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慕》为依书

9、扒

　　莫梓阎坐到了程锡的后边，也就是说，他和严慕是同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复读生都比较懂得珍惜时间，莫梓阎上课很认真听课，下课也捉着老师问问题，经常是下一节课上课了，老师还脱身不了。而每天早上，无论我程锡和杨鱼是早到还是晚到，都可以看到莫梓阎的在教室走廊早读，听早到得同学说，莫梓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课室的，没门进的话，就站在门口早读。晚自习之后，有半个小时课室是没有断电的，而据说，莫梓阎也是在课室断电之后才离开的。

　　德哥鼓励大家要向莫梓阎学习。程锡却觉得，莫梓阎是一股无形的压力，让自己感觉到，已经高三了。

　　莫梓阎除了很是勤奋，还是一个热心的人。他属于文科班数学好的同学之一。很多同学都来问他数学题目，他都耐心解答，没讲一个步骤就会问问同学听懂了没有。

　　程锡每每看到此景，便会对杨鱼说，“我早说了，他像那种，给人舒服暖和感觉的阳光。”

　　杨鱼听完，便会说：“你这话比琼瑶剧里的对白还鸡皮疙瘩。”

　　莫梓阎和严慕一张桌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凑在了一起。

　　因为他就坐在程锡后面的缘故，程锡也经常问他问题。程锡数学实在很差，平时不敢问老师，因为实在基础不好，自己问的问题基本都是很常识很基本的，老师都很不乐意解答，可是莫梓阎却不会如此，他暖和的笑容，让自己不感到尴尬。

　　程锡曾跟杨鱼说，“我敢打赌，就算你问他一加一等于多少，他都会很耐心地回答你的！”

　　而事实却是如此，因为杨鱼在听完我的话之后，就问了莫梓阎这个问题，莫梓阎果然温和地笑着回答：

　　“是二呀。”

　　因为平易近人的亲切之感，使得莫梓阎很快赶上严慕，成为了高三年级又一璀璨的人气之星。

　　从开学那天开始，程锡作为艺术生可以自由决定去晚自习的时间，但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必须到学校的音乐室在音乐老师的指导下练琴一个半小时。

　　其实，所谓的音乐室，不过是教学楼众多空课室的的一间，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因为怕影响到别人上课。钢琴也只有两架，程锡刚好排到在下午放学后的时间去练习。

　　那天下午，程锡练完琴已经六点二十分了，她把门关好，就看到莫梓阎拿着政治书从拐弯的走廊走出来，见到程锡，他也有点吃惊。

　　程锡和莫梓阎几乎同时说，“你怎么在这里？”说完相视而笑。然后，一起顺路回宿舍。

　　程锡才知道，他下午放学都不回宿舍，吃完饭就回教学楼这边，找个偏僻的走廊读书，然后到六点十五分左右在回宿舍洗澡，他说这个时候宿舍的人基本都洗完了，不用等，可以省时间，衣服的话，是晚自习回去熄灯之后再洗。

　　程锡对莫梓阎排得满满的学习行程感到分外惊讶，大概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在过尖子班的缘故，第一次见像莫梓阎那么会挤时间、那么勤奋读书的人。

　　莫梓阎问程锡，“你是不是艺术生啊？”

　　程锡说：“是，我是音乐生。”

　　莫梓阎随后客气地说“有不懂可以随时来问我的。”

　　因为新的班主任有了新的政策，就是，座位根据名次排，由前十名的人先进教室，随便挑他们自己喜欢的位置，接着是后面的名次，十个十个接着进去挑。轮到程锡和杨鱼的时候，已经都是别人挑剩的靠后边的位置。其实杨鱼倒无所谓，以前就坐惯了后面，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和程锡做同桌了。

　　莫梓阎在第一次月考就考了全班第一，所以他挑了一个很前面很中心的位置，和杨鱼程锡离得很远。如果不是程锡今天遇到莫梓阎，程锡和他根本就很少说话。

　　差不到宿舍的时候，莫梓阎忽然开口问：

　　“那个，我想问一下，严慕是杨鱼的男朋友吗？”

　　程锡不解莫梓阎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在她印象中，他可不是八卦的人。

　　程锡如实回答，“不是，只是严慕一直在追杨鱼而已。”

　　莫梓阎听了，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还低声道：

　　“那就好。”

　　程锡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因为已经到宿舍楼下了。

　　后来知道，一个不八卦的人，问起了别的女生的情况，不是他变八卦了，而是，他对这个女生有意思。他必须打听清楚，然后采取行动。

　　第二天，莫梓阎从后门进来，路过杨鱼这张桌的时候，悄悄地把一封信放在了杨鱼的桌面上，又若无其事地走回他自己的位置去了。

　　程锡满脸的吃惊，杨鱼皱眉，想要去扔掉这信封，被程锡抢了过去说，“看看他文采好不好嘛。”

　　可惜，这信很令人失望，毫无行文技巧可言，更无文采可考了。

　　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我喜欢你，想约你，可以吗？”

　　程锡惊叹道，“杨鱼，你魅力不可挡呀！莫梓阎很好！你就从了他吧！”

　　杨鱼不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电视剧都没有这个戏码了。”

　　程锡总算知道，为什么昨天，莫梓阎会问起杨鱼是不是严慕在一起了。

　　莫梓阎难道不知道，杨鱼被男生叫碉堡，连学校头号风云人物严慕都没能攻陷吗？

　　那封信，最后还是被杨鱼扔掉了，杨鱼也不回信，不是她自夸，这些信，她年终都收不少呢，只是因为最近严慕实行“严打”阻止别的男生写情信给自己罢了——这或许是认识严慕以来唯一的好处了，真让自己省心了不少！

　　程锡看完信之后，有点情绪低落，一整天都死气沉沉的。杨鱼都把这些看在眼里，根据她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来判断，莫非是程锡喜欢莫梓阎？

　　当天傍晚，程锡又在练完琴的时候，遇到了莫梓阎。程锡忽然有不想和他说话的想法，想冲冲离开，莫梓阎却拉住了程锡。

　　“程锡，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程锡无法，只好一起走，程锡其实也猜到，他不过是想打听关于杨鱼的事情。可他却不像严慕，开口就是杨鱼，而是采取迂回路线，先说说别的，再把话题绕到杨鱼身上。这样似乎比较礼貌，但程锡还是宁愿他像严慕那样直接来的好。

　　他终于是绕到他最想了解的事情上了。

　　“你说，杨鱼她会回我信吗？”

　　程锡摇头，“不知道哦。”

　　“我是说你觉得，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回吗？”

　　“这个……”

　　“请照直说。”

　　“不会，我从未见她回过任何人的信。”

　　莫梓阎沉默一会，像在思索着什么事情，嘴里喃喃道，“这样呀……”

　　然后一路无话，各自回宿舍。

　　后来，不知道严慕是从哪里收到了风，得知莫梓阎想追杨鱼，一下课就拉着杨鱼出去“审问”了。程锡气得跟出去，可是已经不见了他们俩的人影。严慕越来越离谱，他真当自己是杨鱼男朋友不成？！

　　严慕大概也是没想到，在全校范围内自己公开追求杨鱼的情况下，还有其他人敢来跟他较劲。

　　莫梓阎也看到严慕把杨鱼拉走了，走过去问程锡，“他们去哪里？”

　　程锡摇头，“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杨鱼不会有危险吧？”莫梓阎担忧道。

　　“应该不会吧。”程锡回答，心想，莫非莫梓阎也觉得严慕是洪水猛兽！

　　但似乎严慕多次拐带杨鱼，都没有发生什么危险。

　　上课前，杨鱼就回来了。严慕不过是问她对莫梓阎如何。

　　程锡问杨鱼，“你是怎么回答严慕的？”

　　杨鱼则说：

　　“我就跟他说，对他和对你是一样的。“

　　程锡听了，忍不住就笑了，地理老师瞪了她们这张桌一眼。

　　程锡最后担心地对杨鱼说，“你以后还是少点和严慕单独在一起的好，他就一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

　　杨鱼点点头。

　　程锡很讨厌严慕总是拉着杨鱼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天，老师有事没有来，只有程锡一个人在练琴，程锡从来就是个自觉的人，即使老师不来，她仍旧老老实实地练琴练完一个半小时，只是可以自由弹些曲子。

　　程锡刚弹完久石让大师的天空之城，莫梓阎的声音就响起了，还着实吓了程锡一大跳。

　　“弹得真好，刚才那首是什么歌？”

　　莫梓阎见程锡身子被吓得一颤，随即又笑道，“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倒啦？”

　　“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今天的曲子，和以往的不同，就过来看看了。是什么曲子呢？”

　　“宫崎骏动画《天空之城》看过么？”

　　“嗯，是那个？难怪觉得耳熟了。你有乐谱？”

　　“嗯，我自己上网找的，打印出来了。”

　　莫梓阎没说什么，走到钢琴边，拿起乐谱架上的乐谱，看了一会，又放回去，然后，坐在程锡旁边，侧头温柔笑道：

　　“来，我们一起弹。”

　　“什……什么？”程锡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莫梓阎捉起程锡的双手，摆在了琴键上，然后他自己也抚上了琴键，说：

　　“我说，我们一起弹一次。”

　　他说完就自顾自地弹起来，见程锡还没反应过来，又用脚碰碰程锡的脚，程锡才进入状况。

　　一曲终，莫梓阎舒舒筋骨，道，“哎，好久没弹了，生疏了，还好没有出什么错。”

　　“原来你会弹钢琴。”程锡惊叹。

　　莫梓阎倒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缅甸地说，“还好，以前有学过一下。不能跟你专业的比。”

　　于是程锡又很顺理成章地和莫梓阎一起回宿舍，在临别前，莫梓阎说，“杨鱼果然不回信呢。”

　　程锡问：“，莫梓阎，你为什么喜欢杨鱼呀？”

　　莫梓阎说，“他喜欢沉静的女生。”

　　沉静。多好一词。多难以境界。沉默过多了，成了内向阴深，聒噪自然是另外一个极端。于是，沉静，便以中庸的态度出现了。不会太过沉默，也又不失安静。

　　杨鱼的确，是这么一个沉静的人——撇开她偶尔的一针见血的言论而言的确如此。

　　那天之后，莫梓阎每次见到只有程锡一个人的时候，便会进来和程锡一起弹奏一两曲，然后一起回宿舍。

　　杨鱼某日忽然问程锡：“你是不是喜欢莫梓阎？”

　　程锡连忙否认，说，“莫梓阎喜欢的杨你呀！不过，我的确觉得莫梓阎是个很不错的男生。严慕，拍马都追不上莫梓阎的好。而且，会弹钢琴的男生，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杨鱼听了，满眼的不信，还说，“电视剧里好多女主跟你一样，喜欢又不认。”

　　任凭程锡再怎么否认，杨鱼都不置一词，她是认定了程锡喜欢莫梓阎了，就难以轻易改变她的想法了。

　　可程锡自己知道，她对莫梓阎，真的只有欣赏而已。

　　可气的是，严慕居然也发信息来说，“谢谢我帮他解决了一个情敌。”

　　程锡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程锡和莫梓阎说，“别再一起回宿舍了。”结果莫梓阎却一副超然的样子，对程锡说教。

　　他说，“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清者自清，怕是没别人说，我们自己知道不是就好。难道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流言损失掉一个好朋友？”

　　好朋友？原来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哎，随便了，反正在程锡心里，好朋友，只有杨鱼一个。

　　由于程锡每天下午放学就去练琴的关系，饭都是杨鱼去吃饭的时候顺便帮我打的。有一天，程锡到了音乐室才知道，老师破天荒放了她一天假，她很高兴，因为已经好久没有下午和杨鱼一起吃饭了。

　　可当她兴冲冲地跑到饭堂找杨鱼的时候，却看到，杨鱼和严慕坐在一起吃饭。

　　程锡心里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难道自己练琴的日子里，杨鱼都和严慕一起吃饭？两个人？单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