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埃传说》墨焰

13、第 1 章

　　那一个初冬的夜，每个鲜活的生命就像营地里尚未熄灭的暗红色篝火都在为彼此辉映，在落叶枯草之中飘忽不定。丽恩躺在床上，耳边的寂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怅惘。妈妈，你去了哪里？你还好吗？
　　东主今日吃了败战，两千兵士战死，五千兵士被虏，近万兵士重伤。兵士们唱起的招魂歌，让丽恩不自主地想起白天那场恶战。矛和盾叮当震响，长箭雨点般投射，战车无情地辗过遍地的死尸及血流如注的伤兵，空着的鞍羁的惊马在战场上狂奔。那些粘稠温热的血液喷溅到脸颊上时，毛骨悚然的惊猝。
　　“丽恩，丽恩，快出来！”一个蹦蹦跳跳的红影一眨眼间就窜到了丽恩的面前。
　　身着开长衩的搭襟红色麻布长衣和有彩色条纹的长百褶裙，背披七星羊皮，手上挂满了银镯子的少女正笑呵呵地看着在床上发呆的丽恩。
　　“娆星，”丽恩惊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娆星咯咯咯地笑，“那么久没见到丽恩哥哥，当然是想你了才来看你的啊。”
　　丽恩苍白的脸颊倏得就红透了，“娆星，东主不是不许你来巫筑吗？”丽恩记起东主的禁令。
　　“我来偷偷告诉丽恩一件事情哦！”娆星靠在丽恩的耳边，吹着薄薄的气息戏弄他。“丽恩，昨日我在七星湖边遇见了一名少女，穿着黑色的卜巫衣裳，垂着长长的头发，后来我再仔细一看，那个女孩居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黑色的衣服？”丽恩愣了一愣，“会不会是术埃那边的人？”术埃族是生活在雅碧河下游，凶猛好战、崇尚黑暗的一族。当年就是东埃同术埃的一战，丽恩自此失去了妈妈的音讯。
　　“丽恩，这不是最主要的。你要知道，那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啊！”娆星兴奋地摇摆挥舞着手臂，手上的镯子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丽恩，你说她会不会是我的姐姐或者妹妹啊？”
　　怎么可能！丽恩忍不住朝娆星翻了个白眼，“术埃族历来诡计多端，说不定是他们用巫术化成你的样子，来蒙骗你的！”
　　“丽恩说得没错！”娆星刚想反驳，就被一个声音打断。大卜巫泽布东巴从巫筑里缓慢走出，“娆星，你是公主，术埃很有可能找人化成你的容貌混入东埃捣乱，引起东埃内部混乱，让他们有机可乘。”
　　“娆星，这件事除了我和丽恩之外，你还告诉过谁？”泽布谨慎地问。
　　娆星玩把着丽恩的法杖，不耐烦回道：“没啊，我一见到那她就马上跑来找丽恩，谁知道被你偷听了！”
　　泽布无奈地摇了摇头，嘱咐道：“娆星，你随我去东主那里一趟。丽恩，明日清晨你去七星湖看看，若那少女还在，务必将她擒来。”

　　天一亮，丽恩就启程前往七星湖。传说七星湖是被神灵用巨斧劈裂开的，一边是斑驳的黑影，仿佛到了龙宫鬼国，到处都是鱼龙曼衍。魔鬼狰狞，凶厉非凡；另一边，清水绿波、碧透见底，日照之下粼粼散着白光，一层如轻纱薄绡一般的雾气在湖面上腾升散开，幽静而恬淡。
　　走着走着，西面的天空上一片乌黑的云雾径自散开，仿佛一匹不断展开的布帛，隐隐约约丽恩竟看见一张少女的脸。
　　“娆星！”丽恩脱口唤道。
　　“你在叫我吗？”一名黑衣少女踏着云雾，自天幕中走出，浅浅笑道：“我叫妩星！你叫错名字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丽恩，崇任丽恩。”丽恩呆呆地回复。
　　“崇任丽恩……”妩星上上下下打量着丽恩，露出古怪的神情，“丽恩，你长得真像盘祖阿母！你是东埃人吗？”
　　“是！”丽恩点点头，怕妩星又抢先问话，赶紧回问一句：“你呢？是术埃人吗？为什么要到东埃来？”
　　“不是，”妩星轻轻地摇了摇头，“除了盘祖阿母，其它人都说我不是术埃人。我是偷偷逃出来的，阿母的儿子失踪好多年了，我要替她找回来。你叫的娆星，是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吗？原来她叫娆星！”
　　“丽恩，你能帮我找到阿母的儿子吗？”妩星恳切地询问。
　　“不行，”丽恩立刻拒绝，“我是来带你回去见大卜巫的。”
　　“去东埃吗？”妩星皱着眉问，“如果是这样，我去一趟也无妨。如果能见到东主，说不定他可以告诉我一些有关阿母的一些事情。”
　　这样的回答，反倒让丽恩愣了愣，“既然这样，那就随我来吧，先走出树林再说。”

　　丽恩和妩星顺着七星河往回走，平如镜的湖水被日光无声息地穿透而过，和两侧的树林一衬，好像一片暗碧琉璃当中被一道长疤硬生生撕裂。
　　异相！丽恩机警地拉着妩星提高警惕。“这里似乎曾经经历过一番打斗。” 阳光自叶与叶的缝隙间穿透，斑斑驳驳洒下，印在一条黄土小径之上。地上的落叶被人毫无章法地践踏过，林间竟然扬出一阵阵寒寒的风。
　　“林子被人用术埃的法术封住了。”妩星跃上旁边的树，扫视四周后，得出结论。“我们往里走，里面好像有人群经过的迹象。”
　　二人顺着妩星所指的方向朝着林子深处走去，不到半个时辰，便隐隐约约听见林间传来嗖嗖的风声，带出凌烈的杀气，打在一旁的树上，震得落叶纷飞，枝木摇曳，树干砰然骤响。
　　妩星大喝：“林中有人打斗！”说时身子已飞掠向前，丽恩也急忙跟去。
　　待丽恩跑去时，只见妩星指挥一道青色剑光，忽而闪过将林中纠缠争斗的二人分开。丽恩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竟是泽布东巴。
　　“盘祖阿母？”妩星似乎也大吃一惊，急急忙忙跑到那人身边，“您怎么会在这里？”
　　“不止是我们，”泽布东巴冷冷看了妩星一眼，将丽恩拉到身边，“东埃这边，东主、娆星、海洛卜巫，甚至连风神科洛都在。术埃那边也差不多，甚至还有几个摩梭人。”
　　“喏，”随后跟来的娆星指着身后的一群人，“术埃的美令王、灵犀镜魔、盘祖卜巫、丁那卜巫，摩梭的四大卜巫奇筱、勒汶、美萨、雅碧。连同你们，两个时辰内共有十五人被困在林中。”
　　“究竟是谁要把我们困在这里？”摩梭大巫师奇筱上前问道。
　　巫师盘祖走了过来，摇着头叹道，“这种法术虽不算上乘，但若是借由神明之力还是可以很轻易地将我们困住的。”
　　泽布狠狠瞪了盘祖一眼，嘲讽道：“是啊，假借镜魔的妖术，困个十七八人倒也绝非难事。”
　　“你！”盘祖凤眼一瞪，大怒。“我们就算再笨，也不可能用这种法术将美令王困在林中。”
　　“这样的话，”丽恩缓缓开口，“东埃也不可能将东主王和公主困在林中。照这样看来，只可能是摩梭人干的。可是，”丽恩瞥了一下摩梭的四位巫师，照实道，“以他们的法力的话，还不足以封住这么大的林子。”
　　“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这个人就在我们之中，要么我们还没遇见这个人。”盘祖一边说，一边试着合什双手，拈弄出一个占卜诀。
　　“别白费心机了，”泽布企图阻止，“除非我们在每日午时林中阳气最盛时联手集结法力占卜，否则单凭个人的力量是没用的。”

作者有话说

　　《东埃传说》的番外篇。某论坛版杀时的杀人剧情^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