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红龙翱翔于天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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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快让开！有一株小麦冲过来了！”
利安德尔一头雾水的被佐伊从路中间拉开，然后带到了街边。
“你在说什么……”利安德尔质疑出声，明明只有安德莉亚小姐从那边跑过来而已，麦子是什么意思？它冲过来又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就懂了。
安德莉亚手刃了麦子之后，铺天盖地的，有水缸那么大的麦粒因为失去麦秆支撑而哗啦啦的砸了下来，如果不是佐伊再次拉了利安德尔一把，他估计就会被砸的跪到地上去了。
大多数麦粒都被安德莉亚拦下了，只有少部分从空中掉下来，在石板路上翻滚，碰到路灯或是店铺摊子后才停下，利安德尔正是差点被这些麦子砸到。
“啊，抱歉。”安德莉亚抓住酒馆的旗帜杆，往前荡了一下后，顺着砖瓦房顶翻滚一圈，才完美的落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大家一般都在磨面粉，我以为现在没人会在街上。”
“不，没事，我们要感谢您阻止它才是。”
“我的错就是我的错。”安德莉亚严肃的说，“这些麦粒也有可能会接着变异，你们先到面包店里等一阵吧，我把它们处理了你们再出来。”
“面包房？”
“就在那边，从这里绕过去就能看到了，告诉奥斯汀是我叫你们去的，她会招待你们的。”安德莉亚差点砸到他们，感觉有些愧疚，所以话语也不像以前那样冷漠简洁，多了些温和。
利安德尔几个人顺着街道走了一段路，又绕过一家水果铺，才见到了面包房，确实很显眼，毕竟它后面耸立着一大片的小麦，像是城镇里存在着突兀的森林。
“你们是……”奥斯汀带着围裙，正倚靠在门框上等安德莉亚回来，看到来人不免惊讶，“啊，是这两天来这里的冒险者吗？”
“不是，只有他是冒险者。”佐伊指指一旁的马西，然后又指指自己，“我是猎魔人。”
这里的冒险者与传统意义上的不同，由于到处都存在潜在的危险，哪怕是最低等级的，比如森林里常见的汲取之种，也需要骑士团慎重对待，传统的以单人或是小队为行动单位的冒险者又哪里会有生存之地。
这样的大陆，又哪里需要冒险，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谁会愿意探索什么遗迹和古堡？想那么做的都是疯子，一出新手村就可能被田里的稻草人解决了。
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冒险者，它的意思是贵族雇佣的信使，往返于重要城镇传递情报，由于这工作太过危险，才被取了这个名字。
意思就是——太勇了。
“那这一位呢。”奥斯汀看向利安德尔。
“啊，您好，我是雇佣他们的商人。”利安德尔当即决定隐瞒身份——如果不是被埃莎强行拆穿，他估计也不会暴露，“安德莉亚小姐叫我们到这里等她。”
“原来是安德莉亚啊。”奥斯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态度也从礼貌变得热切起来，“来吧，请进，我给你们倒茶喝，有什么喜欢吃的点心吗？”
“什么都可以，谢谢您了。”
几个人被迎进了店里，奥斯汀迅速搬开桌上的袋子，腾出一片空间来，又擦了擦洒出来的面粉，安排他们坐下来。
等到去厨房忙活了一阵后，她才端着一个托盘出来，那里面放了一个瓷壶，还有几碟茶点。
“啊呀，这位小伙子，你多大了？住在哪里啊？”奥斯汀笑眯眯的看着利安德尔，“我还是第一次见安德莉亚带朋友过来呢。”
“有妻子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利安德尔突然变得很紧张，“住在王都……”
“奥斯汀奶奶，我回来了。”
外面传来的关门声和脚步声拯救了利安德尔，他连忙站起来和奥斯汀一起去前厅，至于佐伊和马西，他们两个就留在了里面。
“抓到了吗。”
“那当然。”安德莉亚拍拍手上的灰，她已经把麦粒在门口摞了起来，堆了大概一间屋子高，剩下的几颗摔坏了，就没有往回拿，“今年还算好，目前为止只有这一个变异了，损失不大。”
奥斯汀颇为同意的点点头，“我一会儿叫几个小伙子来搬，安德莉亚，你快进来休息一下，你的朋友可是都已经到了。”
“不是朋友。”安德莉亚否认道，“我们的关系只是受害者和想要补偿的加害者而已。”
奥斯汀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冒出的奇怪词语，没说什么，转身去给她拿茶杯去了。
“你们还要再呆多久？”安德莉亚和利安德尔一起走进去，“记得去治安官那里报备。”
“当时登记的是五天。”
“五天吗，对了，埃莎的身份，你知道吗？”
安德莉亚带着他们回到镇子以后，就把埃莎送去了医生那里，虽然湖水和她做了保证，说那样就没问题了，但该做的检查最好还是做了。
“她没有和你说吗？”
“送去医生那里以后就昏迷了，我今早去看过，还没醒。”
还没醒吗。利安德尔愣了一下，陷入了思索之中。根据埃莎的言行举止，她看起来像是帝国军驻扎在王都的军人之一，应该是来这里执行任务的，而能够认出自己，又说明职位不低……
一个职位不低的军人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小镇难道有什么值得她来吗？
利安德尔直觉埃莎的到来有问题，说不定和女伯爵有关，她对帝国军的把控已经非常牢固了，军官团体九成都是她的走狗。但是利安德尔不能这么说，他和安德莉亚的关系还十分僵硬，在女伯爵的问题上也有冲突，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像是挑拨离间。
“我只能看出她是帝国军成员。”
“帝国军？”安德莉亚诧异的问，“帝国军不是在北部边境吗？”
“陛下担心王位继承会引发动乱，所以抽调了一些回来。”
行吧，反正就是这些弯弯绕绕的套路，安德莉亚无所谓的想，中世纪嘛，就是这个样子，说不定还和教会有点关系呢。
时间已是中午，奥斯汀留他们吃了午饭，饭后休息一阵，割完剩下的麦子后闲来无事，安德莉亚便向利安德尔他们打听王都的事情，慢慢的几个人竟然还相处的不错，起码氛围已经有些像是朋友聚会了。
“所以镇长年轻的时候是国立骑士团的驯龙者？”安德莉亚啃着手里的牛角包，听得津津有味，“我小时候问过他，他说那条红龙是用种子种出来的。”
“不，当然不是。”马西哗啦啦的翻着手里的羊皮纸笔记本，在一页停下，然后从桌上推过去给她，“您看，这里有一些驯龙者的日记片段，有史以来，所有驯龙者的龙，都是自己去巢穴中偷取龙蛋后孵化而来的。”
“自己孵？”安德莉亚拿起本子，“那样龙会变得和人亲近吗？”
地下室那条红龙整天骂骂咧咧的，感觉很暴躁啊，是不是当时孵的时候出差错了？
“龙破壳以后会得到记忆传承，并不会对人类亲近，只是它们也没有亲情的概念，所以和谁在一起都是无所谓的。只要人类能够驯服它们，龙就不会在乎被偷走的事情。”
“……没成功呢？”
“龙会飞回母巢去。”马西作为冒险者对这些知识非常了解，应答如流，“失败了的人类会死的很有花样。”
“跟有花样……听起来成功率不高。”安德莉亚做出了判断，“光是偷蛋这一步就很难吧？”
“是的，帝国建国以来，只有两位驯龙者，最后一位就是镇长先生。”
懂了，原来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大佬。
就在几人聊完这个话题后，天边的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在了群山的遮掩后，血红色的月光洒了一地，怪物的哀嚎和嬉闹声响起，属于它们的夜晚到来了。
利安德尔把外套的袖子往上捋起一些，用柔软的衬衫擦去玻璃上的雾气，观察街道的情况。
女巫、骷髅、烂泥一样的史莱姆、幽灵、魔化的怪物和变异的生物在四处游荡，很快占据了所有的空地。
“安德莉亚。”奥斯汀从厨房走出来，把最后一个洗干净的盘子放在了架子上，“你送我回去吧。”
“好。”安德莉亚提起自己的手提箱，转头看向其他几人，“你们住在旅舍对吧，我顺路把你们送回去，这样安全点。”
“麻烦您了。”
利安德尔没有拒绝，拿起衣架上的斗篷就跟着走了，这样确实是好主意，还能和安德莉亚多相处一会，为什么不呢。
奥斯汀住的不远，旅舍在镇子西边，她的家也在西边，只离面包房几个小街区远，走十几分钟就到。
看着奥斯汀合上家门后，安德莉亚就带着利安德尔他们继续往前走。
“美丽的安德莉亚，今天的你就像是玫瑰一样娇艳。”熟悉的骚话骷髅每次都能精准定位到安德莉亚的位置，它今晚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身燕尾服，套在身上竟然意外的有些样子，“啊，这件酒红色的裙子穿在你身上真是漂亮，像是天边太阳初升时的霞光。”
这种骷髅只要不搭理它就不会有事，但这只是对普通人类最有效的方式。
“你能见到太阳吗。”安德莉亚不耐烦的推开他，“不要挡住路灯的光。”
“路灯的光！瞧你说的！”骷髅的语气变得很震惊，“亲爱的，我是个骷髅，光都从骨头缝里渗出去了，怎么会挡住你呢！”
“你看我的肋骨和脊柱，怎么会挡住光呢！我怎么忍心挡住你的光呢！”
“要找借口也找一个合理的啊。我的骨头心都要碎了，哦～安德莉亚～”
它像是在表演戏剧，一惊一乍，还摆出浮夸的动作谴责意中人的无情。
咔嚓。
随着安德莉亚抬脚收脚，骷髅很快变成了街边角落的一堆骨头，乱七八糟的散落开来，燕尾服也飘到了一边。
“您太狠心了……”
骷髅头的嘴巴一张一合，掉在了路边的陶罐里，还在不停的说话，“我要花两百封奇才能把自己拼回去，难道这就是爱情的代价吗，第三元素女王啊，谢谢你对我人生的指引……”
“你没事吧？”利安德尔快走几步，和安德莉亚并肩而行，“我听说这东西很难缠。”
“没事。它这样已经三年多了，实在不行就彻底踩碎，没关系的。”
安德莉亚不在乎这个，夜巡的时候确实会经常有些无聊，身边跟着一个聒噪的骷髅也不错，就像是有个逗哏，不，它分饰两角，逗哏捧哏都能演，就像是有个相声团陪着一样。
她还挺喜欢的。
突然有钟声响了起来。
“咚—————”
金属被敲响的声音浑厚悠长，从城墙处一直传到了这里，略过安德莉亚的头顶后又继续飘向远方。
“这是什么？”利安德尔回头看去。
“着火了！着火了！”
“快救人！”
这声音来自于城墙处的士兵，他们虽然这样喊着，但是并不敢出来，只能凭借这样的举动来提醒人们。
夜晚的火灾，就算是邻居也不敢出门去帮忙灭火，烧到自己家来也只能认作倒霉。
“安德莉亚小姐！着火了！”士兵们找出鲜艳的布条，在城门上系住，同时更大声的喊起来。
“是镇长家。”利安德尔看着镇子中心冲天的火光变了脸色，浓烟已经开始盘旋上升，清晰的标明了火灾发生的位置。
安德莉亚在钟声响起的下一刻就打开了手提箱，现在已经把东西取了出来，她四处张望一下，把金色海螺扔进了路边的水缸里。
片刻后，湖水之精升了上来，悬浮在空中，不解的看着安德莉亚。
“去救火！”
湖水之精扭头看向远处的火焰，绕着安德莉亚盘旋一圈后迅速飞了过去。
“你们先回去，那边我一个人去。”安德莉亚交代道，“天亮了以后再出门。”
说完这句话她就跑远了。
利安德尔静静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沉默一会儿后叫佐伊和马西也跟上，三个人追了过去。
镇长的家是木制结构的，只在外围处放了一些石料，着火以后坍塌的也格外迅速，还在燃烧的木头横梁轰然倒塌，火星溅了一地，连地上的杂草都被点燃。
大火明明灭灭，随着风势越燃越旺，哪怕湖水之精不停的在其中穿梭，也没有半点要熄灭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安德莉亚皱眉看着这一切，焦急的走来走去，“镇长呢？那头龙呢？”
“安德莉亚小姐！”马西从后面追上来出声，“这肯定是红龙的火焰，一般的手段没有办法扑灭的！”
“那要怎么办？”安德莉亚被浓烟呛得咳嗽几下，“驯龙者能免疫火焰吗？镇长现在在哪里？他逃出来了吗？”
安德莉亚越想越急，所幸把外套一脱，扔下了手提箱，又弯腰去扯裙子上多余的布料，“我得进去看看。”
她正要往里冲的时候，利安德尔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安德莉亚小姐！不要冲动！”
“镇长年纪很大了！”
木头燃烧时发出很响亮的爆裂声，安德莉亚不得不更大声的吼回去，“我不会有事！”
地上投下一抹庞大的阴影，龙的咆哮响彻天际。
几个人都抬头看去。
那只一直呆在地下室的红龙身上没有了黄金锁链的束缚，巨大的翅膀呈直线展开，彻底舒展了自己身体的红龙展现出了梦幻般的美丽。
镇长骑着龙逃出来了？我就说吗，那个老爷子才不会……
龙侧着拍击一下翅膀，往更高处飞去，径直前往城门的方向。
这短暂滞留空中的一下，被安德莉亚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上面坐着的，根本不是穿着长袍，留着白胡子的老人，而是一个年轻女人。
那是埃莎。
“安德莉亚小姐！你看这里！”佐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双铁护手，奋力扒着房屋的废墟。
湖水之精担心自己无法达成安德莉亚的愿望，情急之下直接使用了构成自己身体的湖水，在这样的水流之下火势终于减缓了。大半个房屋都被烧毁，房顶地板和墙壁都消失不见，不再冒烟，但是还有零星的火花偶尔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
佐伊让开身体，让安德莉亚能看见自己挖出的东西。
一具焦黑的尸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红龙翱翔于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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