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人间》踏歌来

5、第四章

　　霖儿在夜色里把收拾好的最后一件包袱往马车上递去，转身走向李夫人。
　　“夫人，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好，等卿儿回来，咱们就出发…”

　　“母亲！”远处传来李雪卿硬朗的声音

　　李仍歌笑着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发现李雪卿的脸上带着笑意，欣慰地说“见到阿酒了？跟他是不是聊得很开心？”

　　李雪卿不答，拉起李仍歌的手，扶着往车上走，坐下后对车夫喊道：“启程吧！”

　　车夫听了便驾马驱车了起来，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前一辆行了起来。

　　车内过了好一会儿李雪卿低着头喃喃“母亲，孩儿没见到什么阿酒…倒是在山中见到了一位仙女姐姐…”

　　“什么神仙姐姐？你没见到阿酒！那你怎么就回来了？！要是阿酒不知道我们走了怎么办…你啊你！”

　　“母亲不用担心，孩儿已经吩咐了下人明日告诉那个阿酒之后再缓些启程”李雪卿冷冷地说。

　　李仍歌皱了皱眉低语道“哎呀…你这个孩子！”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神仙姐姐是怎么回事？”

　　李仍歌的语气变得缓和了起来“母亲，孩儿在山中不小心迷路，见到了一位长的极为好看的人在…”李雪卿把脸朝向车外“…在沐浴……”

　　“女孩子…？”李仍歌低声问着。

　　“嗯”李雪卿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耳尖又开始发烫了起来，暗想着下次自己还要再来林中找寻她。

　　李仍歌疑惑林中哪有什么女孩子呀，山中不就是阿酒一户人家吗？不过第一次看见李雪卿这么的羞涩，便也没多嘴，看着车窗外开始担心起观雪楼的事情了。

　　翌日
　　阿酒一早便起床洗漱完毕，穿着那身素白的衣服，把头发扎好，好生打扮了一番，虽然也没有比之前复杂到哪去，不过整个人看起来秀气干净了许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阿酒还是背起了自己的那个灰扑扑的小挎包。阿酒在镜中又看了看头发是否扎好，紧了紧发带。
　　顷刻，阿酒提起那一包银锭塞进小挎包中便向门外走去，茕茕的耳朵听见了推门的声音，立马往阿酒身旁奔去，绕在阿酒的脚边，似乎也想跟着去似的，阿酒见没办法，便蹲了下来，茕茕立马跳上了阿酒的肩上，用头蹭了蹭阿酒。阿酒把门关上，看了眼院中的昨夜晒着的衣服，正随着一阵一阵的风飘着。阿酒突然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红着脸快步离开了。

　　阿酒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在路上一边哼着小调一边一蹦一跳的去往李夫人家。

　　阿酒远远地可以看到李夫人家了，便加快了步子，可是离得越近，越发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这个时候李夫人家应当是大门敞开，会有丫鬟在门前洒扫，但是今天大门却紧闭，阿酒的步伐变得谨慎了起来，慢慢走近叩了叩门。
　　不多时，大门里面就传来了“来了来了！阿酒少爷！”
　　阿酒站在门外心中更是不解，虽然平日里李夫人也没什么客人来拜访，但是今天给他感觉就好像是等着自己来一样。

　　开了门，阿酒正想开口，小厮见了阿酒弯腰作揖
　　“阿酒少爷！李夫人昨日便连夜赶路回去了，因为家中有些私事要处理…”

　　阿酒听了，眼睛低垂看了看自己衣裳又笑着对小厮说“原来是这样啊…对了，这个！”说着阿酒就从自己的小挎包中摸出了那一袋银锭“这个还麻烦您之后一定交还李夫人，恕阿酒实在是不能收下…”
　　“这…”小厮支支吾吾的不敢收
　　“没事的，要是夫人怪罪下来，你就说是阿酒执意不受便是，李夫人不会怪罪的。”阿酒看出来了小厮的为难，就先开了口。
　　“多谢阿酒少爷！”小厮做抱拳礼接了阿酒递过来的纸袋。

　　阿酒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打算离开“那阿酒便先行告退了，望李夫人身体安康”。
　　小厮又作揖，便也把门关上了。

　　阿酒打道回府，在路上茕茕好像看出来阿酒的失落，于是又用脑袋蹭了蹭阿酒的脸，阿酒用手摸了摸茕茕的头低声道“也是，毕竟李夫人也有自己的事情，总归不可能一辈子在这待着…”
　　“不过夫人走的这么急，怕不是观雪楼出大事了…希望一切平安吧…”
　　“以后咱们两个就是相依为命啦！”阿酒安慰着茕茕，实则是在安慰自己。

　　阿酒突然感觉到肩上的茕茕变得有些急躁，于是看着茕茕“你怎么了？”
　　茕茕忽然从阿酒的肩上跳了下去，往刚刚回来的路跑了回去，阿酒便也追着过去。
　　“茕茕！茕茕！你等等我！”阿酒大喊着，可是茕茕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跑了好一会儿，李夫人的府邸有出现在了阿酒的面前，阿酒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茕茕继续向前奔去。

　　“你也该走了吗…”

　　大概是茕茕也要去找自己的归处了吧
　　阿酒这么想着，便又退了回去，不舍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李夫人宅邸，停了一会儿，收回目光转身向林中走去。

　　阿酒在路上一直低着头，想着不过就是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也没什么可伤心的，但是就是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了。

　　阿酒回到家中，靠着床坐着，发着呆，想着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斜眼瞥见了茕茕平时睡觉的枕垫，他伸手把枕垫拉了过去放下自己的膝盖上，将脸埋了进去，不一会儿阿酒抽泣了起来，没由来的难过，眼泪杂揉着碎发就那么靠在枕垫上睡着了。

　　阿酒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风又起来了，林中的树叶被刮的簌簌作响。他起身下床，肚子也饿了起来，但是却一点食欲也没有，阿酒看着窗外的树林，黑夜中只有风带着树叶起舞的声音，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存在…

　　阿酒把窗户放下，冷风全被隔在了窗外。
　　他爬上床，把被子什么的又好好的整理了一番，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昨晚的那位少年：
　　“不知道找到故友没有？这林子这么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过了一会儿，阿酒闭着眼又开始糊里糊涂默念起父亲曾经教过的一些诗句。

　　“闲梦远…”
　　“南国正清秋…”
　　“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
　　“笛在观雪楼…”

　　阿酒又一次沉沉的睡下了。

　　阿酒恍惚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但是没有在意，他已经没有力气在意，也没有想法去在意了，他只是觉得身体慢慢的越变越沉，好像自己是一座千斤重的石狮子，想不了也动不了。

　　阿酒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冰冷的地上，他能判断出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的眼睛被蒙住了，双手也被绑在了身后，并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倒也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但还是让人很不舒服。他开口喊了一声，声音也好像石头扔进水底一般，闷闷的，看来这是一个不大的密室。
　　阿酒正在想要怎么逃出去，便听到了，石门摩擦的声音，看来是有人进来了，他立马靠在墙上装作还没醒来的样子。来人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阿酒压着自己的呼吸，害怕因为紧张而变得不均匀。

　　他一步一步向阿酒走来，在阿酒跟前停下了“你确定就是这个人？”
　　显然还有其他人在场，果不然有人立马回了话“是他，属下亲眼看着少楼主一直盯着他看。”

　　阿酒感觉到那个人蹲了下来，好像在审视阿酒的脸庞，忽的阿酒感觉到那个人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手指甚是冰冷，好像是个冷血动物一般。

　　阿酒感觉到他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想躲，但是无处可躲，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想要干什么，把他抓来是为什么。来人的呼吸穿过脸颊、穿过耳背，停下了。随之阿酒感觉到他的下颌抵在了自己的肩上，阿酒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是山茶，是山茶的香味。

　　那个人就这么抵了一会儿，见阿酒没醒来，起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