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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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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漾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傅居年已经要走了。
“公司有点事,需要我尽快赶回去。”
余爱民听他如此说也不再留人,送人到门口,握着傅居年的手,压低声音道:“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您放心。”傅居年答得沉稳,余爱民满意地拍了拍他肩膀。
傅居年话音刚落,余漾从后面跳出来。
“我去送送傅叔叔!”
她突然对傅居年这么热情,余爱民也满眼不解,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收起疑惑,连连抬手,笑道:“去送吧去送吧,正好以后你们多走动走动。”
他吃了药就犯困,打了个哈欠,不再管两人,背着手转身,上楼休息去了。
傅居年见余爱民离开,也转身欲走,没把余漾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余漾见状,急忙一把抓住他手臂。
微冰的手触碰袖口下的温热,指尖的凉意透过皮肤蔓延到血液中,两人的动作都有一瞬的凝滞。
少顷,傅居年回头,神色未变,淡淡扫了一眼她握紧自己手腕的手。
“还有什么事?”他问她,这次开口上来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余漾早预料到他的态度,定了定神,抬起左手,跟他晃了晃手机:“傅先生,加个联系方式?”
傅居年回身,握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推开。
“不需要。”
相比刚才,傅居年此时的表情更冷漠些,余漾却并没有生气,她想起那块手表,眼底流出丝丝笑意。
“爷爷刚才也说让我们走动走动,爷爷刚上楼,你就原形毕露了?”她把爷爷搬出来,跟他互不相让。
两人四目相对,傅居年眼窝很深,衬得双眸深邃晦暗,稍微冷脸便会让人觉得恐惧,不敢直视。
只是余漾天生喜欢挑战,无所畏惧地看着他。
最后,大概是傅居年不想再浪费时间,将手机拿出来递了过去。
余漾赶紧用他的手机扫了自己的码,目的达到,也不再得寸进尺,将手机调转过来交还给他。
“那就下次见啦。”
她冲他笑着摆摆手,甜甜酒窝像盛了蜜,一边说着再见一边倒退,最后转身跑了回去。
傅居年看到她把门关上,听到“叮咚”一声提示音,划开手机,好友已通过申请。
入眼的头像是一只扛枪的兔子,微信名叫“打个番茄”。
他正看着手机时,周密将车开到门口。
傅居年听见声音,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走过去打开车门上车。
车子驶出紫玉山庄,周密从后视镜中看着自己沉默寡言的老板,就见他上车后一言不发地拿着一枚金属质地的银色铭牌看,看了很久都没抬头。
那块名牌他见过,昨天他让他问问,余家是不是有个孙女叫“余漾”。
周密也是当晚处理王全安那件事的时候才知道,王全安弄错人了,他找的人因为临时有事去晚了,当时刚好到27层的余漾被王全安的秘书当成那个女公关,强拉着进了包厢。
确认余家孙女就是昨晚那个女孩后,今天老板就来余家拜访了。
他以为老板会把铭牌还回去,结果现在还在老板手上。
隔了半晌,周密开口:“会议推迟到下午三点了。”
走之前周密特意问过傅居年是否要在余家用饭,用不用推迟会议,当时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结果中途又得到推迟会议的指示。
周密心里挺奇怪的,因为傅居年基本上从不打乱计划。
说这句话本来是想看看老板的反应,结果听了周密的话后,傅居年只是将铭牌又放了回去,对周密道:“路上快些。”
什么都没看出来。
周密只好压下好奇心
他刚要应声,突然就看到后视镜里,老板伸出手腕,神色微微错愕。
傅居年手常戴腕表,虽然不是同一块,但是每天都戴。
现在手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东西丢了吗?用不用回去找?”周密握着方向盘,已经做好调头的准备。
傅居年抬头,眉头轻轻地皱了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烦躁:“不用。”
方向盘上的手又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周密继续往公司方向开。
反常,太反常了。
丢三落四,这种绝不会在老板身上发生的失误竟然发生了;从来不会打乱计划的老板,今天竟然将会议推迟了一个半小时。
该还回去的铭牌没还回去,不该丢的手表却不翼而飞。
生活枯燥乏味的老板,似乎终于要开始人生的波澜了。
周密踩下油门。
**
余漾加了傅居年微信,并没有在上面跟他说话,她料定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丢了腕表,有微乎其微的可能主动发消息来问。
为了这点可能,余漾矜持了一下午。
结果到晚上洗漱上床时,手机都没有任何动静。
“真沉得住气哇!”余漾盯着屏幕,不停刷新,奈何微信界面就是没有新消息。
刷了会微博,太无聊就关了,退回到主界面后,她终于打开微信,点开傅居年的头像。
她打着腹稿发信息。
打个番茄:你没有发现自己丢了东西吗?
隔了半分钟,傅居年回复了。
余漾一秒开心,结果下一秒看到对面发来的消息,笑容瞬间消失。
敷冰块:不要了,扔了吧
“敷冰块”是余漾给傅居年起的备注,打“傅冰块”的时候输错了,后来觉得错误的更合适,所以将错就错。
她几乎能想到冰块脸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情。
这块表价格也不是小数目,说扔就扔了。
余漾知道他故意这样说,就是不想再跟自己扯上关系,奈何她偏要与他唱反调。
打个番茄:你若是忙,我直接给你送去
阳台上,窗外星光点点,傅居年洗完澡,一身黑色缎面睡衣,掐着一支烟站在栏杆前。
烟没点,要抽不抽的。
脸上反射着手机微弱的荧光,他看着屏幕上弹上来的字,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笑。
还真是锲而不舍。
他像是看小孩一样,对余漾死缠烂打的行为没有任何解读,只当她是不懂事,故意来招惹他。
表面上他似乎对她冷眼以对,实际上他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微微好奇,她怎么会突然就对他紧追不放。
因为第一面他误会了她?
如果是这样,那她气性还挺大。
脸上映着事不关己的笑意,发出的字却是冰冷的。
【不需要】
余漾看着这三个冰冷的黑体字,心想这个傅居年平日里一定没朋友,不然就会被朋友打死。
她装作没看见,在那自说自话。
打个番茄:你家在哪?或者你办公地址给我也行
半晌,傅居年都没有回复。
行,开始冷处理了是吧,余漾盯着屏幕,打了一串字丢过去,然后迅速关掉手机睡觉。
傅居年吹着夜风,蹙着眉头看这串带着脾气的回复。
打个番茄:不告诉我没关系,我肯定有办法把表亲手送到你面前,你等着吧!
她想得到他家地址或者公司地址并不是什么难题,通过余爱民就能轻易知道。
本以为她只是闹闹性子开个玩笑,结果好像认真起来了。
傅居年脸上没了笑意。
暗处幽芒一闪,一点猩红火光忽明忽暗。
他拿下烟,散着雾,若有所思。
**
然而余漾并没有很快找过去。
第二天,她只是问了余爱民有关傅居年的住所和公司地址,实话实说自己是要送表,余爱民没有怀疑,就告诉了她。
但余漾并不想太快再见傅居年。
说了那样的话,且得让傅居年多想几天,她就是要让他一边等一边又等不到。
在他确定她不会来时又突然出现,然后把他的生活搅和个天翻地覆,届时,自己功成身退,让他怅然若失,追悔莫及,狼狈退场,从此江湖不见。
计划若是实施完美的话,这就是最终结局!
但余漾其实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瞿秋红又来找她了,余漾没有答应跟她见面,她就每天十个电话来骚扰她,甚至还打到爷爷那里去,爷爷听说生日当天瞿秋红没来陪她,放了她鸽子,把瞿秋红一通臭骂,后来也不接她电话了。
余爱民回想那天孙女情绪不对,自己却没发现,为他的粗心大意后悔,这几天想着法逗余漾开心。
余承志倒是一周都没露面,在外面逍遥快活。
期间余漾陪爷爷去了趟医院检查身体,想把自己的手也查一下。
一年前她的手腕意外受伤,伤势不严重,但她却再也拿不起枪了,作为一名射击运动员,手的稳定是至关重要的事,有一丝抖动都会影响成绩,她训练时却常常出现失误。
没办法,余漾最终放弃了射击,休学一年,在家备考。
这半年来她明明感觉手伤没有那么严重了,最近,右手突然病情加剧,抖得似乎更厉害了。
没敢跟爷爷提,只跟他说自己需要定点复查,正好爷爷要跟换班的主治医生找个地方唠两句,她就趁这个时间做了几个检查,检查结果要等两天后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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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晾了傅居年一周的时间,余漾忙完自己的事,也是时候去他面前刷刷存在感了。
隔天,站在傅居年公司楼下,余漾扒着墨镜看着高耸入云的大厦,咋舌称赞。
这个规模,怪不得黎欢往死里夸他。
这两天,余漾从爷爷口中也套出不少有关傅居年的信息,论背景,傅家跟余家祖上出身差不多,但在上个世纪那个世道不安稳的年代里,他爷爷傅国辉立下不少功劳,算是几个兄弟里的老大哥。
余漾的太爷爷余横,傅家傅国辉,时家时正庭,和宗家的宗宪平,都是一个时代里相互扶持摸爬滚打闯出来的,虽然至今在不同的领域上发光发热,但彼此之间仍有很深的牵绊。
说起来,只有余家到余承志这一代就越来越不行了。
爷爷提起这个也叹气,对傅居年的夸赞也就毫不吝啬。
余漾听说,傅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个顶个的优秀,大儿子继承家业,如今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二儿子自立门户,不靠家门,自己在燕城打下另一片天。
爷爷说到他的好哥们傅晋升,也就是傅居年的爸爸——如今什么心都不用操,就在家里喝喝小酒逗逗鸟,爷爷就满心的羡慕嫉妒恨。
余漾大学也想学管理,希望自己能有能力早日为爷爷分担些,让他也能每天喝喝茶遛遛狗,过得闲适一点儿。
要不是生了一场大病,他现在还得忙活得脚不沾地呢。
不过那话就扯远了,她才刚毕业,什么都要一步一步来。
第一步,就是先把傅居年这个老狐狸搞到手。
余漾强行把思绪扯回来,重新戴上墨镜。
刚进楼,她就看到前面一排闸门,自己从那边肯定是进不去,左右扫了两眼,发现闸门右边有一个空隙,有人在那边进出。
想也没想,她朝着那边走去。
没想到刚走到附近就被人拦下。
“刷工卡进去。”
是个保安打扮的人,以一种怪异的眼神不断地打量着她,让人很不舒服。
余漾看了看旁边那些刷卡的机器,无辜道:“我没有工卡。”
“那不让进。”
“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她边说边拿出手机,想着自己起码能证明自己跟傅居年认识,谁知话刚说一半,那人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眼中带了几分不屑,扬着下巴问她:“有预约吗?”
余漾一听这语气,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手从包里拿出来,她抬头看着他:“没有预约。但你们老板知道。”
那人呵地笑出声,完全不信,开始挥手轰她:“那不行,得有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