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公路飞行

19、18

　　戚少商的手抚过那些赤裸的地方，果然他全身上下已经冰冰凉了，他帮他把T恤拉下来，然后用身体覆盖着他，“怕冷就不要穿那么少！”
　　“这样能感觉到你身上的体温。”
　　戚少商有点恼火地微微撑起上半身，看见他一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说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的，他被他耍够了，明明觉得他好象在说情话，听在耳朵里也怪怪的。
　　“你准备和我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顾惜朝抬起手指，在他酒窝的地方捅了两下，答非所问地，“你最近很少笑了，可惜了这两个酒窝。”
　　“你到底想怎么样？回去做院长家的女婿，还是跟我在一起，两条路只能选一条，不然下次我不会让你进门。”
　　“白让你打一炮还不干？”他挑挑眉毛，一脸玩世不恭。
　　“你前面让院长千金用，后面给我用，我怕你忙不过来。”
　　“靠！戚少商，你说话有够难听！”他推开他翻身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恩，有长进，越来越得自我的真传！”
　　戚少商看他还是一脸洋洋得意，没等他穿好衣服，又把他按回沙发上，“是不是什么也刺激不到你？外面传得多难听你不知道吗？”
　　“知道，但是外面传什么不关我的事。”他推开他，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裤子，整理满地丢弃的纸巾。
　　“我不相信你为了有车有房跟英绿荷在一起。”
　　他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他，“这么说你选择相信我？”
　　“我的相信是有条件的，你离开英绿荷，我就相信你。”
　　“切！”他不屑，把几小团纸巾当雪球一样揉成一个大团，上面斑斑点点有些血迹。他咒骂了一声，把纸巾丢进客厅的垃圾筒，“说到底就是跟外面其他人想得一样，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我犯不着来照顾你脆弱的心灵。”
　　说完，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又抽了桌上的纸巾擦干，“戚少商，等你哪天不跟我提条件了，可以再来找我。被你干虽然很痛，不过也蛮爽的。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要走了，回头多练练口技，下次再跟你切磋切磋。”
　　他看到戚少商满脸的失落与愤恨，酒窝看不见了，眉心皱成一道一道的山丘，下面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眶里，大得有点过分了。心里瑟缩了一下，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终于只是抿了抿嘴唇，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冬日天黑得早，才不过六七点钟，外面就跟深夜一样，冷飕飕的，几盏昏黄的路灯一字排开了，中间有好几个灯柱上已经不亮。顾惜朝走到那辆黑色福克斯跟前，狠狠地踢了车门一脚，然后才上了车，他把空调开到最大，发动车子，迅速拐出了小区。外面街道上火树银花，热闹非凡，那块招商银行的牌子在后视镜里跳动，闪着刺目的光芒。
　　躺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亮过几次，他拿起来，已经有五个未接电话，看也不看地按掉，然后打回去，“是我。……恩，刚刚调成静音了，没听到。我已经在龙阳路了，马上就到。……好，我挂了。”
　　汽车停在一个高档餐厅前，顾惜朝一走进去，前面就有几个女孩子冲他招手。“这边这边！”
　　他笑着走上前去，坐到其中一个女孩子边上，一手很自然地搭到她肩上，“对不起，我迟到了。你们点菜了吗？”
　　“点了这几个，你看你还要点什么？”英绿荷把菜单递过去，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半点责备他迟到的意思。
　　顾惜朝接过菜单，招招手叫来侍者，“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给美女们各来一份玫瑰夫人，餐后再上，谢谢。”
　　其中一个女孩子笑道：“绿荷，有了这么帅的男朋友也不吭一声，真不够意思。”
　　另一个说，“她是怕让你给撬了，所以保密工作做得好。”
　　顾惜朝看见英绿荷涨红了脸，忙替她解围，“没有啦，是我名声太臭了，绿荷一直不肯接受我。”
　　“有多臭？”
　　“我在二院实习你们都知道吧？她爸偏偏是院长，我压力很大的。个个都说我是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然后又传我的车子房子都是他爸给我买的，我冤枉死了。绿荷心疼我，所以不想跟我交往。”
　　英绿荷气恼地说，“我爸做院长是没错，可是哪里来那么多钱给他买房子买车的？有的人就是爱犯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他一开始家里房子刚装修，嫌味道重，就住在医院宿舍，为人低调点也成了错。后来从宿舍搬回去住，也没人说，一看他跟我在一起，个个开始造谣中伤他。”
　　“好了好了，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管别人怎么说？要管也管不住。”顾惜朝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精致的菜式一个个端上来，几个人边吃边聊起来。
　　“你的房子在新桥花园？好地段啊，什么时候到你家里去玩玩？”
　　“地段是好，房子超级小啊，你们都去了怕是挤不下，没办法，这里房价太贵了。我妈给了我首付，我大概还要还十五年贷款。出来实习才发现做医生没钱途，我一直觉得配不上绿荷。今天她说让我出来见你们，我真是紧张得要死。”
　　“谁刚出来工作就有大把的钞票呢。”
　　“别紧张，我们娘家人这里都通过了。”
　　几个女孩子咯咯笑起来。
　　“你见过岳父大人没有啊？”
　　“岳父大人天天见啊，只是开早会的时候我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他刁难我。”
　　英绿荷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哪有天天见那么夸张，他说他一天到晚也见不着你，还说你比他更忙。”
　　“我希望实习表现好一点，到时候可以留在医院工作啊，现在找个工作太不容易了。”
　　“绿荷，这个你爸爸总能做点主吧。”
　　顾惜朝站起身来，“我去下洗手间。”
　　几个人吃完出来，顾惜朝把他们一一送回住的地方，等到送英绿荷回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你好象有点不高兴。”
　　“没有啊。”
　　“说到找工作要我爸爸帮忙的时候，你有点不高兴。”
　　顾惜朝一拍脑袋，笑了笑，“你多心了，我之前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个事情也不会在意的。我已经在联系工作单位了，不一定会留在二院工作。”
　　“为什么？”
　　“怕你爸爸难做啊。我这样留下来，不管怎么说都有难听的话传出来，我其实无所谓的，对你爸爸倒不好。”
　　英绿荷绞着围巾的一角，有点懊恼，“当时在电梯里的时候，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院长的女儿。”
　　“别再为这些事耿耿于怀了。”
　　过了一阵，英绿荷看了看外面的街景，“前面就是你家了，你一次都没让我去看过。”
　　“今天太晚了。”
　　“不晚的时候你也不让我去。”
　　“房子太小了，实在怕你看了以后不满意，到时候落荒而逃。”
　　“我是这种人吗？”
　　顾惜朝笑笑，“我知道你不是，好了吧？我正准备再买一套房子，大一点的。”
　　英绿荷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甜甜地笑起来，“我不在意房子大还是小的，我们家也没有多气派。那时候爸爸还是外科副主任的时候，一家三口50多平，一样开开心心的。”转念一想，又问，“你哪来的钱？”
　　“最近在股市里赚了点钱。”
　　英绿荷点点头，“股市风险挺大的。”
　　“我知道，不过也就玩这一阵子了，现在医院打扫走廊的大妈也在讨论股票，我想是该撤的时候了。好在首付的钱已经差不多凑出来了。”
　　“惜朝，医院上下早晚会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子。”
　　顾惜朝笑着摇摇头，“我才懒得理那帮人。”
　　车子很快开到英绿荷家门口，两个人在车里道别。顾惜朝忍不住抬手抚过她的眉际，在她眼睛上印下一个吻，那吻轻轻柔柔，像蝴蝶停在上面。
　　“你从来不吻别的地方。”她略略有些不满。
　　“你的眼睛很漂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夸我的眼睛好看，其实你知道的，这双眼睛出过事，瞎了好一阵，现在还是有点散光。”
　　顾惜朝的唇轻轻在她眼皮上来回亲吻，笑着捏捏她的脸，“这样眼神很迷离，更好看。”
　　“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只是爱我这双眼睛。”
　　顾惜朝僵了一下，随即低低地问，“如果我说是，你介意吗？”
　　英绿荷疑惑地看着他，那张脸和那双眼睛透出来的光，让她觉得陌生，好象这才是真实的顾惜朝——其实没有那么柔情密意，没有那么温和可亲。而就是这个真实的顾惜朝，似乎比她天天面对的这个体贴善解人意的顾惜朝更让她着迷。着迷，却又完全把握不住。
　　英绿荷看着他，终于迟疑地问，“晚饭前，你去哪里了？你总是很守时的。”
　　顾惜朝挑挑眉毛，“去会旧情人了。”
　　英绿荷哭笑不得，拧了他一把。
　　顾惜朝哈哈大笑，搂了搂她，“我们交往才多久，就来查我的岗了，以后我要外面包个情人小蜜的，岂不是想都别想？“
　　英绿荷一撅嘴，“有本事你尽管去包，只要别让我发现了。”
　　“发现了会怎么样？”
　　“会宁愿没发现，宁愿自己还是瞎的。”
　　顾惜朝的脸一沉，明显有一丝不悦，“你的眼睛能重见天日很不容易，快别说这种傻话。”
　　英绿荷见他有点不高兴，也不敢再乱说什么，“那我上楼去了。”
　　“晚安。”
　　顿了顿，顾惜朝又叫住了她，“如果有一天我因为别人想离开你，我会事先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