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涂笙

43、第四十三章

　　沈长词低头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宋澜远也不抬头。
　　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宋澜远抓着沈长词的手指的温度也一点点降了下来。

　　“宋澜远，”沈长词好半天才开口，“你太小了。”
　　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很正常，但是对象不应该是他。

　　宋澜远垂眼应了声，说，“如果你觉得我小，可以等一等，一年两年或是几年都可以，等到你觉得合适了为止。”

　　沈长词把手抽出来，宋澜远没阻止。

　　松开了沈长词，他的手垂了下来，无所依靠似的，抵在了膝盖上。

　　“我不是说你年龄小，而是你见得太少。等你出去了，上大学了，工作了，你会发现，”沈长词慢慢地说，“这个世上的人太多了，我和那些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也许，转头就会忘掉。
　　少年时期的喜欢而已，留不住。

　　宋澜远没开口，垂着头的样子透出一种少年的脆弱感。

　　沈长词迟疑了一瞬，伸手想要去摸他的头，可手到半空中还是放了下来。
　　他不应该给他多余的错觉。

　　况且，沈长词已经打算离开了，会不会回来，多久以后会回来，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

　　“你的小是什么概念呢？”
　　宋澜远突然抬头看向他，“只要我在，你一直都会觉得我小，不是吗？”

　　沈长词根本就不相信他。

　　沈长词说不出话来，无奈地开口，“我们之间差了七岁。也许你说的对，不论多少年，我都会觉得你小。所以我不会接受你，明白吗？”

　　“不明白，”宋澜远平静地说道，“托词而已，连你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沈长词，你自己都在躲，”那个现在劝他面对现实的人在逃避，“又拿什么来劝我？”

　　沈长词一愣，一直冷静理智的头脑突然一瞬空白，他皱了眉，有些恼怒地绷紧了嘴角。

　　宋澜远见他不说话，便知道他生气了。
　　他不能逼他太过，沈长词是心软，但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容忍。
　　他能做的就是把水搅浑，浑到连沈长词自己都看不清了，也许他才会愿意把手伸给他。

　　宋澜远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长得高，站起来时投下一片阴影，沈长词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又因为那点自尊心硬生生地站住。

　　“沈长词，我没喜欢过别人，”宋澜远垂眼看他，犹豫了下，目光游移，最后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你让我喜欢你一下，也许我哪天觉得没意思了就真的就放手了。”

　　沈长词一听，被他气得笑出声音来，“我要是不让呢，你就一直惦记着？”
　　“宋澜远，你拿我当什么？甜点？玩具？还是别的什么？”

　　宋澜远抓住他衣角的手攥紧，“是我喜欢的人。”

　　沈长词默然无声，然后说，“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当然不是，”宋澜远笑了笑，“小孩子撒娇哭闹会得到自己喜欢的，可我不会，我没有得到过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你们从来不肯给我。”

　　以前是，现在也是。

　　宋澜远就那么淡笑着看他，嘴角是向上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不会笑的人终于笑了，却笑得让人心疼。
　　可他本意明明不是这样的。

　　沈长词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他承认，他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