      流浪音乐家杂艺家会随机出现在各个人群聚集的景点路边,演奏着他从没听过的小调,或是旁若无人地跳上一支舞,要么就是做一些社恐死都做不出来的夸张的行为艺术。国内也不是没有这些,但换上外国人的脸和陌生的曲调风情就显得很是有趣,如同看了一场正在眼前上演的电影,而电影的名字叫做《世界上的另一片叶子》。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邹黎端着两杯热牛奶过来,问他要不要吃点面包,这两天天气非常好,为了去某座漂亮的山丘上看日出,他们出来得很早,吃的东西也早就消耗在了爬山的路上。
      幸好日出看到了,还好运地拍到了难得一见的冬日红霞,现在他们已经下山找了个暖和的小饭店坐下暖暖身体。
      “你给我拿我就吃,不拿不吃……嗯,名字随便起的。”王曾亮一口气干掉全部牛奶,隐蔽地坏笑着指了指店里某个角落,“你看。”
      邹黎看过去,看到一对小情侣在旁若无人地热吻,感觉亲得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
      王曾亮向他举了举空掉的牛奶杯:“年轻真好,是吧?”
      邹黎去拿了两种软面包回来,顺便又带了一杯牛奶,放在王曾亮面前,然后将两种软面包各分成两半,不一样的装进一个盘子里推给他。
      看着他这一番动作,王曾亮嘴角的笑意都没有下来过,他捧着热乎乎的散发着暖香气的牛奶又抿了一口,国外的太阳圆,牛奶也好喝。
      “你现在也很年轻。”邹黎说。
      “谢谢,你也是。”
      邹黎低头捧着杯子笑了下。
      王曾亮拿起他拿过来的面包吃了起来,边吃边说:“我从不知道世界另一边的人类的生活是这个样子,好像有很多不一样,又好像是一样的,仔细想想,国内应该也有这样漂亮的地方,这些好吃的东西,博物馆,艺术家,红红的太阳,蓝天白云,热恋的小情侣……还有……”他看向邹黎,“还有你。”
      邹黎一愣,习惯性地回避了他的视线,手上捏着的纸团捏紧了一分。
      “但是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认真去看过这些,每天每天,就是干活,做生意,赚钱,每天说着大差不差的话见着大差不差的人,鬼撞墙一样,在同一个地方重复打转。”
      “以前每次和你吵架的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生活会是那个样子,明明我也不想这样,你也不想。”
      邹黎慢慢抬起头来,他看到对面的男人在冲他微笑。
      “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是不是在惩罚我,是不是……很恨我。”
      “不是。”
      见对方否认地这么快,王曾亮笑容大了点,他拉过邹黎的手,将他握着纸团的手掰开,纸团已经是湿乎乎的了。
      他想起来那天夜里他脱掉邹黎的衣服,看到他整个人赤条条地躺在他面前时的样子。
      他抚摸着身下男人的脸颊,低头凝视着这具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从颈部的纹路到后背前胸那斑驳的痘印,从耳边脸颊正值旺盛期的痘痘到腹部腿部因迅速发胖绷出来的皮肤纹路,再到那布满了可怕的缝针疤痕的小臂和手腕,甚至连那发肿颤抖的手掌都拿起来端详了好一阵。
      他看到那张脸上的皱纹、斑点、黑眼圈、粗大的毛孔、分布不均的色素沉淀,下巴上零星可见的白色胡茬……一寸寸地熟悉,一寸寸地探索。
      从来没有过那么强烈的快要昏头的冲动,让他想要将自己的吻贴满这具躯体的每一处。他克制着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欲望俯下身亲吻了那双回避低垂的眼睛,沉重的呼吸却无论怎样都掩饰不了。
      他用大拇指摩挲着那手腕上的疤痕,问对方可不可以。
      回答他的是邹黎满身像是一瞬间渗出来的铺天盖地的虚汗以及毫无血色的嘴皮。
      邹黎没有说不可以,他甚至紧紧抓着他的手努力地想要迎合他,可是那双眼睛却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恐惧。
      就像现在他抚摸着对方手腕上的疤痕,那强忍着恐惧的目光便又出现了,手心的细汗在没有了纸团情况下也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当然,最终那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回到了另一张床上躺了一晚,无眠。那晚之后他便没有再提住一间房的话了,邹黎就也一直订的两间。
      “那天晚上没问你,疼吗?”他放了那只急切想要逃离的手自由,抬眼注视着对方。
      他想起邹黎写的那些被尼古拉寄出来的信,他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如果真的消失在了那一天他会怎么样,那一定是最可怕的噩梦,比不告而别永远不联系还要可怕。
      “……不记得了,那段时间没有按时吃药,脑子不太清醒。”
      “看起来很疼,你也真下得去手。”王曾亮掰了块面包喂到他嘴边,“吃点儿,别紧张,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邹黎眼眶发红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就着他手吃掉了面包。王曾亮笑他:“跟个小孩儿一样,喂才吃,再来块儿,啊。”
      吃完东西回城的一路上王曾亮都看着窗外的风景,时不时回头跟开车的邹黎说说话,问他这是哪儿,那是哪儿,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建筑。大多邹黎都能对答如流,简直像是提前做好教案了一样。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一起吃一家西班牙菜的时候赵星打来电话,问他们玩得怎么样,需不需要他来一起做点什么,毕竟拿了那么多导游费,除了去机场接他以外可什么事儿都没干。
      “躺着白赚还不好,我又不会把钱要回来,具体后面几天需不需要你我还得问问我身边的这个……朋友,只约了他这三天,还不知道他后面忙不忙……嗯,嗯……我问问,回头再给你电话。”
      挂电话之后他问邹黎:“听到了?后面几天你还有空吗?没空的话我就叫他来陪我,他拿我钱不干事好几天了,良心有点不安。”
      邹黎:“我不知道你要来,还没有跟学校那边请假,还有老师的设计中心那边,我……”
      “好,没事,理解,你忙你的去,我这边也有人带我玩,放心吧。”王曾亮手里的叉子卷了一大卷面歪着头吃,“这面除了黏糊点儿,味儿还行,我上辈子是不是外国人,还挺能吃得惯这白人饭的。”
      “我可以跟老师和学校说一声,请假不去。”
      “不用,不要耽误你的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又不是只会出这一次国,虽然这回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叉给对方一块,“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的,快吃吧,这面就吃个热乎肉酱,冷了不好吃。”
      “……”
      “看什么,吃饭吧。”
      吃完饭王曾亮去餐厅外面给赵星回了个电话,之后他们一起电梯上了楼,房间依旧是同层的不同间,这次隔得不远是挨着的,只不过一个在拐角这边,一个在拐角那一面,王曾亮在靠里侧的那一面。
      他看着邹黎开了门才跟他道别:“晚上好好吃药,睡个好觉,明天很早赵星就会过来接我了,但你不用管他,你睡到自然醒再说,等你醒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吃个午饭,这几天……也是麻烦你了。”
      邹黎问:“你明早……”
      “我全部行李都在这儿了,他也是开车过来,就直接接我走了,打算去他家附近玩玩,他家在北部,老婆是荷兰人,据说做得一手好饭,他说带我去他家玩一玩,体验一下本地人的生活,而且他家附近还有个很大的天然滑雪场,最近正是滑雪的时候,我准备去那玩几天,一直想去滑雪又不会,这回刚好学学,赵星是个滑雪高手,有教练证那种,应该能把我教会。”王曾亮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快进去吧,我也准备回去洗漱一下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最近一直在玩,不少工作信息都敷衍过去了,今天打算搞一搞。”
      说完抬了下手,笑了下,转身便消失在了拐角。
      邹黎只是迟了几秒钟喊他,就听到那边的门已经关上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比沮丧地闭上了眼。

      回到房间洗漱之后,王曾亮大概回了些工作信息,也是一堆杂七杂八的屁事,摊子越大要管的事越多,他手底下全是工人设计和做账的,没有几个能真正管事的,年过完他打算开始考虑培养自己的小破公司里的管理层人员了,规范一下流程。
      还好是过年,事情不多,皱着眉花了近一小时才把今天的遗留信息和电话挨着回复完,刚要放下手机准备缓缓的时候收到了弟弟曾喜发来的信息。
      【小崽】:玩得怎么样?也不拍个照发出来。大年初六了都没跟家里人拜个年,是不是不合适啊?还是说已经乐不思蜀了?(狗头)
      【王曾亮】:是的,国外的月亮都要圆一些。
      说着还配了几张西式华丽大街的风景照,西餐厅吃饭的照片,以及自己的两张帅照,加了个高端的冷色调滤镜发了过去。
      【小崽】:你个土狗,臭显摆,叛国贼(怒)。
      王曾亮边笑边给对方打视频过去,那头一秒都没用就接了,开篇就骂人:“有钱了不起啊!看看你那嘴脸!”
      “哎,怎么说话呢,你哥我这嘴脸怎么了,不帅?”
      王曾喜窝在床里翻他白眼:“有钱也不知道安暖气片安个好点的,别的屋都好好的,就我这屋跟个冰窟窿一样,嘶……”
      “你屋里暖气片坏了?不才刚安四个月吗?”
      “对啊,您买的假冒伪劣产品,真好用,从外面温暖的客厅进来就跟进了停尸房似的。”王曾喜龇牙咧嘴地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要不等你回来干脆重新盖个房子吧,隔壁老余家儿子今年修新房子,小洋楼造型还铺的地暖,给你爸妈眼红得不得了。”
      “这会儿就是‘你爸妈’了,嗯?”王曾亮笑道,“这么冷怎么不去客厅,其他屋呢,去我屋里睡呗?我屋里暖气也坏了?”
      王曾喜咧咧嘴,揉了揉鼻子:“我这不没你有本事么……不用,骗你的,也没那么冷,还行吧,比往年好太多了,这几天我都睡的客厅。”
      “怎么不去我屋里?”
      “你屋是你屋啊,我屋是我屋,你屋留着你跟邹哥睡吧,咱们虽然是一家人,边界感还是要有的,懂什么叫边界感不?”
      听到他提邹黎,王曾亮脸上的笑稍微隐去了一秒,虽然很短暂,但还是被王曾喜看见了,顿时那边的嘻嘻哈哈的神情也收敛了不少,楼下有人来串门挺吵的,他对着镜头说了声“稍等”,然后去把卧室门关了反锁了,回来拿起手机继续问。
      “你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吧?见到邹哥了吗?”
      “……嗯,见到了。”
      “怎么样?他还好吗?”
      “还好。”
      “没了?”
      王曾亮把手机拿起来放到桌边放好,坐到凳子上正对着视频:“还想有什么?”
      那边王曾喜的大脸皱成一团,重复:“没了?”
      王曾亮沉默地笑笑,被他问得烟瘾都有点上来了,他仰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儿,说:“也挺好的,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你俩现在是……好了还是没好?”
      王曾亮没说话,看着视频那头继续沉默着。
      “哥?”
      “老弟,新年快乐,初六快乐,替我跟爸妈也拜个年。”王曾亮笑着说,“真是个小孩儿,有些事呢既然你都看出来答案了,就不要再问了,大过年的,问得人怪伤心的。”
      “……”
      “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一下的,回去以后看看,本来是想着等你工作了,在离你上班的地方附近给爸妈买一套房子的,好互相照应,你不像我老是跟他们吵架生气,他们也喜欢跟你一起,不过你说得也是,搞不好爸妈也想过二人世界,到时候问问他们的想法,要是想在乡里住,我回去了就安排人把房子推了重新盖,他们和你暂时就先住我那个房子好了。”
      王曾喜在那头有点难过地看着他,看着眼眶也有点红,欲言又止的。
      王曾亮说:“你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管,好好学习就行了,做你想做的事,有机会要是能出国深造我也支持你,外面还是很不一样的,出来见见世面也挺好。”
      “哥,你们真不行了吗?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事,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不是过不去。”
      而是真的过去了。
      王曾亮想再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这个点会敲他的门的人除了服务员就是……他连忙跟王曾喜说了一声“要接个电话”,就把视频挂掉了。
      他去开门,门外站着一身白衬衣的邹黎,穿的是那件他买的说刚刚合适的那一件。
      “我能进去吗?”邹黎问他。
      王曾亮愣了一下,连忙侧过身:“当然。”
      关上门之后他邀请邹黎坐下,给他倒了杯水,邹黎接过杯子当真喝了起来,一口一口的,喝了大半杯才停下。
      王曾亮靠在桌边一边假装收拾行李衣物,一边悄悄观察着他的动作。
      他看到邹黎低着头看着杯子像是在思考什么,从进来到现在也不明来意,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他问。但是他也不打算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
      又是一阵僵持的沉默。
      最后是邹黎先开的口:“后面几天,我已经请假了,学校那边也是,设计中心也是。”
      王曾亮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有点意外地“啊?”了一声。
      邹黎捧着杯子,低着头说:“那边已经给了我回复了,我可以不去。”他抬头对上王曾亮的视线,“你想滑雪,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
      “如果你愿意的话。”
      “……”
      “我现在也会做饭,艾梅莎也教了我一些这边本地人的菜,我有时会做给艾丽他们吃……艾梅莎就是尼古拉老师的妻子,艾丽是他们的孙女,还有伊丽莎白,克莱尔,马克,马克就是那天把车开来给我的那个男孩儿,他们都是尼古拉的孙子……他们说我做得还可以,他们……”邹黎吸了口气,把捧着杯子的两只手放低在自己的腿上,等手没那么抖以后,继续说,“王曾亮,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王曾亮强笑了下:“我知道。”
      “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邹黎弓着腰垂着头,眼睛也是闭着的,光是想到那一晚的情形,他就感到浑身在冒汗发抖,抖到心脏都在一缩一颤的,他强忍着不适,继续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说我自己又怎么了,我也不想……阿亮,王曾亮,我一点也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
      怎么会是恨呢?
      怎么可能会是恨呢?
      “我那天就想跟你解释的。”
      他的手抖得实在是太明显,王曾亮过来将他手里的杯子拿走了,很轻易地识别出他现在是在恐怖症发作的状态。
      “别说了,不想说就别说了。”王曾亮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好了,别想那些了,你现在状态不对,你房间有药吗?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要去摸他裤兜里的房卡,邹黎一把抓住他,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摇了摇头:“不,我要说完。”
      怎么说完,衣服都浸湿了,整个人跟泡了水一样,王曾亮都怕他脱水昏死过去。
      他掏出裤兜里的卡,起身:“别说了,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慢慢聊,你的药……”
      “你让我,说完。”邹黎死死地拽着他,整个脸都是白的,“我不想……再因为我,因为我说不出话……”他开始大口地呼吸,眼泪跟汗一起往脸颊不要钱地淌,“恐怖症,不会……死人的,医生,说的,你听我说。”
      王曾亮从没见过这样的邹黎,一时僵在原地,从高处看着几乎快要被吓死的邹黎,大脑一片空白。
      他愣愣看着邹黎靠在他手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好一阵,他的手上全是邹黎额头的汗,不知过了多久,喘息的声音才慢慢地小了一点,频率开始慢了一点,他看到邹黎不停地深呼吸,吸气,吐气,再重新吸气,吐气。
      唯独没有改变的,是抓着他的那只手上的力度。邹黎的额头紧紧地贴在他的手背,就像虔诚的骑士在宣说他的誓言。
      “我不想……我不想再因为我说不出话……我没有恨过你,我不会恨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你问我,我全部,告诉你。”回忆在这一刻全部涌了过来,所有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很想说,但是,我不知道。”
      就像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将他一个人丢在屋里,他很想很想叫他们别走,别把他一个人留下,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该走还是会走。
      挨打的时候很痛,他想说妈妈别打我,可是开不了口,因为他知道他妈听不见也不会听他说的话。
      学校老师问他的家长为什么不来开家长会,他解释不出来,解释什么呢?说他的父母其实连他上哪个年级哪个班都不知道?
      妈妈辱骂他是废物是杂种,说自己根本不愿意把他生下来,是他害了她一辈子的时候,他很想问,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要生?可他还是没问,因为他知道他接受不了那个答案,因为他很爱他的妈妈,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妈妈。
      爸爸有了别的家庭有了自己的亲生小孩的时候,他也想问他爸,想问他以后还能不能叫他爸爸?没有血缘关系,还是不是父子?可是他也不能问,没有办法问。万一得到一个“不能”的回答,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彭霄云当初生病,问他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他,他说,因为就算他去看了也不会好,吃药就好了。那不是他真的想说的话,他真的想说的是,我去看了你,你难道就会一直爱我吗?你连性取向都不敢向家里人公开,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我的,我要怎么去看你?带着必然分开却依然飞蛾扑火的决心吗?
      要怎么问?问他们爱不爱他?而他已经知道了答案,结局也早就被写好,他要怎么问。
      要说什么才能留下你们?
      我要靠什么留下你们?
      是不是没有我你们会过得更好?
      是不是我不好所以你们才走?
      是不是我做错了太多……

      “……”
      那只紧紧抓握着的颤抖的手缓缓地松开。
      深呼吸,吸气,呼气。
      “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我的情绪,抱歉。”邹黎起身来,跟王曾亮鞠了一躬,绕过他就打算离开。
      王曾亮一把拉住他:“你说我问你什么,你都会说,是吗?那我问你,你爱我吗?”
      邹黎回过头。
      王曾亮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现在,你爱我吗?如果我明天还是会跟赵星离开,你爱我吗?如果我回国以后不再联系你,你爱我吗?如果我恨你恨得要死,你爱我吗?告诉我,如果你说你爱我,但是我必然告诉你我不爱你,你还爱不爱我?邹黎,回答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要圆回来了…………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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