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蚍蜉》皮卡一皮卡

92、后怕

　　病房里没声音，高坚就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蒋隆。蒋隆没那么晕了，看见高坚的鸡窝头，勾唇笑了一下，被高坚看见了。
　　高坚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很凶：“你还好意思笑，我上午十点到家，睡到下午四点，午饭都没吃，直接来医院看你。要不是白叔叔告诉我没事，我恨不得把你们领导崩了。”
　　蒋隆慢慢起身，抱住了高坚，闷声说：“对不起，昨天下午睡多了所以晚上睡不着，再加上有点想你了。”
　　蒋隆静静说道：“不是故意抽烟的，是想你平时一天天那么难捱，我就觉得我挺不是人的，甚至有点混蛋，什么都没给你…”他垂下眸，“如果你当初相亲成功，说不定现在会很幸福，过得很快乐。每天不用担心我，不用提心吊胆。”
　　高坚挑了挑眉：“我心里的人是你，蒋先生，幸福只能你给。也许我会昧着良心找一个人结婚，然后收到你在某一个任务中牺牲的消息，郁郁而终，或者拿着汽油点了你们领导的家，被抓进监狱，有一个我并不爱的妻子，我的孩子在成年之后会无比惧怕这种家庭关系。”高坚笑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高坚有点懂蒋隆在担心什么：“你的假设并不成立。但是你每次受伤住院或者突然不舒服，我看不见的时候你就会瞒着我，我知道是怕我担心。”高坚松开了蒋隆，握着蒋隆的手，看着他，“但是你知道我最意难平的是什么，是去年我和你吵架，你中了枪，如果子弹偏一点儿，我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你了，也没法儿和你说对不起了。如果我当初成熟一点，不那么急躁，不和你吵架，你也不会因为情绪影响工作。”
　　“这个假设也不成立，我命硬。”
　　高坚眼眶红红的：“可是你昏迷的那一个月，我根本无从得知，你一个人从鬼门关面前晃悠，躺在里面，我却一点力量都给不了你。”高坚在蒋隆面前说了脏话，“那是真他妈憋屈。”
　　高坚继续说道：“还有蓝色妖姬那一段时间，我只要再胆大心细一点，我就不会让你中计，如果我不那么稚嫩，你就不会…”
　　蒋隆摸了摸高坚的头发，他的阿坚好像所有遗憾都是和自己有关的，自己好像待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柔：“坚坚，这个世界本来没有那么多如果，再多意难平都已经过去了，那个时间节点上，我们做出的选择都没有办法改变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如果真的有如果，蒋隆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选择，脱下军装可以和高坚厮守，可是确实他穿上军装能守护更多人。
　　他是在安慰高坚，也在安慰自己，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木已成舟，在过去的时间节点上我们做过了的事，无论是对是错，已经过去了，遗憾没有什么用。
　　尽管他和高坚都那么遗憾，但是时间倒流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人有预知的能力，也许选择了另外一个选项，没有那么冲动、没有那么自负、没有那么轻敌，现在是不一样的景象，也许结局会更圆满。
　　但是，现实从来都是残忍的，做的决定，再遗憾、再不舍，总是要告别的，握住现在拥有的，别让他溜走才是真。
　　人这一生，尽善尽美才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