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师姐教你看破无情道》茫茫人生好似草莓牛奶

6、初见，重归明秀宗

　　“嘶”只听一声吃痛从寂静的土坑里挤出，一只小手从狗，鸟，野猫甚至人腐烂的身体的缝隙中伸出，像春日从老树中抽出的嫩芽。那枝条极力挣扎翻滚拱动，终从肮脏的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眼睛里没有大难不死的喜悦，眼角稍吊，若有点情绪定是勾人的。只是他现在穿着大了许多的衣服，早在挣扎中破烂不堪，身上也是脏的臭的，是死尸混合垃圾的味道。
　　姜朝露不用抬手就能闻到自己身上酸中带甜辣咸的味，想掐个诀洗洗，却没有反应。这才感觉自己的视角也很奇怪，很久没有这么低的视角了。甚至刚刚爬出来的时候也感觉身子没有力气，用不了法术......看来背刺他的当真下了狠手。姜朝露倒说不上有多恨，只是有本事害自己还有目的的，与魔是开脱不了的，自然不能作罢。姜朝露见这周边荒凉，就随意查看了下，勉强找到了条溪水，洗了洗，至于新衣服，也只能借良家的了。当然，他把身上的碎银子搁那做赔礼了。
　　姜朝露顺着灵气走向到了灵山脚下，果然，自己只是掉下了山。姜朝露又探了探自己的灵府，哦豁，没有灵府。倒是完完全全回到解放前了，就是个未经雕琢的天灵根。饶是姜朝露都忍不住挑挑眉，修炼了不说千年，少说也有两百年，就那贼人一剑，就叫自己出厂设置了？还是带身体重置的。
　　算了，问题不大。姜朝露本来就是回明秀宗当弟子的，菜一点也好。姜朝露早早的爬灵山，不适应得气喘吁吁边想是哪个“长老”非叫爬山明志的。其实姜朝露十一岁是不弱的，天天被家逼着练剑，爬个山自然不会气喘吁吁。可他也不是真回十二岁了，只是受了重伤只能维持这么个体型，强行娇弱。当然，他“死”的这段时间，应该也不算短，那个贼人，或是那群贼人也该暴露野心了。
　　等姜朝露终于挨着明秀宗的门了，他身子一软眼一黑，左脚拌右脚地在平地上摔了。“你可把爷逗笑了”，那声音甜而不腻，跟百灵鸟似的，说什么都像动人的情话。姜朝露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扶起，鼻间还能嗅到......肉香，就是那种羊肉牛肉什么的涮锅里的味道，叫他没辟谷的肚子狠狠地收缩。也没力气道声谢，那人就把他送到招待处溜了。他实在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不弄点香囊药草，身上那味......怪馋人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是没想到，修个无情道，未动情 欲，先动食欲了。
　　要搁别人，姜朝露躺也是躺在地上，入学测试都还没过呢，谁知道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打杂的呢。只是人免不了俗念，见了好看的，总是亲切点。姜朝露虽才少年，可那无情无语的禁 欲气质配上上翘的眉眼，秀而不柔的鼻子，唇珠唇谷分明，却美而不自知的样子，啧，这谁能顶得住。也就灼华师姐那个万年寡王不会动心。
　　姜朝露终于是缓了过来，只是日落西山了，负责测试的弟子只能给他发个牌子，叫他次日早点来考。姜朝露知道，他是刚好错过了例行招生，得单独测了。他也不急，逛了逛旷别已久的明秀宗。只是宗上也没开食堂，也没买小食的，能吃的还是些没有味的干粮。这叫姜朝露边啃着陈年烧饼边纳闷，那火锅味是从哪来的。
　　第二日，姜朝露醒得早，也就早早来测试了。哈欠直流的弟子一摸灵脉，腾的站起来，打了椅子个措手不及：“天......天灵根？！”姜朝露眼皮也不掀，但见那几个弟子都大惊小怪的还要禀报长老时，才淡淡的道：“呀，这么好的吗。”这演的，倒也不必。“不过去年灼华师姐来，也是天灵根呢。”测试的弟子扯回椅子坐下与旁的弟子吩咐了会，就叫他原地等着测试下，还拍拍他的肩膀：“莫紧张，我是上年来的，我叫刘葛河涛，叫我河涛就行”核桃能做测试新弟子的活，也算是上年弟子里的优秀弟子了。优秀的弟子就要和优秀的弟子玩。核桃见姜朝露是匹黑马，已经开始溜须拍马套近乎了。姜朝露也不是计较的，点点头也不做声。
　　等了一盏茶，核桃做作的挥挥手帕，就把姜朝露送进了黑布隆冬的密洞里。姜朝露其实也不知道这是要测试个啥，就个灵根，什么都没练呢。之前入门自己是直接被历练的长老看上带来的，实在是不懂一步一个脚印进门派的流程。但奈不住姜朝露是曾经半只脚踏入仙门的人，就他这么些年琢磨的心法啥的，就算现在的身子给他拖后腿，这洞里也没一个能打的。
　　姜朝露也就直直的朝洞里走了，然后直直的走，直直的走，仿佛没有尽头。姜朝露现在还是凡胎，感知不了是个什么阵法，只是，最常见的要么是自己心里的幻境要么是鬼打墙了。可惜姜朝露身上只有点碎银子和没吃完的陈年烧饼。钱......还是得省着点花的，姜朝露费力的掰扯掰扯烧饼，撕得稀碎，再一点一点顺着足迹撒，没一会就踩着前面的饼屑了。姜朝露是很久没这么接地气了，又是修为不够看不见阵法，又是没钱勤俭持家，又是费力气撕饼，要不是自己回归到没练无情道的状态了，都以为这是想动摇自己道心的幻境呢。
　　确认是鬼打墙了，姜朝露却有点头疼。破解鬼打墙最暴力的手段就是把地上砸个窟窿，叫路不平整，鬼打墙也就不存在了。要不就是找到具体的阵眼，抹上自己的血，再静心打坐一盏茶破阵。要不就是，破口大骂，骂得阵法自行破裂。当然，也能直接等到天亮，等阵法自行消散。只是此次回来，本就是要接近“长老”，不表现的出众怎么能行。
　　姜朝露只好在黑暗中把饼摊得更匀，又来回走了两遍才算是摸着有一块没饼屑的地，是阵眼无疑了。姜朝露讨厌这法子就讨厌在黑灯瞎火又看不清，非叫他吭哧吭哧折磨自己瘦弱的身子板，还得给自己划一刀。谁喜欢疼呢，况且新长出的身子着实皮薄。但姜朝露还是摸了块尖锐的石头给自己一下，把血抹地上了。
　　姜朝露及时合上眼，免得维持黑暗的幻想没了，明晃晃的太阳扎眼睛。“呀，师弟好生快”核桃的声音传来，还师弟的叫，看来是过了。等适应了会，姜朝露睁开眼来：“嗯。”随即就被核桃叭叭叭地输出门派规定拉去量了尺寸。姜朝露不知道的是，也不是所有内门弟子衣服都是定制的，通常都是大小码，只有少数有望被选做亲传弟子的才会受此殊荣。“上一个通关这么快的还是灼华师姐呢”核桃与陶灼华是同辈，却总叫她师姐，这叫姜朝露莫名其妙，只当是他个人爱好了，也不追问。果然，灼华师姐的迷弟核桃继续传教：“灼华师姐是骂过关的呢，当时她边骂过边往地上砸窟窿，只是还未筑基砸不动，先给骂开了。长老们还专门叫这段放广场看了”明秀宗没啥娱乐项目，也就比试和测试时能消遣消遣，就留下了拿留影石录“精彩片段”的传统，甚至还能叫弟子点播。而“灼华骂破鬼打墙”这段，基本是每月月播前三。“说不定现在就在放呢，要不要去山门看看。”核桃兴奋地拽着姜朝露往山门奔了。山门并非只是门，甚至像道观搭建戏台似的，为了切磋赛事备了个能容下所有内门弟子观赏的比试台，还在正北、西南、东南方向各立了三片幕布。
　　就算是姜朝露被这般洗脑式的“灼华师姐”问候也顶不住了，正想找个说辞清净一会就见着比试台前挤了许多稚嫩的脸，估计都是今年刚进的内门弟子。中间被围的依稀能见着是个女子。“......好个美娇娘，修什么仙，不如给哥哥做鼎炉”也不知是哪个新弟子，被选进门内就飘飘然了，边说，手就要摸女子脸上了。但姜朝露铁石心肠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了，越是女子落难，越不敢见义勇为叫姑娘芳心错付。只是姜朝露日后想到这里就悔不当初。“住......”隐隐有男子的声音，只是刚开了个口，女子便骂起来了：“鼎炉？别人当鼎炉是可惜，你当倒是废物利用了。只可惜你灵根不行灵力又不足，还长得表里如一，在路上人算命先生都得问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原本躁动热闹的比试台，倒没人吭声了。离得远的都是些见怪不怪的老弟子了，该修炼的修炼该干活的干活。只是没受社会毒打的新弟子们都难以接受眼前的人，是个语出惊人用词犀利的，祖安王者。灼华身着统一发的粉色道袍，在其他内门弟子清一色淡蓝的“制服”里着实显眼，头上又别了两朵嫩黄的小花在耳后，雪白的皮肤沿着脖颈至衣领深处，更不提虽戴了面纱一双桃花眼却跟含了春水似的，着实明艳动人。一见就是个花季的少女了，就算不温柔，也......没想过是这般的。
　　而反被灼华钳住手的小流氓吭吭半天吐不出个字来，还是灼华大方【自以为的】地提了解决方案：“我这般女子，虽是修仙了，清誉被你几句话毁了也是备受打击的，嘤嘤”
　　“那，那该怎办”小流氓没想到女子的力气这般大，左手还柔弱地拿帕子抹眼角呢，右手还稳如泰山地钳住他。
　　“师弟刚进门派，定还是想念家乡的，尤其是家里的笋，萝卜，韭菜，丝瓜，四季豆，木耳，豆芽，油菜花......”灼华总是去山后猎点野兽调剂生活，只是日子久了，也是想尝尝素的，最好是应季的。送上门的这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涉世未深的小少爷。小少爷一开始还没会出意思，等灼华跟报菜名一样倒豆子他也明白了，自己算是栽了。打又打不过，又是自己理亏，小少爷只能含泪点头。上个头把自己赔进去了，是新弟子里第一个惨人了。
　　旁的姜朝露总算是把核桃口中的灼华师姐和刚进门就碰到的那个泛着火锅味的女人联系到一起了，甚至有点压不住自己的笑意。叫核桃看了都小脸一红，原来姜朝露开心的时候眉眼都是更轻快的，眼微微眯着，像个勾人的狐狸，妖孽，妖孽。可惜就那一瞬。
　　见灼华满意得离开了，姜朝露又恢复了清冷的死人模样，当然，死人也是最好看的死人堆里。核桃只能暗暗道上天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