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only申

2、第二章

　　在离城市十分偏远的小山里有一个小村子，这里空气好，风景好，村子里大多都是瓦房，下雨的时候不容易积水。

　　邻居与邻居之间也是相处和睦，孩子们之间的嬉笑打闹是这个村子另一道风景，大人们看着他们如此有活力心中也会愉悦。只是，并不是是所有人都满足与这份怡静的。

　　那是高云笙才十四岁的时候，没有同龄的朋友，也没有疼爱他的亲人，日子过的很苦。村里人每次见他，他脸上都是脏兮兮的，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姓高的，你自己来看看有，你这个好儿子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毕春雨利用各种原因找高云笙的麻烦也不死一次两次了，只是这一次，看着连脚都不能踏进的厨房，他心想自己可能又要挨顿打骂了。

　　“翅膀硬了都知道偷东西吃了，还糟蹋我这厨房！”这天天刚亮，鸡才开始打鸣，高云笙睡在那么远的柴房都能听见毕春雨在厨房扯着嗓子，大声叫唤。

　　“高云笙！我们家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听到了叫声，高德民也从房间出来，他就是高云笙的父亲，而毕春雨其实是高云笙的亲生母亲去世后二婚娶来的。

　　来的时候肚子里怀着孕，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是外面谁的种，这高德民还傻兮兮的当成亲生儿子在养。

　　只听一声闷响，柴房的门就被踹开，来人身型高大，径直来到高云笙面前，拽着耳朵将他扯了出来。

　　一直扯到那个女人面前，高德民左右瞅瞅，找来一个有手臂粗的木棍对着高云笙的腿就这么抡了下去，道：“说你有没有偷东西吃？”

　　特别大的一声闷响，打的高云笙开始冒虚汗，身子也开始颤抖，他才十四，弱小的身板怎么能禁得起这样毒打。

　　“我没有！”

　　高德民是个常年上山砍柴的，手上布满老茧。看着面前这个小孩，本来想将他打跪下的，但是高云笙竟然硬生生扛下了。这让他自己觉得面子上有这些挂不住，尤其是在毕春雨面前。

　　“你还敢顶嘴，你从小就不学好，现在竟然还敢偷东西吃了，说出去都丢人。”高德民又开始挥着手中的木棍，无比闷重的声音传了出来“啪”，这一下打的高云笙有些飘游，意识也开始涣散。

　　“不是我做的，你们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

　　但是高云笙的反驳并没有什么用，这让夫妻俩更加恼羞成怒了，毕春雨也不顾门口围着的村民们，直接破口大骂，高德民更是对着高云笙不停的棒打。

　　厨房门口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的人们早就开始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这个女人来了。

　　“哎呦，这妇人又开始了”

　　“是啊！可怜这个孩子啊！”

　　“她如此作孽，总有一天会招报应的！”

　　“别说了别说了！自有老天看着！”

　　“别人家的事......哎！不好说！不好说！”

　　这个女人如此做妖也不是第一次了，众人只好将村长叫来，让有些威严的村长出面最好不过了。

　　不是没有人替高云笙出过头，只是这个女人这个泼妇样，疯起来连狗都咬，次数多了，大家也是心有余悸。

　　外面的鸡还在打鸣，厨房里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了，看不下去的几个中年男子都纷纷拦住那个下手将高云笙往死里打的高德民，其中一个一把夺过高德民手中的棍子，一拿还有些分量，劝道：“行了行了，至于下这么死手吗，这可是你亲生的孩子呀，可不能打坏了啊！”

　　一旁的高云笙紧紧咬着嘴唇，狠狠的瞪着他这个父亲。

　　“看什么看！都别给我拦着，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小畜生，长这么大啥本事都没有，脾气还见涨了啊？我天天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就这么报答我们的吗？”毕春雨抢过木棍对着高云笙的背上就这么砸了下去，

　　几人光顾着阻止高德民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个女人夺走了棍子，边打还会边扯着嗓子对着高云笙叫骂：“你今天必须得给我滚出这个家门，你就是我们家的扫把星，嘛活不会干，还白吃白喝，你这个白眼狼白白养你这么大了。

　　我看看我今天还能不能就做个主把你这个扫把星给赶出去，只要你在这个家，我们家就没一天好日子过过。”

　　不多时村长来了，大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纷纷给让出一条路。

　　村长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爷爷了，知道高云笙在家中过的不好，经常来看望高云笙，也会给高云笙带些吃的，但一开始村长带来的吃的都会被他们的那个小儿子抢走，所以后来村长干脆看着高云笙吃。

　　有村长在，高德民和那个女人这才稍微收敛了点，所以高云笙唯一在这个家生活下去的期盼就是等着村长爷爷拿好吃的给。

　　被众人瞩目的他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看到村长后终于算是有了一些光亮，那张惨白的快被自己咬出血来的嘴巴终于有了一些松动，艰难的溢出几个字“村长爷爷...我有点痛！”使劲吸了吸鼻子，忍住没哭出来。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从这个可怜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村长心中猛的一抽痛，看着这孩子不停往下流的汗，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我的好孩子呀，你真的受苦了，真的受苦了。”不顾高云笙身上有多么脏，上前将高云笙小心的护在怀中，抱住的那一刻才发现这小孩全身烫的不得了，缩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忍住眼泪对门外的人说到：“快，快来个人！送这孩子去村里的诊所呀！他发烧啦！”

　　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闻声上前将高云笙抱起，一抱起真的是有被震惊到，隔着薄薄的衣物都摸着发烫，这孩子也是个犟的，都这样了还一声不吭。

　　“送什么送，发个烧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啊？一天天只知道浪费钱的赔钱玩意，有本事出了家门就永远别回来了。什么东西啊这是！”一旁还没消气的毕春雨又开始扯着嗓子骂道。

　　听了这个女人的话，村长终于怒了，一手抬着拐杖指着那个女人的鼻子开始骂道：“你这个祸害精，平时你们夫妻俩怎么对孩子打骂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谁要是阻止我送孩子去医院，我这老头子就跟谁拼命！你要是有本事就拦我一下试试！”

　　拐杖将地板敲得贼响，足以证明村长此时又多愤怒。一转身去追着高云笙走去。

　　村长刚出了门，毕春雨就在身后大叫道：“别以为你是村长你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有本事把他带出这个门，我就有本事让他出了这个门就永远别回来！敢回来，我照样打断他的腿！”

　　“那我也告诉你，不管以后高云笙过的怎么样，那也跟你们没关系了！”

　　小村子离大城市特别远，隐秘在山中，村子里的人靠砍柴为生，大人们都习惯了这种平静的生活，硬要去城里的话，还不一定能比现在过的更舒适。

　　看着高德民颓坐在小板凳上毕春雨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么窝囊连个小屁孩都赶不走，“你这个窝囊老爹跟那小畜生没什么两样，才刚出家门就舍不得了？？还以为你有多大出息呢？”

　　“行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天天神神叨叨的，少了一个吃软饭的更好，我还少养活一个人。”高德民难得的对着她吼了几句，将她吼住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毕春雨冷哼一声住了嘴。

　　许多原本只是看戏的村民们都纷纷跟着村长一起来到了村里的小诊所，奈何云笙跟家里的关系需要村长去出面处理的，所以只能拜托各位村民轮流照顾云笙了。

　　不知过了多久，高云笙才缓缓睁眼，看了眼四周，才清醒发现这是村里的诊所，房间里的病床十分的简陋，稍微动一下还有吱呀吱呀的声音传出来。

　　小手上还输着液，他看了看周围，小小的病房里除了两张小竹床，角落里还堆置了许多小纸盒子，可能是时间久了，已经泛黄发霉了。

　　屋子里只有村长一人坐在小竹椅上，听见高云笙有起来的动静后，慌忙上前扶着生怕又给磕着碰着了。

　　刚送到诊所的时候，村长坚持要看看高云笙的伤口，小心揭开衣服后简直触目惊心，木棍印子就那么一道道坐落在那孩子的背上，有的地方因为被反复打过皮肤裂开露出血肉。

　　那阿姨和村长顿时和就哭了出来，阿姨考虑到孩子还在昏迷中，只能憋着声音。

　　“那两个可真不是个东西，怎么忍心呀！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啊！”村长在一旁也是不停的抹眼泪，若是自己早一点到，这孩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现在孩子醒了，村长特地让那些阿姨们做了好吃的过来，看着孩子心中有苦却什么都不说，心里啊又是一阵心疼。

　　“村长爷爷，我现在不疼了，爷爷您别担心。”高云笙眨着眼睛，希望村长爷爷不要因为他太过操心。

　　村长揉了把眼睛强装镇定，笑笑道：“爷爷没事，你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养伤！”

　　高云笙点点头，开始对着面前的一菜一汤，想起自己的经历刚吃了没几口就盯着盘子开始落泪哽咽到：“爷爷，您知道的，我从小生下来，我妈妈就去世了，我不知道大家常说的那个温柔的妈妈到底是怎样的。”

　　“她是不是不会打我，不会骂我，会疼爱我，会给我买新衣服，新鞋子。我以为爸爸是想找个新妈妈来照顾我，对我好，可是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他们说我身上脏兮兮的，我就每天晚上偷偷跑去河里洗澡，但是河里的水冷好冷，我不敢......”

　　“他们说我吃的多，我就拿一个馒头分着吃可以吃一天，爷爷我吃的不多的，真的！”

　　村长紧紧抱着高云笙，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头。本想安慰云笙的，结果自己就先流了眼泪：“好孩子，好孩子，你没有错，是他们不好，是他们不好呀！我可怜的孩子呦！”

　　“呜哇......”高云笙在村长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不停的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村长爷爷......嗝......我不想在.......嗝......这个家待下去了......嗝......我......嗝......想去大城市里......那里是不是不会......嗝......有人打我......骂我......我想出去挣钱......”

　　村上心疼道：“好好好，好孩子，去城里吧！去学本事！孩子以后肯定会有很大出息的！爷爷城里还有个小儿子，他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也没娶媳妇也没个孩子。你能去陪他的话，他肯定很高兴的。爷爷这把他叫回来，带你去城里！”

　　后来高云笙在小诊所里睡了好几天，期间不停的有热心的村民过来看望高云笙，这让高云笙还挺高兴的。

　　也有几个跟高云笙年龄相仿的孩子上学回来后，拿出书本开始给高云笙教课，一副老师的模样逗得高云笙经常哈哈大笑，其他大伯大婶看着这孩子终于开始展露笑意了，大家心里看着也舒服。

　　其实在高云笙受伤后的第二天，村长就召集大家来到他家，开始商量高云笙要去城里的事，一开始有几个老奶奶最先说自己还有些积蓄自己年事高了，这些继积蓄也带不进棺材里，决定都拿出来给孩子当盘缠。

　　众人东拼西凑竟然凑了两千多，后来大家又给高云笙拿来几件保暖的衣裳虽然不是新的，但在高云笙眼里它就是新的。

　　其实一个晚上下来，高云笙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从小无论受多重的伤，不要半天就已经能自己愈合了。

　　所以，那夫妻两人一直对高云笙进行打骂，高云笙却还能顽强的活下来。

　　本来为了不让村长爷爷多花钱，高云笙醒了之后就要求不要再打点滴了，可是是村长坚持让高云笙先住在诊所里，如果两天后没什么大碍了，再出来也不迟。

　　出了诊所后暂且在村长爷爷家住下，村长爷爷确实见高云笙又生龙活虎蹦蹦跳跳的，才放下心来。

　　这天天刚微亮，高云笙就偷摸从床上爬起来，给还在熟睡的村长爷爷捻了捻被角，然后垫着脚尖悄悄的来到柴房外，将有他一半大的竹筐小心的背上，然后又拿起小耙子，向山上走去了。

　　他知道自己差不多该走了，也在村长爷爷家住的这么些天，知道爷爷腿脚不便，家里烧的柴也是爷爷艰难的从山上背下来的，所以决定走之前至少帮爷爷分担一些。

　　这几天天气好，山上有许多已经晒干的木柴，高云笙背着竹筐一路捡一路哼着小调，太阳刚露出一点点光辉，高云笙就已经走到了小山顶。

　　捡累了就寻了一个树墩，将竹筐从背上拿下来，放在树墩上。自己在旁边坐下来，伸出手，对着夕阳，闭上眼慢慢感受着手心的温度。

　　等到太阳已经完全露出脸后，高云笙才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背上竹筐，向山下走去。

　　他在山顶看到的风景，是那么美丽。他想要出去闯荡，就算最后什么都干不成，那也总比待在这个家强。

　　从山脚下一路小跑回到村长爷爷的家后，高云笙放慢了脚步，因为他看见村长爷爷家门口聚集着许多人，不远处还挺着一辆小三轮车，上面堆了许多东西。

　　有一个眼尖的妇人看见高云笙后惊喜的叫到：“大家快看，云笙回来了！”

　　听见这一声叫唤，高云笙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时村长从人群中出来轻声唤道：“云笙，快过来！”

　　看到村长爷爷了，他眼睛才亮了亮，听话的走近他们。躲在爷爷的身后拽着爷爷的衣袖不安的问：“爷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手中还拿着小耙子，有个人见了，慢慢走近高云笙，他上前捏了捏云笙的胳膊，说到：“这孩子明明这样精瘦，还特地上山捡干柴去。大家还以为你失踪了，正要报警呢！”

　　略带责备的语气，确是满满的担心，让高云笙心中一暖。“我想早些将柴火捡回来，本来想今天能多捡几趟。”

　　“你这孩子，出门也不跟我这老头子说一声，你知道爷爷有多当心你吗？”村长轻笑摸摸高云笙的头安慰道：“孩子别怕！来这是你董浩叔叔，你说想进城里，大家就帮你找了城里的董叔叔带你进城。”

　　高云笙看了看，面前这个叔叔笑着看着他，让高云笙觉的十分的和蔼可亲，笑着脸挺懂事的叫了声：“叔叔好！”

　　“唉。好孩子，哎呦还背着这框子干什么，来来来，先卸下来，你这孩子也不嫌重呀！”董叔叔笑嘻嘻的应着，帮高云笙把一筐木柴从背上拿了下来。

　　“这孩子，天还没亮就出门去了，还以为他离家出走了呢！我老头子不方便去找，才叫大家一起帮忙找找。谢谢各位了！”村长对着身后聚集的那些大人们道了谢。

　　“我看那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你们也该出发了吧！”那个最先看见高云笙的阿姨提点着时间快到了，再不出发，到城里就该天黑了。

　　村长也应到：“确实该出发了，来云笙，爷爷有话对你说。”

　　高云笙跟着爷爷走到一旁，余光瞟见那个董叔叔在不停的将东西往小三轮上搬。

　　村长爷爷从怀里掏出两个热乎的包子，塞到高云笙的手里，“云笙呀！早饭都没吃就出去干活，肯定累坏了吧！包子拿手上吃，还热乎着呢！”

　　“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你别怪那些叔叔阿姨，这次你说想去城里，这些叔叔阿姨们都想尽办法要帮你，这些钱你拿着，叔叔阿姨还有那些爷爷奶奶们都希望你能过的好，至少比在那个家好就好。”村长边说边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袋子，里面是用报纸裹的严严实实散钱。

　　高云笙看了，有些推拒道：“爷爷，这个我不能拿！”

　　“唉！让你拿着就拿着！”村长爷爷将钱塞进高云笙的口袋里，然后拿着针线将高云笙那个口袋小心翼翼的缝了起来，“这是村里大家一起给的，这么些年了，大伙也是看着你长大，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爷爷不怕你乱花，就怕你一不小心被人偷了去，可怎么办！”

　　看着爷爷布满老茧的双手在自己口袋上绣着，高云笙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村长爷爷听见抽泣的声音才发现高云笙在偷偷抹眼泪。

　　“好孩子，哭什么呀！爷爷都还没哭呢！到了城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实在生活艰难，或者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你就去找一个叫邓旭林的人，跟他说明来历他会帮你的。”

　　高云笙泣不成声，不停的用袖子擦眼睛：“爷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有出息了，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村长轻轻的抹掉高云笙滑落下来的泪珠，手上的茧子划过高云笙眼下的时候还有些刺痛。

　　村长将高云笙带到了董叔叔面前，将高云笙的手放在董叔叔的手中，小心嘱咐道：“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再...受人欺负喽！”

　　“放心吧！村长！”董叔叔牵着高云笙的手走向了三轮车，但高云笙依依不舍的回头望了好几次，最终跟着董叔叔坐上了三轮车，慢慢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