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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夜深露重,萧若白目送齐书君上楼,看着心爱人的背影笑的傻兮兮,摸了摸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
      回到家,萧母坐在客厅中老旧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铜色烟枪,不时的深吸一口,然后吞云吐雾,面庞笼罩在烟雾中,看不清神情。
      旁边放了一壶刚泡好的浓茶,缕缕白烟升腾而起,散发出妙曼的舞姿然后在空中消散,虽不是什么好茶,但在烟雾中依然可以闻到些许清淡的茶香,萧若白看到皱了皱眉,劝道“娘,晚上莫抽烟、喝茶,伤身!”
      萧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发自内心的骄傲,如此风骨与才华当不缀萧家门楣,听了萧若白的劝诫,萧母把烟枪熄灭,慈爱的笑道“就抽两口,若白,过来坐!”
      萧若白坐在方桌下手的竹椅上“娘,这么晚了可有事?”
      萧母笑道“傻孩子,娘刚才都看到了,书君是个好姑娘,你们既已彼此表明了心意,切不可辜负。找个好日子,我去齐家为你提亲可好?”
      萧若白有些羞涩的抿了抿嘴角,轻“咳”了一声道“那就有劳娘操心了!”
      萧母听了儿子的回答,很是开心的道“这有什么,作娘的不就是盼望着这一天吗!你成了家,支起了萧家的门楣,为娘将来到了下面对你爹、对萧家的列祖列宗也算有了交代,只是这结了婚啊,就不能再在这齐家院里住了,省的到时别人说闲话。”
      萧若白听到母亲说这些,探身上前,伸出手抓住萧母那很是粗糙的手,慢慢的摩擦,低下头慢慢的抵在母亲的手背上“辛苦母亲为我超心了。”
      萧家祖籍浙江嘉兴,萧母年轻时也是官家小姐,在十六岁芳华时嫁入萧家,当时萧家虽无人做官,但因祖上有人当过帝师,在文人中影响颇高,且祖产颇丰,倒也是一方巨绅,加之萧家家风清正,萧母和丈夫到过了几年琴瑟和鸣的日子。
      只是天有不测,在萧若白五岁之时,萧家当家老爷萧若白的父亲却因言获罪,被捕下狱,又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运货的生意遇了土匪,连人带货无了踪影,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显赫一时的嘉兴萧家就这么没落了。
      好在萧母变卖家产终于赎出丈夫,萧父出狱之后,虽知道有人在算计萧家,只是在监狱里受了折磨伤了身子,又自觉有愧萧家列列祖列宗,让兴盛几百年的萧家在自己手上没落,一时灭了心志,不到半年便带着不甘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在世间挣扎活命。
      虽萧母娘家帮衬着,但父母已做古,家里当家的是哥哥嫂子,哥哥倒还好,只是萧母那嫂子是个面憨内奸的,时时背着萧母的兄长给萧家母子冷言冷语,极尽挖苦。萧母心存傲气,在娘家住了不到一年就独身带着萧若白到了上海。
      只是世间对女人总是苛刻,即使萧母有些才华与能耐,那些商家老板总是因世俗之见而不予雇佣,为了活命,萧母什么都做过,帮人洗衣服、当老妈子,不到两年,任谁见了也认不出这是当年芳名远播的刘家三小姐,萧家的大奶奶。
      萧若白跟着母亲见到了社会最底层人民的苦难,看到的多了,思的便多了,他救国救民的思想也在岁月的沉淀中越发的坚定。
      “娘,这些年你受苦了,儿无能,不能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这般年纪,还租房子住”萧若白本不在意这些,但想来母亲、齐家父母是在意这些“娘可有什么想法?”
      萧母叹了口气道“傻孩子,我这辈子锦衣玉食有过,粗茶淡饭吃过,身外之事又有什么在意的,我这生最骄傲的就是你了,我儿优秀,无需愧疚。只是自从你爹走了之后,我们母子两人就一直这么漂着,我就想啊,等你成了亲有了孩子总不能还在外居无定所,有句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租的房子终归不是自己的,没个归宿,这些年来你的工资都交给了我,我都给你存着呢,再加上我这些年也存了些钱,买个小院落做你的新房是够的。我前段时间听说东街的徐家要回湖南老家,他们家的院落打算卖掉,你明日找时间去问问价钱多少,合适就买下来,那院子离齐家也近,有个什么事情也可互相照看。”
      萧若白听到母亲想的如此周到,也无异议道“都听娘的,明日我就去问。”
      看到萧母端起了茶杯,萧若白忙道“娘,别喝了,再喝晚上要睡不着了。”
      萧母摆了摆手,笑道“没事,今晚啊就是不喝我也睡不着了,娘高兴。”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透亮。
      齐书君回到卧室,看到两个妹妹都坐在床头,在下面涨红的脸稍稍的好了些,强镇定下心神“你们怎么还没睡?”
      齐书兰调笑道“我们到是想睡,只是被某两人散发出甜味给齁到了”,齐书兰打趣完齐书君后,嘻嘻的笑了起来。
      齐书君假装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你们都看到了?”
      齐书瑶点了点头“大姐,我们是不是快有姐夫了?”
      齐书兰道“大姐,你可赶快,书瑶是还小,可我已经十八了,你嫁人了,我也就可以嫁人了。”
      齐书瑶吃惊的看着齐书兰道“二姐,你什么时候也有结婚对象了?”
      齐书兰看着两人,脸微微上扬,伸出纤纤玉指饶着发丝玩儿,然后似不在意的道“什么结婚对象,还在考察呢!”
      齐书瑶好奇的道“谁啊?”
      齐书兰似不想把这个话题在自己身上打转,打了个哈欠,道“说那么多做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困了,睡吧。”
      齐书瑶看着耍赖的齐书兰,对着齐书君告状道“大姐,你看二姐?”
      齐书君笑道“你还不知道你二姐,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你再问她都不会说的。”
      “二姐太讨厌了,挑起了我的好奇心,可又不说,真是气死人了。”
      等屋子里熄了灯,黑暗中齐书兰裹着薄被道“小妹,这几天你帮我做件旗袍吧?”
      齐书瑶从床上坐了起来“二姐不是只穿洋装吗?怎么突然要穿旗袍?”
      “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到时我把布料给你,上面的刺绣我要青竹,可记得了?”
      齐书瑶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齐书兰等了片刻没得到回复,又道“可记得了?”
      等了片刻,才听到齐书瑶“哦”了一声,又道“二姐,青竹不衬你,不如绣兰花吧,即合了你的名字,又清雅,想来到时你穿上定是很好看。”
      齐书瑶想着如今大姐和萧大哥确定了关系,那结婚的日子肯定不远了,在黑暗中问道“大姐睡了吗?”
      齐书兰在黑暗中撇了撇嘴道“大姐肯定睡不着的”,之后又想了想,虽那家的老太太喜欢竹子,但想来真不适合自己,再说自己即使和他成了,到他们家也是享福去的,这万事万不能委屈了自己,这做什么都有个惰性,一次顺了他,那以后还不得次次顺了他,那这日子过的忒没劲了些,就对齐书瑶道“听你的,就绣兰花。”
      齐书君听两人聊得热闹,道“你们俩这样吵我怎睡得着,说吧什么事?”
      齐书瑶在黑夜中眨着眼睛“大姐,我帮你绣件嫁衣吧,你和萧大哥的婚事肯定快了。”
      齐书君听过想到了萧若白,想到了夜晚的那个吻,觉得脸又有些烫烫的,有些羞涩道“你才多大,知道嫁衣怎么做吗?”
      “大姐,我不小了,奶奶在我这个年纪绣艺已经名震京城了,你不是说我深得奶奶真传,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到时多去成衣铺里看看不就懂了,这绣出来的嫁衣肯定是这上海滩独一份,再没比你好的了。”
      齐书兰则道“现在结婚谁还穿那些大红的绣袍,多土啊,大姐,要不结婚时穿婚纱吧,洁白如雪,在教堂中举行西式婚礼,现在可流行了!”
      齐书君想了片刻道“还是不要了,父母和萧伯母都是老派人,且我也觉得传统的嫁衣挺好的,再说,我又不是基督徒,穿什么婚纱,去什么教堂,还是跟着老规矩走的好。”
      齐书兰哼了一声“没眼光,等我结婚时,我一定要穿全上海最漂亮、最华丽的婚纱,让整个上海滩都记住我齐书兰的名字,小妹,你呢?结婚时穿什么?”
      齐书君如果不是已经躺下,真想起身敲齐书兰两下,道“书兰,小妹还小,还在上学,你问这做什么,没得让小妹胡思乱想”
      齐书兰道“早什么啊,这那个少女不怀春,小妹快说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男子?”
      齐书瑶不好意思的道“二姐,正说你们呢,说我做什么啊?”
      “我就不信你没想过,说说吗,等将来我看到优秀的男子给你留意着,省的到时候好的都被别人给抢先了。”
      齐书君听齐书兰越说越混账,厉声道“少拿你那些朋友来说给书瑶,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接触的朋友都是些会玩的,书瑶这样老实,将来如何管的住他。”
      齐书兰听过,嗤笑道“大姐,还说我呢,你这不是想的更远,再说我那些朋友也只是朋友,将来给小妹找自然是要千人里面挑拔尖的,他们可还不够格做我齐书兰的妹婿。”
      齐书瑶听两个姐姐越说越远,在讨论自己那还远在天边的终身大事,好像下一刻自己就要出嫁似的,黑暗中羞红着脸道“大姐,二姐,你们别说了,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奶奶说过女孩要矜持,不该想的就不要想,再说我还小呢,现在是在说你们,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身上了呢?”
      齐书兰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个卫道夫“奶奶都去世两年了,再说了她生活在什么年代,我们生活在什么时代,现在都提倡女权主义,哪来的那么多陈旧思想,以前没想过现在想想也不晚呀!”
      齐书瑶停顿了片刻道“我现在不想这些,这世道太乱了,我现在只想着能考上大学。”
      齐书君去年刚从大学文学系毕业,自然知道上大学的好处“有这个志向是极好的,大学可以接触许多先进的思想,开放眼界,不至于居于这一方小天地。”
      齐书兰到是正在上师范,只她志向不在学习,道没觉得在大学可以接触什么先进思想,就道“上大学对我们女子本是抬高身价的事,将来找婆家门槛要高些,至于别的我可没觉得有什么好,枯燥无聊死了。”
      齐书君听过便道“书瑶,别听你二姐的歪理,她那是自己不上进,正路不走,偏偏要走歪门邪道,还谈什么女权,我看她就是典型的心口不一,叶公好龙,我们不管她,书瑶说说将来想学什么?”
      说起自己的志向,齐书瑶还是很兴奋的道“大姐,我想学医。”
      “学医?为何?”
      齐书瑶沉吟了片刻,道“现在整天打仗,今天他和他打,明天又和其他人打,没个尽头,我学医不为别的,总想着在这乱世学医怎么也是一门技艺,遇见病患时救死扶伤,积攒些德行,也不求有多大功德,只求为这个千疮百孔的民族尽一份心力,如将来世道太平了,也有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本领,奶奶总说靠人人会走,靠山山会倒,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来的实在,我再也不想经历当年的心惊与绝望了。而且《国语晋语八》中言,文子曰:医及国家乎?对曰:上医医国,其次疾人,固医官也,我做不到上医医国,那就做下医医病。”
      齐书瑶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那晚土匪在镇中烧伤抢掠的场景,还能看到玩伴躺在自己身边,血流不止的模样,可当时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流着泪咬着唇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慢慢的停止呼吸,她还记得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遥遥,我好疼,我想吃桂花糖!”
      齐书君和齐书兰虽不知当年齐书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想到父母刚把她接回来时神情呆滞,几次欲去了,就可知当时情形的凶险,如今好了,可不想再引起她的伤心事,齐书兰“唉”了一声,“好吧,就你们有志向,我就是个投机取巧之辈,可行了?”
      想到如今的世道与局势,齐书君叹了口气“你少说些酸话,我虽不赞同你的想法,但想来世上千人有千人的活法,万人有万人的活法,我们还能要求你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干什么?那你不成了提线的木偶。书瑶,不管你二姐,只说你,大姐是支持你的,再说,我们的国家总不会一直处于战乱,总有一天会民族觉醒,那时将会迎来真的太平盛世。”
      想想那样的盛世,齐书瑶点了点头,齐书兰是没什么报国的志向,但在三姐妹中又不想显得自己太没志向,太平庸了些,可自己又终究是金钱至上的观点,道“这到什么时候都不能缺了钱财的,此时看来,在钱财上是指望不上你们了,我到时多挣些钱,你们总会有用得到的一天。”
      齐书君听过笑骂道“你个促狭鬼,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钱财二字。”
      齐书瑶在旁边道“大姐,二姐恨不得她自己成了那印钞的机器,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呢。”
      齐书君与齐书兰听过都笑了,齐书兰也不气恼,还自我打趣道“那有什么不好,到时我想要多少钱它就来多少钱。”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齐书君与齐书瑶想到如果齐书兰真的实现了那样梦想的话,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只怕钞票会在全世界飞舞,想到那种情形,在黑暗中,两人都笑的不能自抑。

  •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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