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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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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篱把签好字的契约随手放在了桌上,转身坐回母女两身前:“事出皆有因,乙萱,我需要你告诉我,找你的是谁、又为什么要来找你。”
刘乙萱明显对这个问题有点抗拒:“你们让他消失就行了,干嘛……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啊。”可能是一纸契约成了付钱的的甲方,之前的怯懦褪去了不少。
“姑娘,不知道对方存于世的因,我们必然也无法满足你想要的果。这是我们的办事流程,还请你理解。”周以然注意到安篱换了称呼。
“还有,不要撒谎。如果你撒谎,我们会知道的。”安篱眨了眨眼,补充道。
刘乙萱盯着安篱看了一会,又转头看了一眼周以然,略作思索后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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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乙萱高中是在市一中念的,省四星级重点中学,几乎每年的文理科状元都来自他们学校。高一分班之后,她被分到了物化班的尖子班。
他们班在学校很出名,不仅是因为年级前三他们班次次榜上有名,还有就是他们班上的两个男生。
徐泽楷和江羽承。
徐泽楷是他们的班长也是年级代表,在老师眼里他是智商高、情商高的好学生;在同学眼里,他是阳光帅气乐于助人的学霸。总之,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是大多数家长都希望自己孩子长成的样子。
而江羽承不一样。
虽然他被校报公认盖章过是校草,还是老师重点培养的未来理科状元,但名声在外,他们班却少有人与他有过多的交集。平日里他待人处事都很冷淡,话也说得少。他和同学的关系永远都是很疏离,也没什么朋友,但他似乎从来不在意。
刘乙萱是英语课代表,平日里和徐泽楷关系近一些,和江羽承则是和其他同学一样,没有说过几句话。
而现在出现在刘乙萱面前的就是江羽承。
他在去年5月,也就是高考前跳楼自杀了。
关于他自杀的传言很多,有的说是家庭原因,有的说是抑郁症,众说纷纭。那时候正值高考,同学们都在努力备考,但学校门口每天都有媒体记者堵他们,询问关于江羽承的情况。也是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江羽承是当地首富汪正良的儿子。
说是儿子,其实是继子。他的母亲离婚后嫁给了汪正良,还生了个女儿。但直到江羽承自杀被媒体曝光,世人才知道原来汪正良的夫人还有个儿子。当时学校为了缩小影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原则上也不允许任何一个同学对校外透露江羽承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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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见到的人是你的高中同学,还是个男生,是吗?”
周以然突然出声,打断了刘乙萱的陈述。
“是啊。”刘乙萱有点不明所以。
“你稍等一下。”周以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赶忙起身把安篱拽回了陈寅一处。
注意到承寅还是不可视状态,周以然对着安篱小声道:“我之前见到的是一位女士,虽然保养得很好,但应该少说也有三十好几了。而她见到的是一个读高中的男生。这……情况有点对不上啊。”
“你说的这个情况,两种可能性比较大。一种可能,那位女士是魂主,男生是幻象,如果是这种情况,就需要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另一种可能,你见到的和她见到的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当然还有很多其他可能,现在妄下定论还太早。”承寅耐心地解释到。
“老大说的没错,这种情况我们之前也遇到过不少,我们先继续听听她怎么说,再做判断。”
“好的,我就是……把我知道的情况说一下。”周以然看了一眼承寅,觉得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你做得很好。”承寅笑了笑,给了周以然一个肯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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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安篱坐回了位置上,”所以江羽辰为什么会找上你?”
刘乙萱可能是思路被打断了,怔楞了一会才回道:“因为徐泽楷。”
安篱没说话,示意她往下说。
“高三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徐泽楷找到我,让我帮他一个忙。”刘乙萱停顿了一下,偷眼看了下安篱,“他让我约江羽承去一个……一个宾馆。我一开始没答应,我说我和他也不熟,让他自己去约。但是,他威胁我,我……我没办法。”
“去宾馆做什么?”
刘乙萱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我不清楚,我只是负责把他约到那,他来了我就走了。”
安篱注意到刘乙萱话里前后有矛盾。“你刚才说你和江羽承没有多大交集,那他为什么赴你的约呢?”
可能是触碰到了不愿想起的记忆,刘乙萱开始烦躁起来。“我有我的办法,反正不是什么不正当的手段。约他那天是周日,周一他也正常来学校了,我就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其实直到他自杀,我也没把这事和他自杀的事联系到一起。”
“哦?所以你现在又为什么联系到一起了?”安篱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知道这姑娘在模糊重点。
“因为……因为徐泽楷自杀了!”刘乙萱拔高了音量,“就在半个月前,因为一些事我去B市找他,他的同学告诉我他自杀了,跳楼自杀。但是徐泽楷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自杀,我当时就很怀疑。然后回来后没几天,晚上我就开始见到江羽承了。你说,这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
“所以也就是说你认为江羽辰因为你当时约了他,所以把你也当作复仇对象了是吧。”
“是。”刘乙萱回得很笃定。
“但你既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怎么又知道江羽承会找徐泽楷复仇呢?”
一语中的。
刘乙萱意识到自己踏进了安篱设的语言圈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圆话。
安篱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刘乙萱的反应,见她不说话,倒也不再逼问,“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乙萱还有乙萱妈妈,时候也不早了,今天你们先回去,等我们将事情调查清楚,我们自会上门拜访。”
听到说让回去,刘乙萱一下急了。“你们现在不去抓他吗?你们想知道的我不都说了嘛!”
“姑娘,拿着你说的这个事实去找他,我怕我没命回来。”言下之意也就是安篱觉得刘乙萱没有说实话。
但刘乙萱没有听懂安篱的意思。“我们可是有签约的,你们不能光拿钱不办事啊!”
“萱萱。”刘琳意识到女儿说错了话,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安篱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马上接话。这种客户遇到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招手把周以然叫到了身旁,耳语道:“以然,你把你这两天练的那些符咒拿些给我。”
“啊?那些龙涎说都是废符,我都扔垃圾篓里了。”周以然没想到安篱因为这个叫他。
“你拿些来就是,就拿龙涎说有进步的那些就行。”对你而言是废符,对她可就不是了。
安篱朝母女两笑了笑,示意她们等一下。
不稍一会,周以然回来了,安篱才就着刚才刘乙萱的话说了下去:“姑娘你放心,契约精神我们还是会遵守的,至于为什么现在不去,我们有我们必须这么做的原因,还请见谅。待会你先拿一些符咒回去,短期内你都不会再见到你不想见的东西。”安篱可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一纸契约算得了什么,他们之间原本就不存在什么信息对称、平等对话。
安篱一席话说得胸有成竹,就周以然站在一边心虚得不行。他手里拿着一叠刚从纸篓里倒出来、一张张捋平的符纸,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符纸能派上用场。
刘乙萱还想说些什么,她妈妈立马起身接过了周以然手里的符纸,连声说了好几句谢谢,没给刘乙萱开口的机会。
这下,周以然更惭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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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母女两人,三人便坐到了一块。
“以然,你怎么看?”承寅率先问了周以然。
“我觉得她有点避重就轻,我听完也没明白为什么那个江羽辰要去找她。”周以然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篱,你觉得呢。”
“她在撒谎,即使她没有撒谎,她也过滤了太多事实和细节,比如那个男生是怎么威胁她的,她又因为什么事去B市找他,她既然能够马上把江羽承的出现和徐泽楷的死联系到一起,就说明之前那个宾馆之约没有那么简单,她也不像她所说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提供的信息里几乎没有对她不利的点,但没有一个亡魂会无缘无故地打扰现世之人,总之我觉得她的陈述水分很大。”
承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沉默片刻后道:“委托是你接到的,明天你先去调查,带着以然一起,遇到情况及时跟我说。”
“好的,老大。”安篱一听这次老大居然让她一个人打前哨,心里雀跃的不得了,要知道之前只要是现世的委托,她不是得和龙涎在一块,就是得跟在承寅身后,而平日里她可以单独出任务的那些南冥的低等级任务,让她觉得自己的能力完全无地施展。
就在安篱还沉浸于终于要一个人出委托的美好愿景中时,周以然说话了。
“其实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一定要去调查事实真相,我们不能直接渡灵吗?”周以然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真变成了现世警察的角色,不仅有枪,还要去查明真相。
这个时候安篱终于意识到——好吧……她直接忽略了老大是让周以然跟她一起去调查这个前提。
心情郁闷地答道:“渡灵渡灵,没有灵怎么渡!”
看安篱一副你听我娓娓道来的架势,周以然便知道科普时间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