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白杲沙

11、第 11 章

　　韩语冰再也支撑不住，与霈妹妹双双委顿在地。
　　“作孽哟，这个世道，你杀我，我杀你，没法活了！”店家老板从柜台下爬出来，并不敢靠近那两个血人，心疼地看着砸得乱成一团店面，气得跺脚。
　　“没有王法，没有青天，连累着我们这平民百姓也跟着活活受罪。”
　　“张掌柜的，你自求多福吧，这江湖上的事，报官也管不了的。求求这些祖宗阎王爷离得远远的吧。”
　　茉莉随赵开石逃出来，一直没有撒手。赵开石轻声地安慰“茉莉，刚刚真是吓人的很，还好你没事儿。”
　　茉莉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本来美好的一次出行抹上一层血腥味，也提不起精神来再逛。
　　为什么见死不救，怕打不过白白送死，怕掺和江湖恩怨，怕给先生惹祸上身，或者还有不愿意让赵开石见到自己的另外一面。让茉莉惴惴不安的还有陈佳雨的那一剑，跟浣花剑八分相似。
　　小店里的一幕始终像一块大石头哽在茉莉心口，持续的不安让她练剑的时候心不在焉。
　　轰隆隆，一声惊雷响过，下雨了。
　　雨后的空气包含着水汽往下坠，丝丝缕缕的雾气让远山近树显得有些扭曲。茉莉再一次见到了陈雨佳，天青色的衣襟带着湿漉漉的气息，俊朗的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就是我的小师妹茉莉么。师叔夸你的剑练得很好。”王令的语气中带着温和的亲近。
　　茉莉把心里的千万层疑虑压下去，低头欠身致意。
　　王令道：“这是你陈师兄，这次路过，会在山上住一段时间。雨佳的洗墨剑法与浣花剑法同源同宗，略有区别。这段时间你跟着陈师兄多练习，不懂不通的地方多问问他。”
　　茉莉道：“请师兄指点。”
　　陈雨佳笑意更浓，“能让师叔青眼有加，师妹的天赋秉性定远在我之上。愿跟师妹相互切磋共同进步。”
　　陈雨佳约摸二十来岁，正是跟茉莉相仿的年纪。不过他习武早，加之近年来都在各地历练，无论是武功造诣还是人情世故，茉莉都难以望其项背。陈师兄总是带着笑，遇到茉莉不懂的地方，心法和招式都能一一地拆解、演示给茉莉看，细细地说明。如果说茉莉跟着王令练习的时候就是在一片混沌中朝着先生的追赶，不论对错，硬生生地劈开一条道路来。陈雨佳则是与茉莉并肩而行的同路人，帮助她鼓励她指引她，所以这段时间也是茉莉进步迅速的时候。浣花剑的心法与招式都有了更深的理解。
　　陈雨佳的剑唤作朝露，看似脆弱，在他手中却将洗墨剑法使得飘逸灵动又充满生机与力量，宛若一缕浓墨在水中婉转浮沉，却始终不见减淡。与浣花剑相比，咋一看无甚区别，只是招式之间多了些劲道。
　　“师妹，你现在的剑法真的很不错，差在你与人直接对敌的过程太少，剑法的变化太过生硬，不能随机应变。对手不会给你机会去思考化解的招式，分毫之间就是生死相隔。你要把我当成真正的对手来练习，将剑视作你自身的一部分，剑随心走，让浣花剑法成为你本能的反应。”陈雨佳举起手中的剑对茉莉道,“再来。”
　　茉莉深以为然，一个起手，旋动手腕，剑光滴溜溜划出一个圆形，看似守势，陡齐变化，剑尖斜此向陈佳雨面部。陈佳雨举剑横削，茉莉顺势回刺腹部。陈佳雨微微侧身。浣花与洗墨招式相同，二人均是熟稔。对练中，茉莉以攻为守，屏气凝神，一招一式缠斗而上。陈佳雨笑意渐收，游走闪避。
　　茉莉久攻不下，面对不温不火的对手心生急躁，层层剑光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遮住了她，让她呼吸局促，手中剑招式急转，再无半点浣花的闲适，而是转为呼啸着扑向礁石的急流，挟着隐隐的呼啸。陈佳雨提起上跃，茉莉揉身而上。
　　叮。一声轻响，茉莉的长剑脱手，身体也失去了支撑快速地往下坠，漫天的剑花如雨一样向她袭来。
　　茉莉躺在地上，剑雨散去，眉眼间，青灰色的剑尖透着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茉莉感觉浑身上下再无一丝热气，绝望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