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GL）》冯斯路雨

12、第 12 章

　　第二日，忐忑了一晚的叶寻艺见金岳神色如常，心安的同时又多了分失落，她应该信了自己的话吧…或者，自己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和禾风也好，别的人也好，发生什么她怎么会在意呢，最多是怕把她的床弄脏吧…
　　没想到才过了昨天一个下午，金岳就把前半部分的编舞准备好了，她决定大部分采用对白演绎的方式，所以舞蹈的比重不大。她用具体的话语和简单的手势指挥着二人学习，很偶尔的亲自示范，却也是短短两三秒，让二人看的好不尽兴。

　　“哦，莎拉，我太想念你了，你明媚的眼睛如同繁星，照亮着深夜，让我无法入眠。”
　　“杰弗森先生，我们不能这样，越是这样，我就越会沉沦，短暂的相见无法弥补白日的空虚，每个白天，没有你，都是那么的漫长难熬。”
　　“我最爱的莎拉，愿我的吻陪伴你度过每一天，愿你在每个寂寞的太阳天，都能想起我的嘴唇。”
　　两人说过台词，便是深情接吻的部分，相拥在对方身后的双手却是拿着剧本，短短一晚还不能让他们把台词都背下来，何况三十分钟的分量，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金岳为了让他们尽快熟悉剧本剧情，所以把两人对话的部分优先挑出来训练。
　　“借位太远。”金岳看着二人，表情声音都很到位，可是观众又不是瞎子，虽然大家都知道舞台上大部分是假吻，可也不能明晃晃的让人看出来啊。
　　“练习的时候稍微远了点儿…”禾风怀里抱着叶寻艺，满是深情的眼神一秒出戏，看着金岳答。
　　“嗯..”金岳见她虽然不是舞台剧出身，但确实有天份，一秒入戏，一秒出戏，无比快速自然，心中满意，嘴上也就耐心了些“练习也要当成正在演出一样，这也是给身体增加习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不能有差。”
　　“是。”禾风严肃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剧本，换上爱恋的眼神望着叶寻艺。二人继续刚才停顿的部分重新接吻，叶寻艺只觉平时自然而然的动作，今天做起来怎么心里有些抵触，不过二人确实只有真正公演时才采取近距离借位，平时练习基本上就象征性的做下动作，毕竟练习的时候少了舞台上紧凑的节奏，少了穿着戏服的样子，多了种生活中的真实感，所以还是有些下不去口。
　　禾风的一只手抚在叶寻艺脸上，这也是借位常见的方式之一，用手挡住，更显暧昧，她只觉手下的小脸紧绷颤抖，似乎强迫着自己向她靠近，果然这位专业的搭档只要在金岳面前就十分紧张呢，不过如此的大前辈亲自指导，自己心里也是不停打鼓，好在她性格本身大大咧咧，遇到什么事都是脖子一挺，心里一横，不像叶寻艺人虽坚强，内心却细腻柔弱。
　　“差不多了。”金岳见二人‘吻’上后再没别的动作忍不住出言提醒，那二人却是因这句话红了脸连忙分开。她们刚刚各怀心事竟一时忘了演下去。

　　午饭时间，三人共餐，禾风最大的问题就是太爱吃，所以当初在不停找模特工作的时候才因为体重超过标准没被选上，金岳家的午餐虽然不丰盛，却很精致，还有些平时吃不到的东西，她就差把盘子啃了。相比之下，金岳举止优雅，像个贵族的小姐，修长的手指撕下一小块面包放入口中，天生肤白唇红，虽然没有化妆，却十分养眼，看的叶寻艺吞了吞口水，只觉那面包是喂在了自己口中一般。
　　“咕噜噜..”禾风面前的东西都吃完了，可肚子里还是传来饥饿的抗议声，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金老师，我能再吃点吗。”
　　金岳没说话，只将旁边的鸡胸肉蔬菜沙拉推了过去，禾风平时不拘小节，此时也不多加掩饰，加上她近两年女扮男装惯了，举手投足倒有些男子气，只谢过后便大口吃了起来。
　　叶寻艺见这家伙才一天就如此，再呆两天还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呢，她十分在乎金岳对她的看法，自然而然的带着搭档一起要注意形象，她轻轻拉了拉禾风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少吃点。
　　禾风却会错意，以为她也想吃，所以拿夹子夹了一些到叶寻艺碗里，禾风从小就比别的女孩儿都高，大家自然而然有点儿力气活都找她帮忙，久而久之也就习惯照顾人，两人搭档期间，相比起来，自己不但身材高大，还老是演丈夫男友这种角色，所以生活中照顾一二也是平常。这种眼神与动作的交流，是非常多次的重复才能产生的自然与习惯。金岳将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若有所思，也若无所思。

　　家中没有别人，安德烈也只有在准备用餐时才短暂出现，二人在客厅中对台词，练习表情。歇息的时候，透过外面的窗户，一片绿地，远处是树木，院中有个小亭子，金岳坐在那里写东西，每次看去都是差不多的姿势，腰杆笔直，或眺望远方思考，或低头认真写字，窗框变作画框，二人只觉这人这景都是在太美了。
　　“传说青藤骑士是因为积压的伤病，不能再跳舞才退团的，可是你看她，这都多少年了，她上次还能把你举起来，我觉得传说不真。”禾风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
　　“是啊…”叶寻艺双手抱膝坐在凳子边上，她将头放在膝盖上，定定的看着窗外的人。自己怎么会晚生这么多年呢，如果和她跳上一曲，被她温柔注视，会是多幸福的事啊。
　　禾风拧上瓶盖，用毛巾擦了两把脸便要出去，叶寻艺拉住她袖子问“你去哪啊？”
　　“去找老金聊聊天。”禾风随口答着，仿佛没有任何不便。
　　“你别瞎闹了，金老师在工作呢。”叶寻艺有些着急，她知道自己左次三番的给金岳添麻烦，心中已经满是愧疚，禾风若再毛毛躁躁的惹烦了她，她这辈子再也不见自己怎么办。
　　“你看她坐那一下午了，铁打的眼睛也受不了了啊。我有分寸。”禾风拍了拍叶寻艺肩膀，不等她进一步阻拦就大步走了出去。她觉得人生苦短，每天都得开开心心，可是金岳为什么肯放下身段如此帮她们，若说是亲切近人的唐糖老师，她们可以认为是提携后辈，可金岳是谁，大名鼎鼎的青藤骑士，这些年金盆洗手后又远离舞台，平时无比低调，虽然和舞台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实难见她身影，她肯这么帮她俩，实在让她心里感激之余多了很多不安。
　　走到小亭子处，带过来的微风吹起了金岳的短发，她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笔。
　　“那个…金老师…您也休息会儿…”禾风本来想对方会先问她练得如何，有哪里不懂，可她再次见识了金岳不爱说话的性格，她似乎是戏演的多，演的好的缘故，每每用眼神把话都说了。为避免尴尬，只好先开口，金岳的额头被风吹的露出，看着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大似的，她忽然觉得金岳去演电影一定会卖座，她这张脸藏在稍微有些老式的眼镜后面写书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嗯。”金岳道，仍是看着她，等待后续，她寻人从不讲废话，自然而然的认为别人找她也都是有正事，除了那个闲人林四碗，所以当时看过纸条后才立刻叫来叶寻艺。
　　“那个…我能斗胆问问，金老师为什么要帮我们么？”禾风本想再斟酌斟酌，再拐弯抹角的套话，可是这样近的距离看金岳的脸就觉这人自带光环气场，让人不敢直视，紧张之余，歪歪肠子全忘了。
　　“因为..”金岳刚要张口，却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做事并不冲动，所以是掺杂了很多原因在一起的，可要一一说来，她又不愿就自己心里所想长篇大论，此时正想着怎么浓缩成一句令人信服的话。
　　“啊哈哈，老师别在意，我就是觉得我们俩何德何能。”禾风看她似乎有些为难，连忙打破尴尬道。
　　“你喜欢她吗？”爽朗的笑声和憨憨的表情像过山车的过弯处一般，将平静的金岳忽然拉进了一个深渊之中，深渊里传来‘女人和女人之间怎么会有爱情。’的稚嫩声音，这声音以及过后泪流满面的脸让她心里忽遭重拳，她们和她们，有着说不出的相像，曾经的她台上大放异彩，台下却天真的不行，曾经的那个美丽小人儿，台上什么动作都做得，台下却连瓶盖都拧不开，她们两人像青梅竹马的小情侣一般，你给我擦擦汗，我拉拉你的衣袖，和眼前二人，好不相似。这些，只是正常的搭档情谊吧，昨晚那个从房间里出来额头冒汗的场景确实是自己的误会吧，经历了秦卑月，她承认女人之间会有爱情，可是，搭档，爱的是对方演的那些角色而已，不会是真的动心。似乎是为了验证什么，她陡然的问了出来。
　　“啊？您说小叶啊？”禾风也被这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但她一时没多想，只道“喜欢啊，我俩一直搭档，她还老帮我忙。”
　　是啊，两人在艰苦中互相扶持帮助，比别人亲近特别一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自己何必这么多年还在愧疚纠结。
　　“我也喜欢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不再跳舞了，可是青藤大人的身影永远在我们心中！”禾风见对方没有不快，甚至有点如释重负一般立刻顺杆爬上，说完又想到很多名人反而不愿意提过去让她们最受欢迎的作品，连忙补充道“您写的电视剧我也从小就喜欢看。”
　　“……”虽然恭维夸奖的话金岳听的不能再多了，可怎么感觉从禾风嘴里出来就添加了一分怪异，什么永远在心中，自己还活着呢啊….什么从小就看，自己写剧才几年…她虽然无语，却因为在这乌烟瘴气的娱乐圈中见了一份久违的真诚而欣慰，欣慰之余嘴角也弯了起来。
　　“你别打扰老师了，咱们继续练下一幕吧。”叶寻艺忐忑的观望了一会，看金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才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她近来在金岳面前丢脸次数太多，导致有些自行惭秽，还不如第一次见面时大大方方了。
　　“好，金老师我们先进屋了，您也休息休息。”禾风虽然想多和这位传奇聊聊天，可也多亏叶寻艺来找她，否则非要把人聊烦了不可，适可而止，下次才能更进一步。其实她没注意，基本上都是她在讲话来着。
　　“嗯。”金岳看着两个年轻的背影，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