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涂笙

5、第五章

　　沈长词办事利索，把该走的程序和该交的材料都准备完之后离上课还有三分半。

　　“第一节是语文课，”沈长词边走边说，“语文老师喜欢早去两分钟，所以没时间给你自我介绍了。”

　　他不需要。
　　宋澜远抬头，见沈长词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黑色大衣脱了，里面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衣黑裤，干净利落，却又一板一眼。
　　不像他这个人。

　　每哥学科的教师大多有一些共同的特性，宋澜远上学这么多年，大致可以摸索得出来，多看几眼也能猜出是教哪一门课的。
　　但他看不出沈长词来。

　　“你是教什么的？”宋澜远鬼使神差地问道。

　　“历史，”沈长词说完之后不见身后有动静，心下了然，“很意外？”

　　“没有。”宋澜远移开视线，没再说话。

　　知道他没说实话，沈长词没在意，自他见宋澜远的第一面起，就知道这是个和普通的十几岁的少年不一样的人。
　　这样的人经历了许多事，比同龄人成熟冷静，虽然话少，但总的来说对以后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人闷了点。

　　沈长词自觉无趣，所以更喜欢有意思一些的人。

　　三中的高三气氛并没有宋澜远想象中的那么压抑，课间十分钟的学生仿佛出了笼子的鸟，睡得睡，闹得闹，偶尔两方还得吵个架。

　　沈长词带着宋澜远进三班的时候，正巧碰见今天的两波人对喷。

　　“下课能不能安静一点!有人在休息!”
　　教室左边一个女孩子气势汹汹地站在椅子上，叉着腰看向教室最后排慵懒地坐在座位上的男生。
　　“下课不说话什么时候说话？上课说吗？你问问老沈答不答应？？”男生嬉皮笑脸地说。
　　“贺非，你这是强词夺理!”

　　沈长词进门的时候，伸手拍了拍门板，声音不算大，却像是一声投入地方阵营的惊雷，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门口，却在看见沈长词的同时，又迅速挪开视线，站在椅子上的女生脸色一红，赶紧从椅子上爬了下来。

　　“你们这么闲，不如多做两套卷子。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沈长词走进来朝着身后的宋澜远招招手，“跟大家打个招呼。”

　　宋澜远的目光大致在班里扫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到了那个叫贺非的男生的旁边。
　　那里是整个班级中唯一的空座。

　　“我叫宋澜远，以后请大家多指教。”他说。

　　“长得好帅啊。”有女生悄悄地说，偏偏班级里太安静，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哄笑起来。

　　宋澜远面色没什么变化，垂眼站着，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沈长词微微侧目。

　　他哥哥宋持的长相周正温和，一双笑眼。相比较而言，宋澜远的长相要更凌厉一些，眉目狭长，鼻梁高挺，这种带有侵略性却又漂亮的长相确实并不是很多见。

　　女生中间可能要动荡一段时间了。

　　沈长词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去后面的空座。”
　　然后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微微皱眉。

　　按理说平时的这个时间，李老师应该已经在讲台上了，但是今天竟然还不见人影。
　　沈长词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人预感。

　　宋澜远刚刚坐下，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很快有学生冲了进来，着急忙慌地差点把沈长词推倒，“沈老师，李老师被人打了!”

　　沈长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让他站稳，“在哪？”

　　学生哆哆嗦嗦地说了在办公室，沈长词点了点头，“回座位上去，”然后转头说，“今天语文课改为自习，班长注意班级纪律。”

　　沈长词长相本就透着一股冷漠的精致，皱着眉的时候露出几分骇人的戾气。

　　“你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与你们无关的事情谁都不许掺和!”

　　说完之后，沈长词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刚刚还保证安静的班级开始响起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听说一共来了三个人呢！”
　　“打得可凶了，抓头发扇巴掌的，几个老师都拉不开。”
　　“李老师一个女老师，怎么打得过”

　　“他去不是送人头吗？”贺非嗤笑一声，在翻开的课本上面趴好。
　　这个姿势睡觉舒服。

　　“为什么？”

　　贺非一惊，这才发现说话的是身旁的转校生。
　　这人看起来不喜欢说话，没想到竟然还主动搭他的话。

　　宋澜远转头看向他，目光无波无澜地，却又问了一遍。

　　若不是亲耳听到，贺非还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贺非摊手，笑了下说，“沈长词身体不行，念大学的时候，”他指了指宋澜远腰的部位，“这里受过伤，听说挺严重的。”

　　说完，贺非靠在椅子上面一晃一晃，不正经地说，“这以后谁嫁给他，日子可难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