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凳和少幺爸》飞花斋叶

98、国庆节

　　燕子他们点的菜很快就上了。
　　烤鱼两吃，水煮花生，各色凉拌菜，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

　　一群人吃得闹热得很，席间有不少的人在跟赵警官敬茶敬酒，说的都是些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都舍不得他离开这个地方，毕竟跟这里的同事都相处了十来年。
　　赵警官也有些少见的情绪外露，几次跟同事说话的时候，眼眶都红了，酒也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脸上也因为酒精的沁润而变得通红无比。

　　饭吃到一半，赵警官有些不胜酒力，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踉踉跄跄。耗子起来想扶他，被他推了一把，等到进里面去上厕所的时候，就有些站不住，好在老板凳一把把他扶住，菜没有出洋相。
　　老板凳问了赵警官两声，赵警官都没有说话，无奈之下，他只有扶着赵警官上了二楼，安置在床上先躺着休息，然后再去跟耗子他们交代一下。

　　耗子和赵警官的同事倒是没有说啥子话，只是感叹了一下，今天情绪到位，连一贯酒量了得的赵警官也喝晕了。
　　老板凳交代了一下服务员，自己上了楼。

　　老板凳就揪了一把热毛巾，坐在床边摇了摇赵警官的肩，说：“赵儿，洗把脸，清醒一下。”
　　赵警官背对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板凳抓着手里的毛巾，说：“你以后要少喝点酒？”
　　“今天还没到平时酒量的一半。”赵警官的声音在老板凳身后幽幽响起。

　　老板凳坐在床边，一时语塞。
　　赵警官翻了个身，接过老板凳手中的毛巾敷在了自己的脸上，自顾自的说道：“……调令的事，我一直很想找个机会跟你说，但是我鼓不起勇气。就像是现在这样，我都只能借着毛巾遮住你的脸，才能说出口，我只能跟着其他人一起来，才敢见你。”

　　“赵儿……”
　　“我以为我自己可以做到说的那样坦然和大度，但是我没能做得到……”赵警官长叹了一口气，肩头有着并不明显的抖动，“老板凳，我不想离你那么远，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真的想放弃。”

　　老板凳没办法说出更多的话去劝慰赵警官，毕竟这是赵警官的人生，他说任何话都显得是那样的苍白且无力。
　　赵警官颓然的放下手，他的眼眶红红的，脸上也闪着些湿润的光：“抱歉，今天说了这些话，让你感到困扰了。我喝了点酒，有些失态。”

　　老板凳说：“我再给你揪把毛巾。”
　　赵警官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毛巾递了过去。

　　老板凳伸手去接的时候，赵警官突然抓住他的手，猛的将他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了。
　　老板凳挣扎了两下，赵警官却将他抱得更紧。

　　“我只是想要这样抱抱你。”赵警官说，“让我再这样抱一下你，好吗？”
　　老板凳沉默了，他放弃了挣扎，任由对方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肩。

　　楼下喧闹声，仿佛变得更加清晰和刺耳，却又怎么都盖不住胸膛里怦怦作响的心跳声和绵长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过得很漫长，不过一两分钟的拥抱，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一般的漫长。

　　赵警官终于还是松开了老板凳，说：“我再休息一会儿，他们走的时候，你再来叫我好吗？”
　　老板凳应了一声，然后扯过叠好的被褥，替赵警官盖上，在细心的捏了捏被角之后，他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二楼。

　　燕子和耗子一行人，一直呆到10点左右才结账走人。
　　老板凳一直担心赵警官的身体，燕子拍拍他的肩说：“放心吧，他没事儿的，我会和耗子送他回家。”

　　这天夜里，烤鱼摊摊收了之后，老板凳回二楼去休息，才发现，赵警官走的时候，还把被褥给铺得整整齐齐的，床上也没有一丝酒气。
　　老板凳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赵警官睡过的那个枕头，沉默了很久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老板凳起了个大早，他在店里的那个微信群发了个红包，然后通知他们今天放一天假。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店里，老板凳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的准备。

　　现切的白肉，下锅混着豆瓣和冰糖一起爆炒，配上配菜，就是一份香得让人流口水的回锅肉。还有现炒的姜爆鸭子，都一起备好装进保温盒里面。
　　老板凳揭开了一个砂锅盖，闻了一下，香气四溢——这是他睡之前就开小火上锅蒸的汽锅鸡，刚刚好就这么一小锅，一个人吃刚刚好。

　　这个季节的藤藤菜已经收头了，稍微老一点的就口感绵实嚼不断，老板凳专门买了两斤来掐的嫩尖，用水微煮凉拌。
　　再然后的重头菜就是他的秘制烤鱼，炭火烤好之后，他忒地用锡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煮好的菜则是单独用保险盒子装好。

　　老板凳扫了一眼摆在案台上的勒一溜，盒盒罐罐的简直不要太多。他把这些保温盒一一摞好，然后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面，和着一大带水果提着，一起出了店。
　　老板凳拉下卷帘门锁好，转身把保温盒的袋子放进了摩托车的后备箱里，那袋水果顺手就挂在了摩托车把手上。

　　老板凳戴好头盔，在发动摩托车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挂在摩托车把手上的那个小狗挂件，正晃晃悠悠的冲着自己笑。
　　老板凳忍不住笑了一下，脸上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愉悦表情。他伸出手弹了一下那只小狗，然后骑上车，拧了一把把手，开了出去。

　　这条路，虽然每次来都是赵警官开车，但是哪里会有红绿灯，哪里应该转弯，他却记得非常清楚，仿佛像是在脑海里去过无数次那样。
　　路程并不算太长，半个小时过去之后，老板凳将车停在了少幺爸念书的那个中学门口。在简单的登记之后，他将车骑了进去。

　　假期中的学校很清静，老板凳将车靠在那个白玉兰树下，他坐在花台边上摸出手机给少幺爸发了个微信。

　　老板凳：“幺儿，起床没得？”
　　少幺爸的消息隔了个七八分钟才回过来：“……没有……今天难得放假，我想多睡一哈儿”

　　隔着手机，老板凳都能猜到勒个娃儿肯定是裹着被子在床上赖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不要绵了，快点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老板凳憋着笑，给少幺爸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不嘛，我还想睡一哈儿~！”少幺爸在微信里头发个消息也是撒娇的鬼样儿，“没得老汉儿的豌杂面，我起不来~~”

　　“都11点了，还吃啥子豌杂面！？”老板凳抓着手机，脸上的笑意更大，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勒哈儿都该吃中午饭了！快起来！”
　　“食堂的饭好难吃啊~!~!~!”少幺爸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哭兮兮的抱怨,“我不想吃那些包包白，也不想吃那些土豆丝，土豆片，土豆泥，我逗想吃老汉儿你弄的回锅肉，姜爆鸭子，想吃得不得了~~！！~！”

　　听着那过于近乎是哀嚎的抱怨声，老板凳忍不住笑出了声儿，他也发了条语音过去，问：“嗯，回锅肉，姜爆鸭子，鸡汤你不喝了迈？烤鱼还吃不吃？”
　　“连回锅肉都没得，还鸡汤，还烤鱼~~~~”
　　发完这条语音，少幺爸像是睡醒了一哈，他跟着又接连发了好几条过来。
　　“鸡汤！？烤鱼！？”
　　“老汉儿，你现在在那点儿的！？”
　　“老汉儿，你等到，我马上穿衣服起来~！”

　　老板凳抓着手机刚刚听完这几条消息，还没来得及回话，那个手机就现出了通话界面，是少幺爸发过来视频通话。
　　老板凳按了接听，屏幕里出现的是少幺爸跑得气喘吁吁的脸。他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少幺爸凑近屏幕盯着自己看，然后说：“老汉儿，你就在那点不要动！我马上就过来！五分……不~！两分钟！我两分钟马上到！”

　　跟着，少幺爸飞快的挂上了通话。
　　老板凳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表情有点楞神。
　　勒个娃儿……观察力楞个不得了迈？
　　他都还没有说啥子，就已经被对方发现各人已经在哪点了！？

　　老板凳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多远就听见了少幺爸的喊声。
　　“老汉儿~~~！”
　　少幺爸的声音带着些激动，高亢得有些不真实，他跑得像是一阵风，冲着老板凳飞奔了过去。
　　“慢点儿，慢点儿，不要跑zhuai了！！！”

　　老板凳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个跑得飞叉叉的娃儿。
　　少幺爸哪里顾得到勒些，眼看跟老板凳的距离越来越近，他那个步子就迈得越大，跑得就越快，快得连老板凳都以为他停不下来，要撞到自己怀里头来。

　　少幺爸还是停了下来，他站在老板凳面前，气喘如牛，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滴着。白净的脸，红扑扑的，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象。
　　少幺爸伸手用力的揪了一把各人的脸，痛得当时叫了起来。

　　老板凳看到他觉得好笑：“你抓子！？各人揪各人？揪起好耍迈？”
　　少幺爸揉了揉被自己揪得青痛的脸，咧着嘴嘿嘿一笑：“我是想告一哈，是真的还是假的。楞个痛，肯定真的，我不得是在做梦哈？”

　　老板凳笑起伸手也去揪了他的脸，问：“痛不痛？”
　　少幺爸笑得更开心：“老汉儿揪的不痛，老汉儿你再多揪两哈？”

　　老板凳拍了一把他的脑壳：“你娃哈老迈！？哪有来讨揪的！？”
　　少幺爸：“嘿，老汉儿你揪我揪得天经地义的哈？我还怕你揪少老哎！？”说到起，少幺爸舔了舔唇瓣，馋嘻嘻的搓着手问，“老汉儿，你给我带了啥子好吃的来”

　　老板凳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备箱：“你喜欢的回锅肉，姜爆鸭子，还有汽锅鸡、烤鱼和凉拌藤藤菜。另外我还带了点水果过来。”
　　少幺爸“嗷”了一声，急吼吼的就要上手去掀摩托车后备箱盖盖。

　　老板凳拍了一把他的手背，眉毛一竖：“抓子抓子！？楞个着急抓子！？又开始没得规矩了迈再着急也要回宿舍去吃啊！？”
　　少幺爸不高兴的撅嘴巴：“我老汉儿给我专门弄得好吃的，我才不想分给其他人。”

　　老板凳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嘴巴：“就是个菜而已，少吃一口又有个啥子！？我以后又不是不给你弄了！？要裹得人哈？娃儿？不能楞个自私？”
　　少幺爸不高兴的磨磨唧唧半天，开了个腔：“那我要先偷个嘴，我要吃块回锅肉！”
　　老板凳看到他那个不高兴昏了的样儿，笑起说：“要得！”