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vol.3（中2） ...
-
她吃菜的动作很轻，也很慢，仿佛飘忽着。
闪躲的眼神还是让他看出了端倪，放下碗，问：“又怎么了？”
她咬唇不语，眨了眨眼，发现眼角已经流出酸涩的泪水，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像是影像，在她眼中恍惚着，闪了一闪，一幕幕场景在眼底下拂过，像一阵风，让人留恋之余也冷得人瑟瑟发抖。
最后，抬起头，双眼中竟只是空洞：“求求你......走吧......”
手机的响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李瑞哲快步走到沙发前，拿起，见到屏幕的号码，按下拒绝接听的功能键。
“繁凡，你愿意听解释吗？”
什么解释？我不要解释，我只求你离得远远的，让我独自徘徊在黑暗中，然后渐渐习惯冷却的温度。
她莹莹的泪光中伴着一丝落寞和颓废。
他心疼着，张开口，却发出无法说出些什么，简单的音节卡在喉咙。
他该说些什么？她会信么？
无奈地摇头，看了她一眼，最后替她关上门。
她靠在椅上，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膝上，时间漫长得仿佛是放血的过程。
尖锐的小刀在残缺不全的心脏上，一刀一刀肆意地隔着，任凭鲜血染红一切，所有的刺痛变成了长久的麻木，混沌地、颓废地，渲染着这片属于她的天空，撕裂的疼痛伴随着她的泪水，喧嚣在每个角落。
双脚也失去了一切力气，好不容易地走到卧室，她一下子跪倒在米白色的地毯上，似乎整个世界的空气都被抽走，一丝也没余留。
模糊地视线让她只能慌乱地四处摸索，最后终于触碰到药瓶，没有喝水，就这样，将苦辛的药片吞了下去。
真的很苦，苦得发酸。
药瓶旁放着的就是公寓里的固定电话，此刻的她失去了所有的保护，幼弱得像初生婴儿，却没了属于初生的一切生气。
一阵死寂，只听到时钟寂寥地响声。
最后忍不住疼痛，只能扶着床头柜坐到床上，一串号码不经大脑地在固定电话中拨出。
他没有听。
挂了电话，烦躁至极，手一扫，柜上的药瓶被扫了出去，还没扭上的瓶盖静静地躺在一旁，白色的药片散落一地，零零碎碎地布满整张地毯。
大珠小珠落玉盘。
忽然就凭空多出了这样一副景致。
悲痛不断袭来，但她依旧睁着两只茫然的眼睛，唇角甚至隐现出近乎绝望的笑意。
李瑞哲进去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幸好他最后还是在电梯前忍住了离开的冲动。
幸好还来得及。
当时他在电梯前犹豫了一会儿就决定往回走，却发现她公寓里的门大开着。
手机里的声响也没来得及听清就快步踏了进去。
他横抱起她，心中全是怜惜，双手的力度渐渐加紧，却又不敢过分。
就像捧着一件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藏，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容不得一切伤害。
凌晨时分的高速公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辆车，呼啸而过，便消失在远处。
繁凡靠在副驾驶座的真皮座椅上，他很体贴地帮她系上安全带。
可是她还是无法平复心跳的加速，绞痛一波一波地传来，每一次都仿佛要将她的心震碎，没完没了地折磨着。
车速极快，但他也顾不得违章什么的了，一心开到最近的医院。
等红绿灯的时候侧头去看她，可怜的小白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眯上了眼，但手仍是紧紧地按住心脏的位置，蜷缩在靠座上，脸上还有一条条泪痕，我见犹怜的。
到了医院，她却不肯下去，赖在车上，迷糊间什么话都说了出来：“李瑞哲！你混蛋！我就不下，我就不去，我就要死给你看！”
最后忍不住用唇去堵住她的嘴，然后趁机抱起她，他疾步走进医院。
医院的长廊，有不少值夜班的小护士都偷偷地望他几眼，但当看到他怀中的人儿时，也难免有一丝落寞。
纪繁凡被推进手术室，他在外面填病历表。
连笔也捉不稳，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心脏梗塞。
看到心脏类疾病这一栏的时候他顿了一顿，心中全是懊恼。
之前林桓纶也提过繁凡的病，但他事后也没有再去问，现在竟然连她是轻度还是中度的心肌梗塞都不知道。
身旁有人推过临时病床车，几个小护士跟在后面，隐隐约约，他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真可惜，这么年轻，才三十多岁，中度的心肌梗塞一发作就晕过去了，脑部缺氧导致的脑瘫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那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紧闭的双眼毫无生气。
不知道，他的繁凡心肌梗塞发作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的？
心中一痛，他弯下腰去拾掉落的笔，寥寥几字填完表，就跟着护士在手术室们前等候。
红色的灯一灭，医生从里面出来，慢条斯理地摘下口罩，看他的眼神多半也有些讥讽。
“李先生，久仰大名。”
凌逸峰神色冷峻，将手上的口罩递给一旁的护士，然后继续对眼前惊讶的男子说：“桓纶和繁凡偶尔会提起你。”
李瑞哲无心应答，急着出口问：“她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凌逸峰松了松握紧的拳，极有风度地回答：“她还好，请你随我移步到办公室，方便说话。”
他打开青色的苹果笔记本，将繁凡的电子病例调出来给李瑞哲看。
“轻度的心脏梗塞，长期的药物治疗很有效，这个病也不会影响平时的生活，但是如果她再受刺激，就很可能会演变成中度。”他放慢了语气，再说道：“我们刚刚在做急救处理的时候已经顺便给她再做了一次检查，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她的病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中度。”
李瑞哲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几张心脏的X光放大图，听着凌逸峰的讽刺：“李先生真是好精力，女朋友换了那么多，天下这么多美女，难道你就偏要折磨死繁凡么？”
毫不客气的语气。
林桓纶立在门口，凌逸峰一见他就放了心：“进来吧，看，我在帮你将宝贝繁凡拉回你怀中呢。”
“不要多事。”林桓纶之前一接到凌逸峰的电话就赶过来了，结果见到李瑞哲也在，那脸色多少也有些不自然。
三个男人望着那张电子图片沉默了好几分钟。
最后还是林桓纶开口：“繁凡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我去送她回去。”转身就准备出门。
这时候李瑞哲才冷冷地开口：
“不用，我送她回去。”
林桓纶忍不住说：“李瑞哲，难道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善始善终地对待她么？招惹她的是你，伤害她的也是你，这难道还不够重吗？”
李瑞哲停住了脚步，看着林桓纶远去的身影。
是啊，难道还不够重么吗？说到底，还是他伤了她。
自嘲地笑笑，然后到停车场去拿车。
不知何时起，一颗心早已被冷却，那好不容易才燃起的一丝温暖，最终还是无声无息地消失。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vol.3（中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