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婷婷的梦

1、第 1 章

　　苏晓晨是上海一家外企公司的主管，年薪百万。在旁人眼里，她是美貌与智慧兼备的女神的化身。然而女神也有自己的烦恼，这烦恼来自父母的施压。今年二十九岁的她，至今没有男朋友。眼看着即将“奔三”的女儿，传统观念浓重的父母急得焦头烂耳，使尽浑身解数通过各种途径找了十位青年才俊。从此，只要有时间，苏妈妈就在晓晨的耳边唠叨着让她去相亲。受不了妈妈的软磨硬泡，晓晨勉强答应了下来，她翻看对比着十位男士的资料，最终选了位“钻石王老五”。
　　A君，某投资公司老总，是个美国“海归”。约定的地点在星巴克咖啡，下午两点。
　　此时的星巴克人丁稀少，晓晨提前五分钟到达，百无聊赖的她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到她身旁，满脸歉疚：“苏小姐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晓晨瞄了一眼手表，两点十三分。
　　点完咖啡，对面的男人一脸不满地开始发牢骚：“这个上海的交通啊，什么时候才能不堵车呢，要知道时间就是金钱。相比之下，纽约就好太多了，我在纽约的时候……”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不好意思啊，接个电话。”男人一脸讪笑，“喂，您好！谁？小张啊，什么事？什么？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告诉他最后一遍，要么陪我辆新车，要么就等着上法庭吧！别再打电话来了，我忙着呢！”
　　男人“啪”得合上手机。
　　“不好意思，苏小姐。我们说到哪儿了？”
　　“你在纽约的时候。”晓晨一脸不悦。
　　“哦，对了。我在纽约的时候……”
　　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男人一脸尴尬，掏出手机，按下“拒接”。可是，铃声又立刻响起。
　　“苏小姐，我……”
　　“接吧！”
　　“不是跟你说我很忙让你别再打电话了吗？听不懂吗？哎，赵总啊！真不好意思，您别放心上啊，我不知道是您打的电话。不忙不忙，您说……”
　　苏晓晨看着眼前的男人，犹如看见契柯夫笔下的变色龙，让她无比厌恶。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男人越讲越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晓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晓晨礼貌地起身，声音极其温柔：“不好意思啊！看样子您很忙，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家，面对父母的追问，晓晨没好气得说道：“那人就是一势利眼，素质也太低了。爸妈，求求你们了。别再让我选了成吗？”
　　“不行！”苏父苏母回答得如斩钉截铁般决然。
　　晓晨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选择下一位要见面的男士，目光最终被一位温文儒雅的男士吸引。
　　第二天下午，晓晨准时到达上海歌剧院门口，手捧粉色郁金香的男人显然已恭候多时。在文化局工作的B君，是个极为绅士的男子。
　　晓晨细细打量着他，这个谦谦君子让她暗自欢喜。欣赏完音乐剧，他们沿着长长的小径散步。
　　“苏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身旁的男子温柔地问。
　　“看书，弹琴，听音乐。”
　　“真巧啊，我也一样。看来我们以后在一起会愉快相处的。”
　　晓晨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心里荡漾出一丝甜蜜。
　　这是，前方不知从哪窜出一条流浪狗，伸着舌头向晓晨跑来。从小就喜欢狗的晓晨伸开双臂，准备抱起它时，突然一只大脚无情地踢开了流浪狗。瘦弱的狗儿被踢飞，凄凉落地，发出一阵阵呜咽。晓晨扑过去，抱起奄奄一息的狗，向不知所措的男人怒吼：
　　“你干什么？”
　　“我……我……对狗毛过敏。”男人涨红了脸，讲话也开始结结巴巴。
　　“那你躲开就好了，为什么要踢它？”
　　“我……我……我讨厌……不对……我不是很喜欢狗。”男人心虚地辩解。
　　“那太不巧了，怎么办，我可是很喜欢狗。你该怎么忍受家里养狗的我呢？愉快相处？还是免了吧！”晓晨抱着狗愤怒离开，头也不回地。
　　温暖的鹅黄色灯光洒在晓晨的床上，印出她孤单的身影。父母的请求犹然在耳——“再去见最后一个，如果你还不满意，我们也不逼你了。”
　　剩下的八位男士，选哪个好呢？
　　晓晨揉了揉眼睛对着淡蓝色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其实，无论选哪个，结果都是一样的吧。
　　财富、智慧、相貌、品质……世上哪有十全十美。
　　星期一下午，晓晨破例没有加班。随着涌动的人流走出公司，有人穿越重重障碍像自己走来，带着温暖的微笑。自然地接过晓晨的包，男子默默地走在她右边。
　　“怎么一眼就发现我了呢？”
　　没有想象中的“因为你最漂亮”，“因为你气质特别”或是“这就是缘分吧”这样俗气的回答，男子只是简单诚恳地说了三个字：
　　“不知道。”
　　晓晨浅浅地笑了，因为他的坦诚和木讷。
　　尽管身边的男子，相貌不如D君，财富不及A君，学历低于B君。可是他的身上，有让晓晨温暖的力量。
　　夕阳的余辉洒在男子的肩上，晓晨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面庞。
　　他们在一家简单干净的小饭馆吃面。晓晨盯着碗里的青椒皱眉头，直说自己不喜欢。男子听了，也皱眉头，说青椒多有营养啊，怎么还有人不喜欢呢。晓晨“噗哧”一声笑了，夹起一片青椒细细咀嚼，甜甜的汁液流进她的心里。
　　回家的路上，晓晨问他：“你的条件不差，为什么至今单身呢？”
　　男子向她坦白，自己出身农村，原本是孤儿，是乡民们把他拉扯长大，供他上学。大学毕业后，他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寄给了村里。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了解他的情况后都说无法和他共同承担如此沉重的负担，继而决然离开。
　　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晓晨注意到他苦笑了一下，心有些微微地疼。
　　走到晓晨的公寓楼下，男子请她代他向伯父伯母问好便打算离开。晓晨邀他上楼坐坐，他却直摆手说不方便。
　　晓晨急匆匆奔上楼，顾不上回答父母的询问便冲进房间，拉开落地窗前的纱帘，搜寻着男子瘦削的背影。
　　不远处的斜坡，有位老人缓慢地蹬着装满旧家电的三轮。男子疾步跑去，帮助吃力的老人。晓晨怔怔地站在窗边，目送着一老一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华灯初上，有多少寂寞的身影在黑暗中彷徨；夜空漆黑，繁星无法点亮；唯有太阳，能将万物洒上满满温暖的光芒与希望。
　　晓晨掏出手机，拨通男子的电话……
　　她确信，这一次，她的选择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