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攻略》慕时因

11、新的任务

　　这来到天机署的一日，石天音和许永善二人直等到了半夜，等得那袁轻和苏恒都纷纷回后院的厢房去睡觉了，这位少司命才总算姗姗来迟。

　　少司命名唤陶云彻，和大司命云衍一样，也是位气度颇风雅的男仙，不过他生得方脸宽额，五官也不如大司命精致，不过这样一来，面相上就更严肃，也更像是个会管事的。

　　对此石天音小小总结了下，认为想当这里的管事，看来名字里都需有个云字。

　　倒是那陶云彻见到他二人，当即一愣，再开口便是竹筒倒豆子般的一串话：“你俩怎么还在这里，是没去领衣服，没吃饭，也没拿到自己房室的钥匙吗？”

　　石天音和许永善齐齐点头。

　　事实上，不仅如此，他们也没看到那位传闻中的四师兄小岳岳和大司命云衍，看这情形多半又是被哪个司署借去掌勺了，也难怪天机署里人手不够，这哪里是人手不够，分明就是压根就没有人嘛！

　　这时陶云彻叹了口气，掌着灯，领着他二人一路穿过大厅后的水榭石亭、小桥流水，这才来到了天机署西院的库房，在将方才所说物件一一交予二人后，这才开始了正式的入司介绍。

　　烛光之下，陶云彻的话语里带出满满的骄傲：

　　“我们天机署乃是天界最重要的机构之一，如它字面的意思一样，咱们这里主要就是为了窥视天机而生。譬如人界的钦天监，若是放到天机署里来，就只能算是这里的一个小小分支，我们的职能包罗万象，同时代理着比如地理司、时运司的职务，所以我们可以称得上是整个天界司署中最神秘，门槛最高的机构。”

　　石天音听完一阵头晕，心说这么多事，就凭你们几个人真的能处理完？想到这，她还是没忍住直接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陶云彻一顿，道：“能处理完。先捡重要的要紧的处理。”

　　石天音疑道：“那不是那么重要，不是那么要紧的呢？”

　　陶云彻淡声道：“搁着。”

　　石天音悟了。

　　陶云彻这时清清嗓子，表情依旧很自信：“咱们天机署是天界中最神秘的司署，所以人数也控制得很严格，这也是为了消息的保密。至于说我本人，我便是这里的少司命，司命司命，所司之命并非凡人的寿辰命数，而是星辰天机的命数。”

　　石天音点点头，忽而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少司命，我还有一事不解。”

　　陶云彻简洁地道：“你说。”

　　石天音道：“在咱们天机署，为何大家都是以师兄师弟相称，那不知我该称呼您与大司命作……师？”

　　她那个尊字还未说出口，就听陶云彻道：“咱们天机署不同于天宫中的其他司署，其渊源可追溯到上古时期，彼时的开宗祖师爷天机子座下虽弟子无数，但真正得真传者唯有两人，一人是咱们天机署的上任大司命陆遥，也就是我与云衍的师尊，而另外一人则早已被天机子抹去了名号，只知他本是天赋颇高的神族，却偏偏堕入魔道，我且叫他佚名吧。”

　　佚、名……

　　石天音抽了抽嘴角，且听陶云彻继续道：“我与云衍虽比你们年长一些，却远够不上师尊的资格，在这里，我与云衍虽会按照师尊留下的秘法传授你们一些，但在名义上，也只能是你们的师兄。”

　　石天音点点头，心说听着口气，对方还真是自谦呢。

　　顿了顿，听许永善这时提出了疑问：“我与天音师妹初来乍到，不知我俩的职责是？”

　　陶云彻捋了把不存在的胡须，道：“我做新人的时候，还是为当时的师尊大司命陆遥端茶送水。不过——”

　　他话锋一转，看着面前的二人，“你们的命比我的好多了，咱们天机署现在的饮食茶水都有专人负责，你们就暂时负责那两只留声仙鹤的吃食，还有你几位师兄交代下的任务吧。”

　　话音落，石天音好像明白这里的人手为什么永远都不够用了……

　　略略沉默了下，陶云彻似又想起了什么事，道：“对了，最近关于几大海域的琐事众多，譬如哪家龙君娶亲，哪家龙公主退婚，什么各大水族的繁衍、通婚情况等等，你俩也轮流去登记、处理一下，顺便锻炼锻炼。”

　　石天音原本听见海域这几个字时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但听到后面的那一番话，就又疑惑了起来，忙问道：“咱们天机署所管辖的事物，都是这么细致的吗？”

　　陶云彻摇摇头，又肯定道：“老六啊，你要记住，咱们这里的不是管辖权，咱们所行使的只是登记造册权，绝大多数时候，咱们就是盖个章而已。”

　　奉命办事，石天音点头表示理解。

　　倒是因为少司命陶云彻的一番话，明明是和许永善一起来的石天音，就这样莫名成为了六师妹。虽然在大多数时候，陶云彻都只会管叫她作老六，毕竟在这里，是男仙官当牲口用，女仙官当男仙官用的。

　　.

　　就这样在天机署又过了一阵，石天音对这里的一切也慢慢熟悉了，如今她换了司服，腰间又别上了那块响亮的入司令牌，这般瞧着，倒也很像是个模样了。

　　在这里，清晨的时候，她便和许永善轮番去照顾那两只留声仙鹤，之后便是等待那几位师兄分任务，通常他们所布置的任务也并不算多，大多数时候，她都会被分配到天渠阁，也是天机署关于各大海域的档案室中，整理那一堆东、南、西、北海域的龙君大人呈上来的繁琐文书。

　　天机署的档案阁共有四阁，皆在东院，分别为天渠阁、天章阁、天禄阁和最神秘的玄机阁。

　　抬首望去，这整座天渠阁均以大荒境内的浮云石砌成，未用一星仙木，墙壁厚而坚实，仅东西山墙各开一窗，殿内筑有两张四尺多高，摆放着文房四宝的石台，也有上面排列有铜皮鎏金，绘制星辰图腾的高大博古架，依照年份、类别摆放着各类御书、文集、卷轴等。

　　很自然的，她将重点放在了西海的那部分上，毕竟对于那日霖心跃龙门失败的事，还充满了许多疑点，她当时在西海时问不明白，现在好容易上了天界，又进了天机署，自然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最让她感到奇怪的地方是，尽管她已经拿到了西海内所有年满两千五百岁，属于常住水妖的人员名册，但是她仔细翻找了三遍，都没有发现霖心的姓名，就仿佛她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个发现简直太惊悚了，如果霖心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话，那么这将近三千年来陪伴自己的，难道是鬼吗？还是说，她自己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梦境中遇到了一只红鲤鱼？

　　是庄子梦蝶吗？她可不信！

　　为此，她耐着性子将历年来各海域跃龙门失败的案例挨个查了一遍，但很可惜，结果都是如那位医官龟仙人所说，从未有像霖心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跃龙门这件事虽然对水系妖精们而言是条通天之道，但它确确不是一条惨无人道的通天之道。

　　但石天音并未放弃搜索，她是写故事出身，比旁人更相信事物的关联性，既然在龙门事件中找不到线索，她就想办法将霖心出事的当天，所有的仙门大事件都挨个排查一遍，希望能发现一些的蛛丝马迹。

　　但让人头疼的是，她所能通过天机署的各大档案阁里查到的，往往都是诸如什么某圣僧出生天有异象，某景点出现惊人奇观，某仙门大家族与另一仙门大家族因为管司权打起来了之流。

　　这一通查下来，通常是查得她连连叹气，甚至当她独自一人呆在天渠阁时，想找那神棍连宵小子问上一问，连宵居然都不肯出来，简直是太过可恶。

　　不过，在此期间，她的那位四师兄小岳岳倒是终于出现了，她的这位四师兄身量比寻常男仙的略矮些，生得难得的冷白皮，娃娃脸上一双清澈的鹿眼，看起来总似里面盛着一汪秋水，还生得一颗小虎牙，是天界里少有的走可爱风的男仙。

　　不过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本以为小岳岳和她的玉面笑笑生一样都是个艺名，没想到，这居然就是他的本名。

　　小岳岳是人界的潮州人士，百年前因为运气太好，在一次掌勺期间，误服了太上老君炼制的金丹，导致直接飞仙。据他形容，当时他一路晕头转向地来到南天门，还以为自己是魂归地府了，跟那南天门的守卫辩解了半天，险些要被那守卫一脚踹回人界，结果就在那守卫踹与不踹的当口，刚刚担任大司命不久的云衍恰巧路过，见他这个模样，索性直接就把他捡回了天机署。

　　可见，他确实是个运气极好的人。

　　而事后云衍对此的解释是，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表现。

　　事实上，在天机署的各位师兄弟中，小岳岳也是最能和石天音说得上话的师兄之二，这倒不是因为小岳岳和小石头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是石天音虽然不善厨艺，但是对各类茶品的研究却颇有几分心得。

　　二人你来我往，一度有要在天机署开间茶点店的意思，甚至石天音连取材都想好了，就用瑶池里的水，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过，对石天音来说，开茶点店什么都是次要的，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打通天界的人脉关系，然后想办法接近那两条公龙。

　　这一天，她照例在档案阁里整理文档，整理至乌金西坠，小岳岳推门进来寻她，见就她一人，便拿出了一只曲线优美的白玉壶。

　　小岳岳啧道：“小师妹，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石天音一时没理解，以为他是要请自己喝酒，却听他又道：“我仔细想过了，虽然咱们不能真的在天机署外开茶品室，不过我们可以将它开在里面呀。”

　　石天音双眼一亮，了然道：“你的意思是，做天机署联名饮品？”

　　小岳岳猛点头，道：“反正署里近日也不忙，再说了，大司命现在和玉座大人走得近，已经有想法将一部分的事务分出去了。”

　　但是署里，真的不忙吗？

　　石天音干干抽了抽嘴角，就见小岳岳将白玉壶献宝似地推给了她，继续：“这是屏山紫玉晶瓶，我好不容易从老君那儿弄的，刚好可以给你做开发仙饮的器皿用。”

　　石天音端看了下眼前的“礼物”，心思活络了下，她站起身看向小岳岳，本想朝他伸出一只手，最后却变成了击掌，道：“好，我们一起干！”

　　“嗯，一言为定！”

　　誓约落成的片刻，小岳岳歪了歪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事，忽然压低了嗓音，道：“小师妹，最近有件事，我隐约觉得或许可以告诉你。”

　　闻言石天音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客气道：“师兄请讲。”

　　小岳岳凑近了，附耳道：“你听说过花座大人的那个，那个癖好吧？”

　　石天音微微张嘴，点点头，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见她这个无知的模样，小岳岳果然更有表达欲了，道：“他以前一直让他宫里的仙娥仙吏们打扮得像是就要马上要下界去，又是戴面纱又是戴斗笠的，总之神神叨叨的，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宫里人忽然都不戴这些了。”

　　石天音疑道：“我听说权妃娘娘非常厉害，也许是她下令的呢？”

　　小岳岳摆摆手，“这位花座大人我见过几回，看起来是个病恹恹的软柿子，但其实很有想法，权妃娘娘，啧，我觉得可能搞不过他。”

　　这段时日，石天音除了找霖心有关的事，自然还对这二条她即将要下手的公龙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功课。

　　虽然从明面上看，这位花座大人好像更好下手，但是正如小岳岳说的，敌方的形势总像是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气里，你以为自己能看清，但其实你什么也没看清。

　　反倒是玉座大人，几乎一切事都已经摆上了台面，什么仙界的楷模，天界的希望，更何况大司命与他的关系又摆在这里，只是，如果他真的是当初的那位月下谪仙……

　　想到这，石天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时只听小岳岳已经滔滔不绝地，将话题延展到了关于他们天机署茶品店的装修风格上了……

　　嗯，别小看这走可爱男仙风的小岳岳，或许他将来真会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