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桌日常》续谨

95、第 95 章

　　夏季悄然而至。
　　往日人潮涌动的京都城，此时就算是当街纵马，也不会撞上人，可谓是对比强烈。
　　大白天的虽说有小猫三两只，也有些许小贩在都受，但相比较于往日，还是寂静极了，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人影都看不到。
　　一个面带伤疤的小少年，头发凌乱，衣衫好几个补丁，靠坐在墙角。他不远处，有几个人正紧紧地盯着他，但看了看小少年的身量，比常人都高大，于是放弃了。
　　他的面前是两担子柴火，绑得紧紧的，稳当地立在地面，但小少年还是警惕地望着四周。
　　一双布鞋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位大人，您要点……”小少年刚抬起头就住了嘴。
　　“今天生意怎么样？”广五春笑着问道。
　　“大人，您怎么来这了？”小少年慌乱起身。
　　“怎么？我不能来？”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您误会了，不不不，是小的嘴太笨了！”
　　小飞子忍不住“扑哧”地笑了一声。
　　小少年瞪了他一眼。
　　“你是弘书对吧？”
　　“对的！小的确实叫弘书。”
　　“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进城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小少年摇摇头，忽然咧嘴笑开了，脸上的伤疤更显得狰狞，但是却掩盖不住他眼睛里的光芒。
　　“大人，平公子对我很好，很照顾我，京都城动乱的时候，平公子还互了我一程，将我和我娘都带出城去，我们才活了下来。”
　　广五春听着，点点头，又问：“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小少年听了，低头想了一下，说：“应该会继续砍柴卖柴，等攒了些钱，我还想继续去识字。”
　　“好！有志向！小飞子，他就交给你了。”
　　“啥？小爷，这这这……我不想带个奶娃娃！”
　　“你说谁是奶娃娃！”站起来几乎有两个小飞子那么高的弘书气冲冲地说着。
　　“我说的就是你！”
　　“你才是奶娃娃！”
　　“你就是！”
　　……
　　广五春摇摇头，向前迈出一步，但使的是缩地成寸的功法，一下子就飘出了好几丈，眨个眼的功夫，就远离了两个争吵的小少年。
　　“小爷真是好闲情好逸致，属下羡慕得很啊。”
　　少年抬头一看，是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茶楼，就两层，上面坐着一位言笑晏晏的女子，头戴斗笠，供着手。
　　“哦，没想到三姐也来了。”
　　“小爷哦！这事情都了了，您还称呼属下为三姐，真是折煞我也。”
　　广五春摸摸下巴，沉思了一下，揶揄道：“可是我已经忘了你叫什么名字。还是三姐顺口。”
　　“五春小爷！”女子咬了咬牙，非常不满。
　　“哎呀！我听得到！”少年一腾空，就来到了二楼。
　　只见桌上放着几枝荷花，还是花骨朵。女子把它们放在竹篮里，保护得很好。
　　“小爷真是越来越会打趣我们了。”
　　“是吗？我感觉我一向都很严肃正经。”
　　“小爷呀，你什么时候和严肃正经搭上边了？你没看到我们这群属下，都不怎么怕你吗？”
　　广五春轻轻拂了荷花，长生道果的道力落在它们身上，几枝荷花显得更娇艳了。
　　他尽量拉长着脸道：“这倒也是，你们对自己的东家真是太随意了。”
　　“谁叫小爷好说话。”
　　“嗯哼。”
　　“哈哈！小爷，您真要把那广弘书收入麾下？”女子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他身怀异力，而且很有慧根。如若能为小飞子办事，他将来的路会顺得多。”
　　“可他是广光远的儿子。”
　　“他是谁的儿子重要吗？”广五春神情自在地端起茶，饮了一口，“我还是广光慎的儿子呢，幕后黑手的血脉至亲。要这么算起来，我都得被乱石砸死才行。”
　　“小爷您可别这么说，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女子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开个玩笑嘛。再说了，他就是广光远的儿子又如何？相信他是一个好孩子。”
　　“小爷，您就是操心多了，未老先衰了。这话听着就像个老爹爹。”
　　“哼！你家小爷早就老得不行了，还是头老妖怪呢。”
　　女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的茶水，端的就是我脸皮够厚，随你怎么想。
　　“小爷呀。”女子擦了擦因为大笑而流出的泪水，“那您这个老妖怪，准备怎么处置我们的前小公爷呢？就是那个秋泰？要不要洗洗涮涮一番，然后给煮了？”
　　少年斜瞥了她一眼：“你这是收了多少好处？五五分账哦。”
　　“好好好！都给您都给您！”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往下一倒，里头就滚出四五个铜板，“五五分，三个是您的，我两个。”
　　“这前小公爷来求情，你就拿了这么点贿赂？”
　　“小爷，您这真是高瞧他了。这秋泰，先是全家都没了，然后又被抓到大牢里，身上的珠宝配饰都被狱卒搜走了。最值钱的还是那身衣服。京都城破的时候，他那衣服都让人给扒了。这几个铜板，还是好心人看着他像流浪的小乞丐，给的呢。”
　　“啧啧啧，想不到我们的小公爷居然混得这么差。”
　　女子斜撇了少年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还不是因为你，你在连环计一出，他能躲得过？
　　“别这么看着我，心慌慌啊。随你喽，你想把他带走都行。”
　　“五春小爷，您可别这么说。你以为这大乱世的，养个人容易呀。而且还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就是把我卖了也养不起他。”
　　“那你为何要带走他？”
　　“秋贵妃入宫以后，为了有个好名声，连续几年都在民间施粥。我和我娘，就是靠着那碗稀粥才活了下来。”女子说到这，顿了一下，又看了少年，“小爷，您对他应该没什么安排吧？如若有，那您就当我这话是放屁。”
　　“哎哟喂！我们的三姐都开口了，而且他还是我们三姐的间接救命恩人，那还有什么安排？放放放，都放走了。”
　　“多谢小爷！”女子忽然起身，单膝跪地，拱手行了一个礼。
　　“你呢？又有何打算？”
　　“小爷还需要我吗？”女子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从此以后，我就做只咸鱼，四处走走。你跟着我干什么？风餐露宿的。”
　　“小爷既然都打算退隐了，那我还留在外头做什么？徒惹人嫌。”
　　广五春没有说话，看向街道的远处，那里出现了一个飞奔而来的人们，正是小飞子。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只认您是我的主子，其他的，我谁都不认。”
　　“好！”
　　“小爷！那小的就先行一步，去浪迹天涯了！如若将来主子有令，召唤一声即可！”女子如大鹏一般，轻飘地落在街道上，声音还远远地传来。
　　好。少年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路上那个绿色的背影慢慢远去。
　　“小爷小爷！今晚吃点什么？我刚买到了一只兔子，说是城外打到的，今晚给你做兔肉好吗？”
　　小飞子仰着头，满目期待地说道。
　　“好。”
　　“那小爷您慢慢逛着，到饭点了您可要记得回家。不然饭菜又得凉了。”
　　“好。”
　　小飞子高兴地蹦哒开了。
　　“掌柜的！结账！”
　　“来喽！客官，一共十五文。”
　　数十个铜板落到了掌柜的手心里，少年踩着吱呀吱呀的楼梯下去了。
　　“三十九四十！哎哟！今日这位客官还真不错！京都城就算是遭了难，还是贵人多啊。”掌柜的自言自语着，笑呵呵地下了楼。
　　广五春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巷道，看着残垣断壁，还有柱子上的剑痕刀痕，出了回神。他的鼻尖还能嗅到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停了下来。
　　只见凌厉的剑风从后头逼来，直劈他的后心。
　　少年冷哼一声，并不转身，反手张开扇子，稳稳地架住了几把锋利的宝剑。
　　“杀！”
　　刺客们异口同声地怒吼，随即变换剑招，分别刺向少年的头部、脖颈还有心口。
　　少年又冷哼一声，不再留手，手中的扇子快得只有残影，噼噼啪啪地打中了几名刺客的手背，截断了他们的经脉，几人手中的长剑纷纷落地。
　　刺客们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跃身就要逃跑。
　　“晚了。我等的就是你们。”广五春的话刚说完，已经来到了几人面前，扇子重重地击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几人目光涣散，倒地身亡。随后，几名刺客的手脚忽然起了变化，变成了鸡爪。
　　少年摇摇头，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的：“看来有人还是没死心呢。”
　　话一说完，他就跨过这几名半妖的尸体，背着手，转着扇子，慢悠悠地向前走去。
　　“广五春拿命来！”一张散发着金光的大网从天而降，即将要罩住少年。
　　少年头也不抬，把扇子插在衣领上，双指并拢向上，往前一滑，“嘶”的一声，大网碎成两半。
　　七八个人手持刀剑，从天而降。
　　广五春冷哼一声，扇子一甩，“砰砰砰”的击中者七八个人，转了一圈，又回到他手里。
　　几人嘴角渗出血，两眼一直，也变成了尸体。
　　就这样，少年像钓鱼一般，以身做鱼饵，掉出了好几批妖怪，顺手就将他们诛杀。
　　等到暮色降临，他才就着月光慢悠悠地回到了马道街的宅子。
　　这个宅子的大门已经被撞破，围墙都已经倒塌，半散架的门斜斜地挂在门框上，上头的几个大洞，还是小飞子进城之后糊上去的。
　　屋里点着一支蜡烛，烛光在跳跃着，忽明忽暗的。
　　桌上摆着一菜一汤，小飞子支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盹。
　　像是心电感应一般，小飞子猛地睁开眼，高兴地道：“小爷！您回来了！”
　　“嗯。”
　　小飞子奔上前，很快又停下了脚步，左秀闻闻右嗅嗅，随后皱着鼻子问：“小爷，你又碰上那群脏东西了？”
　　“嗯。”
　　“真是气死人了！我怎么就抓不到他们呢？我怎么就碰不到一个呢？要是要我抓到了！我一定要将他们剥皮抽筋不可！”
　　广五春拿起丝巾，湿了水，擦擦脸，这才抬头看向小飞子身后那条金色的龙影，嗯，已经越来越凝实了，也越来越大了。有这么个家伙在，这些半妖怎么可能会露面？
　　“小爷！要不咱还是别住京城了，回安东驿站吧。这些个半人半妖的家伙，真是太恶心了。”
　　“再等等。”
　　“小爷，你约了人了吗？”
　　“嗯，约了你的大将军。”
　　“哈哈！”小飞子忽然乐了起来，“小爷，我那是说着玩的。哪个大将军会听我这个傻子的话呀？我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您身边，就没有人会欺负我了。”
　　“可是，他已经来了。”
　　少年话刚落音，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吁”的一声，正好停在了这间破落宅子前。
　　“敢问里头可有人？”来人朗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